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抉择
“驾！”一声冷喝吹散在风里，当马儿一跃冲上山坡，风，越发的肆无忌惮，穿透稀疏的树木似要生生撕裂人的脸庞，而此刻的秦汉却恨不得拨开胸膛，任由狂风撕裂了那颗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心脏！
狂风里，连眼都没眨一下，秦汉任由狂风纠缠乱了发，任由身前马背上的人嘶喊没了声。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秦楚楚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挣扎，心中的惶恐使她不敢逼视秦汉那铁青的脸，微弱的声音在风中撕扯，那么苍白的乞求，却只能化作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驾！”似乎完全没听见她的乞求，秦汉狠狠的抽打马鞭，却暴怒了那凛冽的狂风，风刃变本加厉的刮在脸上，却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麻木的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心。
待到冲破了树林，马儿一跃而起冲向了高高的山壁之上，秦汉一勒马缰，这才停下了一路的颠簸，却并未急着下马，只是缓缓的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海阔，蓝天依旧，物是人非。
突然“哇！”的一声，秦楚楚挣扎的身子扭曲，还来不及下马就已经吐了出来，心中一片翻江倒海的搅动，却不是因为马背上的颠簸，而是胸口的闷堵和郁结让她不得不吐！她是不甘啊！是生生的恨啊！
此刻，秦楚楚那张煞白的脸庞被恨意扭曲，完全看不出本来的秀美。秦汉冷冷的斜睨，心中恨意也被激发成狰狞映在脸上，一把拽起地上的女人，秦汉咬牙切齿的低吼在风中咆哮，“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早就知道她才是我亲姐姐对不对！”
每多说出一个字，秦汉的脚步就多逼近一分，脸上的狰狞也多深刻一分，稚嫩的脸庞看上去却有些说不出的毛骨悚然，秦楚楚被他的狰狞吓到，煞白的嘴唇颤抖，“我原本只是想借你的手赶她走，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想的……”
“她是我亲姐姐！是我亲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我亲姐姐！”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解释，秦汉突然发狂摇晃，恨不得拆开她的骨头！
“对！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她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还要抢我的一切！爹爹是我的！我的！太子也是我的！我的！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没了！这都怪她！怪她！怪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秦楚楚竟然推开了秦汉，几个踉跄向身后跌落，瘫坐在草地上。
恨意顺着指尖扭曲，生生的镶嵌进草地里，她恨秦淮！她恨北漠安！她恨秦天！她恨全世界！似乎得到了土壤的滋润，秦楚楚的仇恨越发放肆的生长，最后彻底的激怒了她，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狰狞的扑向秦汉！
“我才是大将军之女！太子是我的！离澜国也是我的！都是我的！为什么要出现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猛力的扑倒了秦汉，秦楚楚狰狞的掐向他的脖子，咬紧的牙齿泛起的森冷就像随时会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秦汉充血的眼眶里映出她的狰狞，也生生刺激到了他的饮恨，谁都有错！只有他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无辜！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去偿还他们欠下的债！想到秦楚楚原来明知道一起却还拿他当枪使，就是这个女人让他越陷越深！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全部！
“是你！都是你！是你误导我！是你害了我！你好歹毒的心！我要杀了你这个毒妇！”突然反手掐住了秦楚楚，秦汉心中的恨意化作指尖的收紧，仍旧稚嫩的脸庞却是一片铁青的毫无人性。
“咳咳！咳咳！”早已经被迫松开了手，秦楚楚却再也脱不开身，她奋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下压着的人此刻比魔鬼更恐怖，当她明白那冰冷的手是要置她于死地，求生的欲望致使她双手胡乱的挥舞，拼命的抓在他的身上，脸上，可脖子上的手却纹丝不动的剥夺她的生命！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的声音在喉咙里闷响，秦楚楚张大了嘴却仍旧无法呼吸到一点点的氧气，晶莹的眸子逐渐充血，恨意在瞳孔里放大，却越来越空洞，眼睁睁的看着秦汉的脸庞模糊，眼睁睁的看着生命一点一点的的流失。
“秦汉！如果杀了她可以解决一切，那你在还犹豫什么！”缓缓走出树林，刘子尘却并未靠近那扭打的二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也不喜欢秦楚楚，但他却不愿意她知道这件事牵扯出人命，依她的个性，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他更不愿秦汉将来痛恨自己一辈子。
忽然听得熟悉的声音，秦汉先是手下一僵，当仇恨逐渐涣散在充血的眼中，陡然的心中一慌，秦汉触电般的收回手，挣扎的推开了还扑在身上的秦楚楚，却脚下一滑，狼狈的跌倒在地，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他都在干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费力的呼吸，秦楚楚扬起毫无血色的脸庞张大了嘴，却在血丝满布之间看见刘子尘的脸，看见他眼中的怜悯之色，似乎是在嘲笑她活该。
“滚开！我不要你同情！更不要你可怜！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吗？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认输吗？不！不！我没有输！没有！”突然发狂的抱着头撕扯头发，秦楚楚仿佛听见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拼命的撕扯头发想要驱赶走脑子里的嘲笑，扭曲的脸庞煞白如厉鬼般凄厉。
忽然，秦楚楚扬起头，她布满血丝的眼中看见了秦淮得意的笑脸，看见了她喊着“爸爸”走向秦天，看着太子笑着牵起她的手，“不！爹爹是我的！太子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为什么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突然的一个人影发疯似的冲向悬崖，风吹开了那满头的乱发，秦楚楚脚下腾空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宁静了，耳畔的风声那么悠远，仿佛来自另外的一个世界，那里是否还有嘲笑，还有心痛？
“啊！”一声凄厉的悲鸣带着所有的不甘和仇恨，纵使刘子尘步如疾风，却始终也未能拉住那个满怀仇恨冲向悬崖的人，落空的手久久的僵硬在风中，直到那个声音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刘子尘抿了抿唇，这才收回被风风化的手。
人有时候往往不自知，总是在最后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无论你如何追逐和不放，不该是你的，终归不属于你，秦楚楚甚至到死的那一刻，或许都还不曾明白，其实，一直不肯放过自己的人，就是她自己。
风承载着她的身子，如同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柔的将她包裹，或许那一刻，她在真正的解脱，再也无需自欺欺人了。
秦汉瞪大的眼睛里惊恐加剧，久久的只有耳畔的风声呜咽，就想秦楚楚最后的凄厉，眼中的血丝凸出，一条条似乎要生生的破眶而出，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是他！是他！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啊！
“啊！！！！”忽然发狂的挣扎起身，奔跑在狂风里，秦汉翻身上马，扬起的马鞭恨不得狠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驾！”
“秦汉！你要去哪里！”刘子尘的声音撕裂在风中，怎奈脚下却僵硬得迈不出一步，或许，他能为她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吧。
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这个世界早已经不属于他，早已经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家，他想回头对刘子尘说一句，好好照顾她，却最终还是艰难的咽下，咽下对她最后的牵挂，因为，他早已经没有了资格！
命运有时候往往很奇怪，有的人一生的抉择都没有错，而有的人却是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却发现是整个世界的错，可是，谁是谁非，最终，又是谁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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