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代价

　　她最后的不甘刺痛了韩苍的眼，更彻底的激发了韩苍的怒火，死死的盯着马背上那瘫软的人，韩苍手中的钢刀仿佛灌注了死神的能量，一刀刀的砍下挡在眼前的人流，不分敌我！

寒风凛冽，楚天啸安然立于马背之上，冷冷的看着那个不断厮杀过来的疯狂人影，韩苍，你我之间，终究得有个了解，更何况王爷已经说过，必要时候，杀无赦！

韩苍杀红了眼，火光忽闪的映照下，那张刚毅的脸庞染血，眼底跳跃的火光不知到底是怒火还是倒影，待到临近那个伫立在马背上的人，伴随着一声嘶喊劈下的是冷冷银光！

楚天啸冷眼看着那道银光乍现，看似拼尽全力的一刀，在连续的激战之中已然疲乏，此刻竟然是那般的柔弱无力，甚至连他的一丝发梢都不曾碰到，楚天啸已经轻松闪过。

低沉的半张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楚天啸再次抬头之际，手中的长枪一紧，一记凌厉的飞旋卷起劲风呼啸，目标，正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韩苍！

面对迎面而来的银芒乍现，韩苍赤红的眸底反而爆发出凛冽的决然之色，这猛然的变换楚天啸看得真切，心中忽然一惊，竟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慌张，他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的确，此刻的韩苍的确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然，山河关的兵力日益薄弱，皇上那边请求增援的信函迟迟不得回报，他不知道求救的信函是否顺利抵达京师，他也不知道如果再如此虚耗，这本就不大的山河关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或者，速战速决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韩苍的攻击带着最后破釜沉舟狠戾，一时间竟然让原本占了上风的楚天啸有些吃紧，手中原本凌厉如风的长枪竟然开始不利索了，招招受制之下，楚天啸竟被招招逼退。

韩苍赤红的眼中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儿，视线落在那完全瘫软在马背上的人时，韩苍掌心的愤怒越发收紧，化作手中的钢刀生猛发泄，竟然生生逼得楚天啸退步！

避其锋芒，楚天啸以守为攻，将手中长枪藏锋与近身，灵活的闪避韩苍不要命的攻击，这也使得他身下的战马来回踱步，却仅仅只在那个狭窄的范围内活动，严格的配合主人的动作，一人一马，完美的配合，却单单多出了一点点不合的摩擦，那就是一直昏迷趴在马背上的秦淮！

由于两人的交战，原本软趴在马背上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挪到了马脖子上，见到几乎被颠下马背的人，楚天啸赶忙了腾出一只手一把捞去，接住那个即将滑落马背的人手腕一沉，秦淮就再次安稳的落在了马背上，只是因为楚天啸的力道过猛，那个昏迷的人儿不禁皱起眉头，只不过楚天啸此刻却顾不得这些。

因为在他低沉的余光里，一道银芒飞速闪现，猝不及防的袭来一道劲风，不偏不倚的正中自己的眉心！

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完全本能的身形一闪，楚天啸只感觉胸口一凉，蹙眉之际，胸前的盔甲已经被削去了一大片，好在有惊无险，可不等他庆幸，心有余悸的眸光里只是一抹黑影一瞬即逝，楚天啸当下心中“咯噔”一声冰凉，不好！是中计了！

可是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早已经为时已晚，韩苍大手一揽，那个软绵绵的人儿就已经落入怀中，那一刻，心，终于踏实了，韩苍赤红的眼此刻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柔和之色，不过也仅仅之时一瞬，便化作了眼底寒光乍现！

楚天啸的长枪卷起的劲风迎面而来，韩苍本能的钢刀一横，挡住了那凌空的一记，却不想就在下一秒，随着楚天啸眼底的寒光一闪，那原本被格挡在上的长枪猛然变换，顺势滑落之际，竟然出人意料的猛然收回走势，化作一条回龙之上，直袭韩苍的面门！

秦淮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幕，正是那一柄近在眼前的长枪，长枪猛然穿过眼前，带着呼呼的劲风自下而上，直袭韩苍的眉心！

完全本能的，身体，就那么一瞬间脱离了韩苍的怀抱，秦淮直起身子就已经出手抓向那泛着寒光的枪尖，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让韩苍猛然一惊，更让已经全力以赴的楚天啸猛然的背脊一凉！

秦淮的眼中只有那放大的寒光，大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关心她的人，所以身体的潜意识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好的反应，就算是废了这条手臂，她也不能让大哥有事！

所以没有一丝犹豫，当下张开的小手忽然一紧，竟然硬生生的想要以血肉之躯阻挡那森冷的锋芒！

韩苍原本收紧在她手臂上的大手猛然收紧，紧接着突发而至，抬手之际，却已然来不及，只能任由放大的瞳孔里那那一道银芒之上的小手覆盖！

心，忽然一空，韩苍眼底染上一层绝望之色，化作喉咙里的低沉的嘶吼撕心裂肺，“不！”

