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在萧怀珠的坚持下，三娘被带了过来。
三娘穿着粗糙的棉麻衣裳，料子被浆洗得泛白，裙摆上还有好几个补丁，这身打扮和忠勇伯府的贵气格格不入，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三娘心中有愧，不敢直视花栩栩，弯着腰、低垂着脑袋站着，怯懦又自卑。
好些人都露出鄙夷之色，萧怀珠却温温柔柔地开口：“大娘不必害怕，我干爹干娘最是公正讲理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三娘跪下，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她是来求花栩栩替王青云还赌债的。
萧怀珠早就知道三娘和花栩栩的关系，却瞪大眼睛故作惊诧：“你与阿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阿宁帮你男人还赌债？”
三娘把自己的身份和与花栩栩在揽月阁的那段过往仔仔细细地说出来。
众人看花栩栩和卫家人的眼神立刻变得嘲弄。
卫家的人又不是不能生养，想要女儿大可从旁支过继，为何要养一个在风月场所待过，又曾是贱籍的丫头？
在那种腌臜地待过的丫头，不知染了多少坏毛病，就算穿上锦衣华服也改变不了劣性根和小家子气，不然她做了卫家千金怎么不多拿些银钱报答这妇人的恩情，还让这妇人跑到这儿来乱说话？
众人的反应正是萧怀珠想要的，她压下欣喜，故意问花栩栩：“阿宁，这位大娘说的是真的吗？大娘的日子过得这样贫苦，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吗？”
“荒唐！”阮氏冷声呵斥，“宁儿是我的女儿，她的来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人什么信物都没有，郡主就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把我卫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阮氏说着走到花栩栩面前，把她护在身后，看向萧怀珠的眼神充满敌意。
卫映辰很抵触这门婚事，阮氏原本还想着不能得罪齐王和皇室，今日看到萧怀珠的表现，便下定决心要退了这门亲。
卫家少夫人的位置可不能是此等品性的女子。
阮氏的气势很强，萧怀珠有些扛不住，她偏头看向三娘，三娘立刻道：“卫小姐腰间缀着的平安符是民妇亲手做的，民妇前不久才送给卫小姐。”
因是三娘的一番心意，花栩栩的确一直贴身戴着。
萧怀珠一眼就看到了平安符，幽幽道：“这平安符的针脚的确和大娘衣服上的一样，阿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若是两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平安符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萧怀珠感觉已经胜券在握，不等花栩栩开口，她继续道：“人各有命，阿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这其实怪不得阿宁，但这位大娘毕竟救了阿宁，让阿宁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阿宁怎么能看着大娘受苦呢？”
萧怀珠像是判官，直接判了花栩栩忘恩负义的罪。
花栩栩没有辩驳，萧怀珠准备扶三娘起来，殷氏在这时开口：“我府里从未有丫鬟被送入卫家，你为何要撒谎？”
这话是对三娘说的，萧怀珠猛然回头看着殷氏。
她本以为花栩栩的身份被揭穿后，殷氏会对花栩栩厌恶至极，怎么也没想到殷氏竟然会否认这件事。
萧怀珠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握紧拳头说：“干娘，我记得府里当年的确有个叫花栩栩的婢女，她和三哥的关系特别好，后来……”
殷氏直接打断萧怀珠：“后来她病死了，阿修伤心了好久，我对这个丫鬟也很有印象，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户部查看籍册，上面会有记录。”
人是会撒谎的，但白字黑字记录的籍册却做不得假，而且殷氏身为忠勇伯府的当家主母，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众人的怀疑消散，转而探究的看向萧怀珠。
形势逆转，萧怀珠心慌起来。
这个时候被人看轻、跌入深渊百口莫辩的人应该是花栩栩，怎么会变成她？
萧怀珠知道殷氏不会帮自己，扭头看向三娘，盼着三娘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花栩栩的身份。
阮氏也在这时看向三娘：“你口口声声说你当初救了阿宁，那你应该盼着阿宁好才对，今日你故意来此揭穿阿宁，分明是要搅乱忠勇伯府的宴席，还要害阿宁和卫家沦为笑柄，你若不如实交待，休怪我把你丢进牢中大刑伺候！”
阮氏散出威压，三娘浑身一颤，改口道：“求夫人恕罪，是……是灵清郡主派人叫民妇来的。”
“你胡说！”
萧怀珠失声惊叫，万万没想到三娘会在这个时候供出自己。
萧怀珠想扑上去打三娘，被卫家的婆子拦下。
三娘继续说：“民妇与卫小姐其实是前不久才偶然相识的，卫小姐见民妇被夫郎暴打救下民妇，民妇为了报答卫小姐的大恩，这才做了平安符还礼，灵清郡主知道此事后，派人找上民妇，让民妇今日来此揭穿卫小姐的身世，。”
三娘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这些便是灵清郡主给民妇的酬金。”
三娘推翻之前的说辞，也解释了平安符的由来，酬金一出，整件事便明朗起来。
萧怀珠嫉花栩栩，所以设了这样的毒计陷害花栩栩，若非殷氏帮忙作证，花栩栩和卫家都说不清了。
“贱人！你竟敢和她联手害我，我杀了你！”
萧怀珠气得没了理智，大叫大骂起来，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婉高贵。
“够了！”殷氏厉声呵斥，看向萧怀珠的眼神满是失望，“清儿你贵为郡主，乃皇室血脉，心胸怎可如此狭隘，还不快向阿宁和景阳侯夫人道歉？”
“干娘，她明明就是那个叫花栩栩的婢女，你怎么能帮她害我？”
萧怀珠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花了许多心思讨好殷氏，对殷氏也并非没有感情。
殷氏今日所为如同尖刀刺进她的心脏。
看到萧怀珠眸底的怨毒，殷氏的心更冷，她加重语气命令：“道歉！”
大局已定，萧怀珠到底还是道了歉。
她没脸再待下去，哭着回了齐王府，殷氏代她赔的罪，还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看在殷氏的面子上，阮氏没有深究。
宴席结束后，花栩栩回到马车上，一掀帘，却看到江禹修。
花栩栩神情未变，进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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