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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歧视


  这话几乎就是在直截了当的敲打唐果,讽刺她的智商和眼光,唐果虽然不服,但又略微有一点点心虚,索性就不再去和秦沧谈论这个话题。

秦沧开着车一路驶向郊外,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季节又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出城的路上车还不少,几乎都是家用小型车,似乎都是一家几口老老少少,趁着这大好季节到郊外去踏青游玩的,他们开着车与一辆轿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果看到那辆车的后排坐上有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孩子,坐在儿童座椅上面,正兴高采烈的一边拍手一边似乎是在唱着歌,光是看那个场景就能感觉到,那一家子应该心情都非常的愉快,这让她也隐隐的有那么一点羡慕。

“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叹气?”秦沧忽然在一旁开口问了一句。

唐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叹了气,现在被秦沧问起来,她倒是也不太在意,毕竟这种问题比涉及到夏蓉的可要好回答得多:“有点羡慕人家可以心情放松的去郊外踏青春游,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地方,有个湖,湖边每到春天就会开很多的野花,特别漂亮。我小的时候爸妈带我去过,我印象特别深,后来上中学大学春天就都没有时间了,大学毕业以后到了公安局,这就更不要指望。就是忽然觉得这一对比,咱们跟人家的心情还真是差距挺大的。”

秦沧听了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反应,唐果也不觉得惊讶,已经习惯了秦沧的不作回应,可能在他看来,自己的这种小忧伤很傻吧。

过了一会儿,秦沧把车子沿着公路边上的一个岔道开了下去,越走路就越窄,小路也越来越颠簸,终于远远的,唐果看到前面拉起了警戒线,并且停着几辆警车,便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秦沧也缓缓降下车速,把车子靠路边停下来。

下了车之后,唐果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这附近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意思,路边是一大片树林,树林旁边距离路旁不太远的地方有一间小屋,唐果几乎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那叫做房子,因为实在是不怎么大,四四方方的戳在那里,从外观的面积来看,估计里面的面积也就够放下一张行军床,除此之外也未必还能有什么别的空间,最重要的是那小房子墙上的门和窗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这样一来,通风效果倒是不错了,就是保温效果恐怕不止是大打折扣而已,眼下虽然是春暖花开,但是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凉意的,这样的房子根本不可能住人。

“这里就是现场了吧?一个年轻女性……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这种地方呢……”唐果想着方才秦沧提到的大概的案件情况,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至少以这周围的环境,自己是轻易不会选择跑到这里来的,别说自己过来,就算是跟几个人一起,恐怕也不会愿意的,除了一大片树林之外,并没有什么优美的景色,这还是白天呢,因为林子很高,遮挡住了不少的光线,这里都显得有些阴暗,如果是晚上……唐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个人应该是报案人,先过去问问他。”秦沧抬手朝不远处一个倚着一辆摩托车站着,没什么精神并且苦着一张脸的男人指了指,“法医应该刚到,先不急着过去,和报案人谈一谈之后再说吧。”

唐果朝案发现场那个小屋子看过去,果然看到法医杨一波刚刚从外面走进去,于是她便点点头,跟着秦沧一起来到了那个摩托车旁的男人面前。

这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下身穿着一条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多兜裤,裤脚都已经有些磨破了,露着毛边儿,上身穿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夹棉夹克,头发乱蓬蓬的,摩托车后面还驮着一个工具袋,里面乱七八糟的塞着很多的工具。

“你好,你是报案人?怎么称呼?”到了跟前,唐果率先开口同对方打招呼,顺便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给他过目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秦沧,自报家门,“我们是公安局重案组的,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男人错愕的看了看唐果,又看了看秦沧,略微有点愁眉苦脸的对唐果挤了个笑容,嘴里感慨着:“哎呀,你这小丫头儿还挺厉害,年龄不大,还是个警察呢!我叫胡晓峰,你们就叫我老胡就行了,别人都那么叫我。”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发生了人命案的?”唐果偷偷的皱了皱眉头,她可不觉得这个胡晓峰这么说是在称赞自己,女孩子怎么了?花木兰还是女的呢!

