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定王又如何?


沈修鹤居然直接被罢官了!而且,正是因为他养外室且私生子还品行恶劣。

京城贵圈没什么秘密,沈家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沈修鹤与谢云清和离翌日恰好是大朝会,等到他进了宫候在崇德殿外时,就已经有同僚或远或近指指点点,神情各异打量着他。

甚至还有些丝毫不避讳,在那里议论。

“啧啧,传闻与夫人举案齐眉的沈大人也会养外室啊!”

“据说那沈二小姐就是外室女呢,外室女抱给正妻教养,沈大人好手段好算计啊……”

“快看,上将军到了。”

谢云清的兄长谢风亭面无表情走进来,视线落到沈修鹤身上,眯了眯眼,沈修鹤神情微紧,抿唇拱手:“谢……”

话没说完,砰得一声,就被谢风亭直接踹倒在地上。

“昨日云清竟没有派人知会与我,悄无声息就与你和离,便宜你了。”

谢风亭冷声一字一顿:“若我在场,定要你与你那见不得光的外室与孽种横着出谢家大门!”

旁边的人假意劝阻着看热闹,沈修鹤不发一语艰难爬起来,半晌才缓过气来,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云清,兄长便是打死我都是应该。”

谢风亭冷笑:“哪个是你兄长,要点脸吧沈大人!”

周围响起窃笑声……

等到朝会开始,嘉平帝居然亲自过问了这个四品官员的家事,言道沈修鹤立身不正、为父不严……那也自然为官不明。

元国使臣即将进京,鸿胪寺卿一职正是要紧时候,不能交给这样连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楚的人。

就这样,沈修鹤被罢官了!

一整桌的酒菜色香味俱全,可所有人却都难以下咽。

薛素蓉不断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养外室又如何,这是什么重罪吗?”

沈老夫人面色也十分难看。

她到底年岁大,见过的事情也多,沉默片刻,她沉声问自己儿子:“可是那定王暗中作梗?”

养外室,说轻了是风流放浪,说重了便是立身不正,若是帝王想借题发挥,那一个“立身不正”自然便是重罪。

沈修鹤沉默不语,毕竟,他也无从得知……但其实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定王权势滔天又深得今上信重,区区一个鸿胪寺卿,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薛素蓉在旁边不住念叨:“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老夫人沉声呵斥:“慌什么……不是还有念念,念念有太子信物,区区一个定王,难道能比得上太子?”

桌旁,沈念面色微白,暗暗捏紧了荷包里那令牌。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那放荡不羁的太子萧南煜……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这时,沈修鹤缓声开口:“这官也做了二十多年了,不做官难道就活不了了……恰好,我们往远了去,置办个宅子,做一家富贵散人安稳度日便是了。”

如今正值风口浪尖,便是有所图谋,也得等这件事过去。

可这些话沈修鹤不愿再跟家里这些眼皮子浅的蠢货多说,他淡声道:“慌什么,吃饭吧。”

薛素蓉勉强镇定下来,挤出几分笑意:“是,是,都听夫君的,吃饭,我们吃饭。”

“夫君”这个称呼让沈修鹤又猛地想起了谢云清。

眼中神色微暗,他默不作声拿起筷子……

一顿饭没吃完,院门就被拍响了,等到外边一行人进来,沈家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宅子已经被卖掉了。

这个宅子原本在老夫人名下,可前些日子,谢云清已经暗地里做手脚,将这宅子填了一笔债。

债务是沈家的,可填债的宅子却是沈老夫人的……

谢云清准备的时间久,什么账目都做的滴水不漏,沈老夫人看着来人手中的契书,气的脑袋嗡嗡疼。

“恶毒至极,实在是恶毒至极……修鹤,你瞧瞧,你还记挂那谢云清,她却半点不念旧情,居然这般心黑!”

沈老夫人拐杖砸得咚咚响:“老身明日便去查账,明日就去递状子查账!”

“不必去了。”

沈修鹤淡声道:“我已经看过了。”

便是再怎么样,这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沈修鹤一大早还没被罢官时就已经托关系去了京兆府……然后就知道了不少事。

这些日子,谢云清表面与他虚与委蛇,背地里可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如今,他与他母亲名下剩下的三处产业都在亏空,这套宅子再被收走……他们的资产就不剩什么了。

沈修鹤无声苦笑。

云清,你果然心狠!

