153：她看了他好久。
临近年关，一个消息传回京城。
上个月北境下了数十年一遇的大雪，且连着下了半个月，引发一场极为严重雪灾，又极为寒冷，冻死了很多人。
因为天寒地冻，耽误了处理尸体，尸体恶变，引发了一场瘟疫，致死率很高，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感染上没几日就会死，以至于人心惶惶。
当地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医者，都对这场瘟疫束手无策，如今愈发严重，北境多地官员上奏，奏请朝廷派人前往处理，并加派厉害的医者去。
这种事情，皇帝第一个想到了谢安生，打算让谢安生去一趟，燕回却不同意。
但谢安生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此事。
燕回得知此事找到她，急道：“你为何要去？你知不知道那是瘟疫，死了许多人，很危险。”
谢安生道：“我知道，可我必须要去，皇叔，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该做，也必须要做的。”
“可是太危险了，你可能会死在那里，慕容家主和庄大夫会去，有他们在，应该也够了，不缺你，不用你去冒险。”
谢安生抬眼看着他的道：“那你呢？皇叔不也打算亲自去处理此事？你可能也会死在那里，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
燕回噎住。
燕回道：“我不一样，我是大燕的定王，我要为大燕的百姓负责，这是我的责任，可这不是你的责任。”
谢安生坚持道：“可这是我的良心，你怎么就知道不缺我一个呢？”
燕回苦笑，很无奈：“你以前为了活着做了那么多，如今，倒是不怕死了。”
谢安生道：“还是怕死的，但是，更怕亏着心活着，万一就缺我呢？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救人，是不是非得要我去才行，可万一就缺我呢？”
燕回拿她没办法了，所幸是他亲自去处理此事，能尽最大可能护着她。
“既如此，那你就一起去吧，不过明日一早就出发，得骑马，你……”
“我会骑马，可以的，而且就算我慢一些，你们先到，我会尽快赶到。”
他倒是不知道她会骑马，但是，她会的很多事他也不知道，便不奇怪了。
“那好。”
燕回急着去安排准备去北境的事情，很快离开。
谢安生也赶紧安排她离开后的各类事情，将九皇子送去清河长公主府中暂住，等她回来再接回来。
不能送回宫，宫里有其他妃子和皇子，他还那么小，在宫里有危险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及准备好各种药材带去，尤其是北境稀缺的那些，以免缺漏。
第二天一早，谢安生就和燕回等人汇合，没想到平乐郡主也来了，要一起去。
清河长公主都同意她去了，谢安生劝说也没用，就随便她了。
终归女子体能不如男人，快马加鞭了几日，谢安生和平乐郡主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还有些耽误了燕回等人的速度，一番商量，燕回先带着慕容家主庄大夫他们，以及那些药材先赶去，谢安生和平乐郡主后面酌情赶去，留了一些人跟着她们。
这个年，直接在路上过的，风餐露宿，天寒地冻。
正月临近中旬，谢安生等人才赶到北境爆发瘟疫的郡。
那是接壤边境的一个郡，十六座城池，既然十一座城池区域卷入了瘟疫之中，剩下的几座和邻郡接壤的，包括隔着边境的邻国北齐，之前也暴雪，死了很多人，也有瘟疫。
迄今为止，两国已经死了几千人，极其可怖。
燕回等人五日前就抵达了，燕回调集兵马进一步封锁，按照谢安生之前说的弄好隔离，减少接触，掩住抠鼻，倒是减少了感染，但是也还是有不少人染上，只是比他们来之前少了许多，勉强稳住了情势。
燕回奔波于各个城池，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几日没休息了。
谢安生到的，正是他当下所在的城池。
慕容家主和庄大夫师徒两个也跟着他辗转，一边勘察瘟疫的情况，一边研制药物。
谢安生到来，也算如虎添翼，但是也很棘手。
这场瘟疫，比有史记载的多场瘟疫都要严重一些，往年的瘟疫 多发于夏天，多是大灾之后因为天气炎热尸体腐烂得快，来不及处理引发的瘟疫，可这次不是。
明明天那么冷，就算人死了来不及处理，尸体冻成冰的都有，不会腐烂，一般不会轻易引起瘟疫才是，能够迅速引起且肆虐的那么快，这次的问题，和往前的那些不一样。
勘察之后，也确实不一样。
不过虽然复杂麻烦，但是谢安生和慕容家师徒两个，以及北齐太子带来的两个北齐名医，花了七日，在病死的人数过万的时候，研制出了瘟疫的解药。
是解药，这场瘟疫和往常不同的就是，感染的人体内，存在毒性。
确定解药有用，所有人喜不自胜。
谢安生却病倒了。
不是感染瘟疫，就是太累了，累病的。
她身体比较弱，一路赶来，来了之后也没好好休息，也没注意保暖，绷着神经想办法救人，尤其是看到那么多人接连死去，她就更想弄出解药救人。
如今解药研制出来了，她撑不住了。
病的有些严重，发了高热，昏迷了两天一夜才醒来。
睁眼时，看到燕回守在床边。
正在打盹。
他也一直没好好休息过，模样憔悴又浪费，也瘦了许多，闭着眼守在一边，都难掩愁容。
明明很俊美的人，眼下却糙得没眼看，胡子都长了老长了。
谢安生没惊动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侧头看着他。
看了许久，连喉间好多次想要咳嗽的痒意，都忍住了。
直到平乐郡主进来，看到了醒着的她。
平乐郡主大喜：“安生你总算醒了？太好了！”
燕回立刻就醒了过来，看到她醒来，大喜：“你……你醒了？感觉如何？”
谢安生这才忍不住咳了两下，却因为太虚弱，咳嗽声又虚又哑。
有气无力道：“头晕，没力气，还饿……”
燕回立刻道：“你等着，我去叫人给你准备吃的。”
他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可刚站起来，可能是太急，加上他自己也疲累，晃了一下险些栽了。
“舅舅！”
平乐郡主急忙扶着他。
燕回道：“我没事，你陪着她，我去一下。”
推开平乐郡主，他缓了口气，急忙出去了。
平乐郡主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小舅舅之前就没怎么休息，这两日更是不要命的守在谢安生身边，真怕他撑不住。
叹了一声，平乐郡主转身。
谢安生哑声道：“给我倒点水……”
平乐郡主忙给她倒了杯温水，扶着她起来喂给她。
喝了水，又把她放下，盖好被子。
平乐郡主道：“安生你都不知道，你昨日发了一日的高热，明明烫的要死，人却发抖，慕容大夫说很危险，若不尽快退热，会烧成傻子，说不定还得没命，还好你争气，撑过来了。”
谢安生扯了扯苍白的唇。
“他……一直守着我？”
“你说小舅舅啊，是啊，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说我来守着，他不给，非要自己来，他都累成这样了也不肯去休息。”
平乐郡主忍不住凑近一些低声问：“安生，小舅舅是不是对你……”
她以前看不出来，但是这两日看着燕回怼谢安生这样，再看不出来那就是蠢了。
当然，也很震惊。
不过，要不是二人的身份辈分，她对此事，倒是特别支持，可二人这样的身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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