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外面都在传卫景洛死了。
江瑶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
据说卫景洛在青州客船被围,他拼死抵抗,不肯被抓,最终中了毒箭,掉入江中,御林军沿河搜寻了许久,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说那天刚下过暴雨,河水又浑又急,别说是人,就算是大水牛掉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卫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当场昏厥,卫夫人则只身杀进宫里,找了太后这个嫡亲的姐姐说理。
很多文人志士写了文章来为卫家鸣不平。
卫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每年都在做善事,不管哪里发生天灾,卫家捐款都是最多的,就连当年征西之战,卫家支持的粮饷也是最多的,后来不打仗了,卫家到处开铺子,各地的农户也都因此增加了收入,买东西也方便不少。
这么多年,卫家一直安安分分做生意,赚的也都是良心钱,陛下凭什么还没有查实情况就逼死了卫家的少当家?
卫家还是皇亲国戚尚且如此,其他人若是被陛下盯上,岂不是满族都要被灭?那这样下去,谁敢给皇室卖命?
一时间朝中和民间因为卫景洛的死闹得沸沸扬扬,卫景洛被人却在江瑶安营帐扎了根。
他不能出营帐走动,饭食都是江瑶安打回来给他吃,几日不活动,他的气色倒是养的好了些。
这日吃过早饭,江瑶安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她是女子,又有江临翊罩着,没人敢随便进她的营帐,但孤男寡女的,他在这儿,终归是不方便,而且他胸口的箭伤恢复得实在太慢了,时日一长难免落下旧疾,得早点找医馆治伤才行。
卫景洛动作一顿,说:“今晚我会想办法离开。”
江瑶安盼着他走,听到他这样爽快的答应,又有些措手不及。
她噎了一下,问:“有人接应你吗?”
“嗯。”
“你……去周大哥他们那里吗?”
卫嫣是卫景洛的亲姑姑,他们在越西的人脉更广,更有办法照顾好卫景洛,但御林军还在周围监视着,卫景洛想要混进去并不容易。
“不去。”
卫景洛摇头,却没有说自己的去处,江瑶安想问,但想到两人的关系,又咽了下去,只道:“卫夫人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你……有什么计划最好与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她明知卫景洛活着,听到那些传言都觉得惊心动魄,若是李璐不知道卫景洛是假死,还不知道会怎么着急呢。
自从做了母亲,江瑶安便舍不得让家中至亲担心了。
卫景洛看了她一眼,应道:“好。”
谈完正事,两人无话,江瑶安索性去了外面骑马兜风。
刚骑了两圈,便有圣旨到了。
圣旨是发给江临松的,没一会儿,江临松便来找江瑶安:“御林军在河边搜到一具泡胀了的尸体,怀疑是卫景洛,陛下让阿姐回去认尸。”
那具尸体不可能是卫景洛。
就算是,卫家有那么多人,还轮不到让江瑶安去辨认尸体,陛下这是打算用江家逼卫家。
江禹修去年已经升入御史台,若江瑶安认定尸体是卫景洛,江禹修判定卫景洛已死,那卫景洛就再也无法认回自己的身份,不然江家满门都要背上欺上瞒下的重罪。
陛下还是不相信卫景洛对江瑶安毫无感情了,也不相信江家的人一点儿内情都不知道。
“仵作都验不出来是不是他,我回去了能验出来吗?”
江瑶安觉得可笑,江临松却没有笑,认真的说:“不管阿姐能不能认出来,都要随我走这一遭。”
江瑶安没说话,回营帐收拾东西。
屏风后,卫景洛还在。
江瑶安把圣旨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最后问:“你对你想达成的目的有把握吗?”
如果御史台判定他死,他就再也不能回卫家,也不能跟卫家再联系了,没了下任家主,卫家的家业也注定是保不住的。
卫景洛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还相信我吗?”
江瑶安没办法回答。
卫景洛等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回去告诉陛下,越西虽然归顺了昭陵,但在越西的边界,还有个东宸国,卫景洛可以在昭陵死掉,在东宸国东山再起,陛下若敢对卫家任何一个人动手,昭陵将永无宁日!”
“你如果这样做了就是叛国!”
江瑶安皱眉,江家祖辈的教导让她无法认同卫景洛这样的做法。
卫景洛弯眸,认真纠正:“我不会这样做,只是先帝走得太早,先太子又被废,陛下太年轻就继位做了皇帝,他和我一样,一直都过得太顺,没有受到任何挫折,便想当然的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这样朝堂之下迟早会出问题。”
忠勇伯是陛下的恩师,但他太早就避了锋芒,陛下并未学会恩威并施的道理。
卫景洛说的认真,江瑶安却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许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卫景洛说:“当然,我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也有私心,几年前陛下给了我一次铭心刻骨的挫折,我也想还他一次。”
那次挫折,便是他们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江瑶安抿唇,过了好一会儿说:“你刚刚的话我会帮你带到,另外我也向你道个歉,当初我不该口不择言那样说你,你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
只是当初他们都太年轻,遇到的又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才会让彼此都很痛苦。
傍晚,江瑶安便又和江临松一起启程去瀚京。
他们出发没多久,卫嫣和周锦朝一起策马而来。
“阿嫣姐姐,周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卫嫣拿了很大一个包袱塞进江瑶安马车:“此去路途遥远,带些特产在路上吃,另外帮我们给陛下带句话,我们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陛下若有看中的青年才俊,不如丢到越西好好历练一番,我们也好早点回京里陪着家人享天伦之乐。”
周锦朝对江临松说的就比较直接了:“卫家如果要造反,陛下是无法坐上这个位置的,陛下若不能亲贤臣远奸佞,微臣倒是可以帮着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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