当然了,这种小情绪她只会藏在心里头,不会拿出来说的,毕竟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做出什么反应的都不奇怪,自己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只能做到自己保持冷静,把心思和念头都放在正经事情上,学着不那么喜怒形于色。

“唉,这话让我咋说啊!”胡晓峰似乎有点为难,他苦着脸抓耳挠腮,拿眼睛求助似的一个劲儿朝秦沧那边瞄,纠结了一会儿,开口商量说,“要不这样行不,小姑娘,你呢,去一边儿等一会儿,我跟这个兄弟说就行了。”

“不行,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得一起了解情况,你能跟他说什么,就可以跟我说什么。”唐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点不大好看起来,她觉得这个胡晓峰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看轻了女人的工作能力这种话说一说也就算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现在倒好,他倒跟过分的要求自己回避了!

“哎哎,小姑娘,你别生气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胡晓峰看得出来唐果有些动气了,这让他略微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嘴里赶忙解释着,“我不是说不让你听……哎呀,我主要是当着你的面儿,觉得说这话有点儿怪害臊的。行啊,我豁出去了,我其实就是从别处给人家家里头干活儿回来,往家里头去,路过这儿的时候,实在是憋不住了,想找个地方撒泡尿,老远儿的看到这块儿有那么个小房子,我还以为是个公厕呢,就本这儿来了,来到跟前一看,哪是公厕啊,这不就是个没人住的一间小破屋儿么!我那会儿也是急的不行了,也没多想,就捉摸着反正也没人住,那就是废的了,我干脆上那里头去撒泡尿,也省的在外头解决的话,林子里头我也不愿意去,谁知道着刚开春儿,会不会有长虫,在那小破屋儿里头也省的万一路上过个车什么的,我干那点儿事可就都让人给看见了。”

说完之后,他有些无奈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小姑娘,这回我可都说了啊!我刚才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当着你一个没多大岁数的小姑娘的面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开口闭口就说什么撒尿撒尿的,那不是抹不开脸儿么!说出来我也怪害臊的,我也怕你听着难为情。你这要是再大个十几岁,是个结婚有孩儿的大老娘们儿了,那我也可能没有那么不好意思。”

唐果觉得有些无奈,虽然说她搞清楚了对方之前想要让自己回避的意图,但是这“结婚有孩儿的大老娘们儿”,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不大舒服,不过不舒服也就只能忍了,看对方的层次,她也不能指望这个胡晓峰文绉绉的说一些绅士的措辞,知道他本意上并没有什么偏见和歧视,剩下的也就只能忽略不计了。

“你是解决完才发现死者的,还是解决之前?”秦沧开口问。

“解决之前!解决之前!”胡晓峰慌慌张张的说,好像生怕秦沧误会了他什么似的,“我一进去就看到有个小姑娘躺地上,那身上啊,都是血,还有好多口子,看着感觉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了,我傻乎乎的还张嘴喊呢,我说哎,小丫头儿,你咋了这是?想也知道啊,根本不可能有人理我,我后来才想着不对劲儿,现在天哪有那么暖和啊,再赶时髦也不可能这个季节穿那种露胳膊露腿儿的衣服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赶紧再仔细那么一看,这哪是活人啊,一看那张脸,那眼睛瞪那么老大,妥妥的就是个死人啊!这把我给吓得,差一点儿直接就尿到自己身上,腿都软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打电话报警,哦,对了,然后我等你们来之前,是上那后头树林子里解决的,我特意走的老远了,连在那个破房子附近都没敢,就怕你们警察来了,万一在周围这儿查一查,那儿查一查的,回头我要是在这周围尿了,那不是给你们添乱呢么!”

“你觉悟还挺高嘛。”秦沧对他笑了笑。

胡晓蓉赶忙点头:“那是,那是,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唉,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宁可觉悟别那么高,别让我遇到这种事儿,我一辈子也不用有这种高觉悟多好啊!这家伙把我给吓得,我估计啊,我回去今天晚上非得做恶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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