夜风，带着寒霜凛冽，吹起她胸前散落的发丝，凌乱的遮挡住了韩苍的视线，也遮挡了秦淮眼中的决然，楚天啸只感觉背脊上的一片冰凉不断扩散，到最后化作惊悚刺穿了瞳孔，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却明白，倘若一旦伤了她，那王爷降罪，恐怕就不止是责罚那么简单。

想到跟着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楚天啸眼底的深沉猛然涌动，化作一抹精光冲破了方寸的凌乱，紧握长枪的手腕猛沉，带着千钧之力量将斜挑在半空的长枪挽出一个生硬的弧度，忽而调转的迎刃而上，竟然是要借着这一枪的力道直取韩苍的头颅！

韩苍扣紧在身前人儿手臂上的大手猛然一僵，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僵硬，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眼中的枪尖放大，银芒刺穿了瞳孔，生生带走他不甘的灵魂！

“大哥！”当秦淮一声惊呼出声，那一瞬的恐慌在夜风中撕裂，原本胜券在握的楚天啸眼中就只剩下一袭金色凌乱。

风吹乱了发丝，就在秦淮猛然仰起头的时候，头上的布帽脱离了本体，发丝凌乱之际，随着胸口的一抹荧光闪动，秦淮瞪大的眼睛里那锋利的枪尖就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划过，清清楚楚，秦淮甚至已经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刺痛！

风，冷得刺骨，至少那一刻是如此的，楚天啸陡然睁开的双眼就那么看着，看着那个女子双肩一颤，不顾一切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韩苍的身前，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及时的向后仰去，尽管他手中的力道已经猛然的改变了方向，可是，黑夜里的一抹猩红依旧刺目，如同火焰一般的灼烧了他紧绷的神经，剩下的就只是凝结了的空气，如同死亡窒息的压抑。

那个强有力的身体压迫，使得韩苍本能的随着她压迫的身体向后倒去，他知道，楚天啸的那一枪足以要了他的命，他也知道，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他却更知道，方才火光里的那一抹鲜红绝非错觉，那是她的血！

心，猛然的停止了跳动，韩苍眼底的惶恐在火光中隐没，手中的钢刀“哐当”一声落地，溅起一地的火光，韩苍大手一撑，撑起了早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连同身前的人儿一起撑起，韩苍张着嘴，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甚至不敢开口叫她，心中强烈的恐惧梗咽在喉咙，他害怕一出声就再也唤不回她。

“咳咳！咳咳咳咳！”秦淮猛然直起身子，却在下一秒忽然眼前一晃，整个人就又重新跌落进了韩苍的怀抱，大口大口的呼吸，放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捂在脖子上的手丝毫不敢放松，她不知道自己的动脉是否已经被割开，否则又怎会有这般窒息的疼痛。

忽然听见那个人强有力的咳嗽声，楚天啸暗自松了一口气，此刻背脊上的冷汗片片滑落，庆幸，她没有事！否则他如何对得起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三军将士！

一把扣住韩苍的手腕，秦淮借以力道直起身子，同时也一记眼神不着痕迹的划过，让大哥不必担心，随即看向对立的楚天啸，秦淮尽量平缓了呼吸，“就算是拼了我的这条命，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哥有事，楚天啸，如果还要打，我秦淮奉陪！”

久久的对视，秦淮眼底的决然风吹不化，就那么冷冷的对立，那挺直的背脊坚定，只是，一直在她身后的韩苍却看得真切，那单薄的双肩上隐隐的颤抖压抑，嘴角的蠕动带着苦涩，最终，韩苍也只是不着痕迹的出手扶上她的肩膀，暗自支撑她的坚毅。

秦淮抿紧的唇再次紧了紧，固执的眼神缓缓的收起，化作冷厉的尖锐锋芒毕露，暗自咬了咬牙，再次平缓了呼吸，“如果楚将军没有别的事了，那就后会有期。”

说完背脊一挺，秦淮抓起缰绳的手一紧，马儿就顺着她的意思掉头，向着城内走去，可谁也不曾看见，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那抹挺直的身影再也无法坚持，瘫软在韩苍的怀里。

目送那一骑的离去，楚天啸久久的伫立在风中，良久，那毫无温度的视线才缓缓的移动，最后落在地上的一抹荧光之上，黑夜里，那片荧光闪烁出诡异神秘的光芒，如同一只魅惑的手，不停的召唤，眸光一沉，楚天啸枪尖一挑，那一抹荧光径直落入手中，触手是一片幽幽的清凉。

这一次，楚天啸自主收兵，随着兵士逐渐撤离回去，远远的望着营地，再摊开手掌，楚天啸一脸的凝重在黎明中逐渐清晰，想必，王爷看见此物，应该足以弥补他的过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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