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守护
站在门口的许青阳的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
多久了······多久没听见这个孩子叫他一声爸爸了······
许青阳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向着凤华颜走过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才接到女儿病危通知单的他，今天又能重新见到苏醒过来的能够叫他爸爸的女儿······
凤华颜撑着床沿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支撑不了她坐起身来。
一旁的蔚歆葶见状，急忙大步跑了过来，扶着凤华颜的胳膊，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凤华颜泪流满面地看着许青阳，好久，真的好久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去回想起父亲······
她没有想到在她的人生中竟然能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这个人抚养她长大，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她，陪着她与病魔进来了漫长的艰难的抗争，是他给了她活着希望，也是他成为了她不敢离去的牵绊······
曾经多少次，她被病魔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但是她舍不得那个给予了她生命的男人，她舍不得他难过，她舍不得他孤独，她舍不得他一个人活着！
许青阳站在凤华颜的床边，看着凤华颜，伸出了一只有些苍白瘦削的手，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凤华颜的额头。
“小暮······”许青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对着躺在床上的凤华颜轻声呼喊道。
凤华颜伸出扎满了针孔的青紫的手握住了许青阳的手，视线已经被酸涩的泪水模糊了，让她看不清许青阳的表情。
凤华颜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长期不说话而沙哑的不行，凤华颜努力开口试了好几次，才依稀吐出了一句让许青阳泪流不止的话。
“爸，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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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凤华颜出院已经三个月了，经过这三个月的修养，凤华颜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凤华颜坐在自家楼阁的窗台前，目光放空看着天空。
她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待了三个月了，在九神大陆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是那么的虚幻和遥不可及。
只是，她却习惯了凤华颜的名字，偶尔父亲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却经常反应不过来······偶尔午夜梦回时，在九神大陆上的一幕幕又再度浮现眼前。
凤华颜回到了以前没有患上癌症时候的正常的生活，她会背着漂亮的包包和蜻蜓一起上学，她会泡图书馆来弥补功课，她会和父亲抽空一起去垂钓，去踏青······
凤华颜再也没有提起过她在九神大陆时候的日子，她是许暮，她珍惜着现在的一切，她珍惜着和父亲和蜻蜓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晚风顺着窗子吹了进来，吹在了凤华颜的面庞上，凤华颜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凤华颜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凤华月的，修禾的，尉迟云禹的，慕容莹莹的，棋紫的，唐染的，曹满儿的，唐七的，还有宋存安，灵碧莲，棋铭，秦俞，秦况······
凤华颜一惊，猛地站直起身子！
这些身影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一种无比熟悉的不舍的感觉······
修禾······凤华颜猛地想起了一张令天地失色的脸，不由心里一阵酸痛，凤华颜伸出手捂住了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心系苍生，是大道，替师兄为凤临解难，是师道，救你，是为让我心中无愧，日后修道，道心坦荡。”凤华颜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为什么你的道，容得下苍生，却容不下一个我······”凤华颜喃喃地吐出这句话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凤华颜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痛苦地紧紧皱着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许青阳向着凤华颜快步走了过来，焦急地开口说道：“小暮，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许青阳扶着凤华颜站了起来，凤华颜抬眼看了一眼许青阳，奇怪的是，在这一刹那，凤华颜的脑袋就没有了那种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凤华颜缓缓放下了抱着脑袋的手，然后对着一脸焦急的许青阳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说道：“爸，我没事。”
许青阳焦急的说：“头总是疼，千万不要留下了后遗症才是，明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凤华颜看着父亲关心的神色，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第二天去医院检查了，之前的凤华颜的主治医生告诉他们，凤华颜已经痊愈了，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至于头痛，可能是因为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站的久了有些不适应。
许青阳得知凤华颜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而凤华颜的眉头，却越拧越深······
安稳的日子如同白驹过隙，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凤华颜也已经大学毕业了，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工资不高，却足以供养自己和父亲的生活所需。
再后来，蜻蜓和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结婚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小名宝儿，并认了她做干妈，偶尔周末时候，蜻蜓会带着宝儿来和她一起喝一杯下午茶。
有时候蜻蜓会问她为什么不找个能依靠的人嫁了，每每这时，她的脑海里都会回荡过一个身影，那个一个有些米长的银发的男子，清绝尘世，不染凡俗······
凤华颜说，是上天赐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想要把剩下的时间用来陪着她珍视的人过悠闲而又平淡的生活。
凤华颜做到了。
她看着壮年的父亲一点点苍老，看着年轻稚嫩的蜻蜓嫁做人妇，为人母，渐渐的失去了美丽的容颜，额头和眼角多出了细细的皱纹······
一年复一年，时间是收割生命最好的利器。
窗外电闪雷鸣，树枝被大风吹的晃来晃去，树影摇曳，倒映在玻璃上，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是凤华颜回到这个世界上的第四十七年。
这一夜，许青阳离开了这个世界。
凤华颜跪在许青阳的遗体前，颤抖着握住许青阳已经冰凉的手，一滴眼泪从凤华颜的通红的眼眶滑落。
他说，暮儿，你要好好地活着······
凤华颜殓了父亲的遗体，将骨灰与去逝了多年的母亲放在了一起。
又过了三十年，早已白发苍苍疾病缠身的蔚歆葶也再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凤华颜坐在她的床头上，眼眶模糊。
蔚歆葶看着身体不断衰竭却坚持着活了那么多年的凤华颜，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感觉自从她醒来之后她就再也看不懂她，哪怕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暮······”蔚歆葶的眼泪顺着眼眶落在了枕头上。
凤华颜微笑着摸了摸蔚歆葶的额头，轻轻地说道：“我在······”
“伯父去世的这么多年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可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多了······”蔚歆葶勾起了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脸上的皱纹一层一层的，完全没有了多年前的美丽清秀······
凤华颜的眼泪掉了下来，笑了笑，说道：“是啊！因为我还有蜻蜓啊，我得看着蜻蜓过的好，才能放心地离开啊······”
蔚歆葶笑了，恍然间，凤华颜仿佛看见了七十六年前，那个趴在那扇贴着星星花纸的窗子前扎着马尾辫的白裙小姑娘······
“只是恐怕我得先走一步了······”蔚歆葶喃喃地吐出了这句话，然后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房间内静谧地只能听见凤华颜压抑的哭声。
凤华颜看着已经有了孩子的宝儿将蜻蜓的遗体送去火化，看着她下了葬。
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凤华颜的步履有些蹒跚，苍老的手撑着墙，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凤华颜站在窗前，窗外是轰隆的雷电和呼啸的大风，一滴雨水落在了凤华颜的脸上，冰凉。
凤华颜透过窗户看着这片霓虹闪烁的城市，目光复杂。
在这个世界，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世界，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凤华颜猛地从窗户上跳落而下，一头白发随风飞舞，整个人沐浴在雷电和暴风雨之下！
凤华颜大喝一声：“给我破！”
霎那间天空中乌云密布，凤华颜的身体飞在了空中！
一道道雷光打在了凤华颜的身上，凤华颜仰天长啸一声，只见凤华颜原本苍老的皮肤开始渐渐变得白皙年轻起来，一头苍苍的白发也从头顶开始变成了墨色！
凤华颜的双手紧握，左右两臂上凝聚出金银两色光芒，淡淡的两仪盘浮现在凤华颜的身后！
凤华颜猛地双手一张，一股庞大的武能从身体之中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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