沈老夫人知道内情后气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沈修鹤率先开口:“娘,您那里应该还有体己,先拿出来将宅子置办了。”

沈老夫人这些年暗中做的手脚沈修鹤自然知道。

那些产业的利润她暗中抽走了不少留作私房钱……算下来,沈老夫人身边至少也有大几千甚至万把两银子了。

其实想想也是,家里的产业大多都是谢云清的嫁妆,后来沈家的铺子也是谢云清扶起来的,可他娘却不断做手脚从自家产业上谋私利,攒私房……这些谢云清恐怕也已经知道了。

也难怪她不留半分情面。

好在身边还有银子傍身,熬过这些时日不难。

然而,听到沈修鹤的话,沈老夫人却是神情微滞,顿了顿,她说:“你跟我来。”

母子两人离开,薛素蓉暗暗咬牙。

还是避着她防着她……总是这么重的私心,也难怪谢云清不认这个婆母。

死老婆子!

另一边,沈老夫人与沈修鹤回房,然后道明原委:她的私房大多都拿去与郡王府一同做生意了。

到了这会儿,沈老夫人也不会瞒着自己儿子,将前因后果都跟沈修鹤讲了个清楚。

她的私房钱一共一万两,上次救薛素蓉花去了三千两,然后又拿了五千两给女儿沈湘去做生意,如今手上只剩下两千两。

两千两倒是能置办宅子,但若想在永兴坊置办大宅子却是紧张,况且一大家子还要吃喝,还要养下人。

沈老夫人提议道:“不如暂时赁一处院子,等过些日子,那五千两翻一番了,咱们便无后顾之忧了。”

沈修鹤无奈皱眉:“娘,你与旁人一同算计自家产业吗?”

沈老夫人立刻道:“什么自家产业,那是沈柠那丫头片子的私产……更何况如今你也看到了,她们娘仨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沈老夫人冷笑:“此事事关重大,你姐姐说了,传出去便是杀头的罪,我儿可不要乱说……不过你只需要知道,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该谢云清母女倒霉了。”

如今,谢云清母女已经被郡王府设计的囤积了五万斤生丝,每斤八钱,总计四万两雪花银,怕是谢云清的家底都已经为了帮女儿而砸进去了。

等到禁海令下发,丝价暴跌……到那时,她们那四万两银子,又能收回来几成?

损失的,尽数都会进入郡王府口袋,保守估计也有两万两,而其中三成是她的。

沈修鹤眉头紧蹙:“这样大的事,娘您不该掺和,万一到时情况有变,与郡王府之间的银钱纠葛,你与我姐姐又该如何自处?”

沈老夫人一贯有主意,但也一向比较听儿子的话。

想了想,老夫人道:“那我明日去寻你姐姐,先拿两千两银子回来,给家里渡过难关要紧。”

沈修鹤点了点头:“辛苦您。”

“娘不苦,只要能看到我儿堂堂正正的,不用再对着那高门贵女低声下气,娘心里就是甜的!”

沈修鹤抿唇不语,告退离开。

到了外边,就听到薛素蓉正在与人牙子吵嚷。

昨日薛素蓉去定了些下人丫头并两名奴役,让人牙子今日多带些人过来供她与沈老夫人挑选,她知道高门大户都是这么做的,要的人多,大生意,人牙子都会很殷勤。

可今日人牙子带了好大一群人过来,沈家这边却有了变故。

如今银子暂时还有,但要置办宅子的话并不十分宽裕,再加上沈修鹤被罢官,此时若是买一院子的下人,平白惹人笑话。

可人牙子迎来了,就这样被打发了当然不愿意,便委婉跟薛素蓉要辛苦钱。

薛素蓉做生意惯了那会白白赔钱,更何况那人牙子说带来了几十人,路上行程与吃喝也要不少,她想直接将人打发了,与人牙子说的不好。

原本人牙子以为是什么高门大户要那么许多下人,到了这边宅子时心里就已经打鼓了。

地段不好不说,地方也不大,这样的小门小户用得着那么许多下人?

再被薛素蓉一打发,人牙子登时不干了:“用不起下人就别充大头葱,平白哄人带这么许多人来给你选,装什么呢……这不是坑人吗?”

薛素蓉气急,顿时忘了自己“四品夫人”的体面,叫嚷着要将人打出去,惹得人牙子满脸唾弃骂骂咧咧。

沈修鹤看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避开……

第二日,沈老夫人带着沈念踏进了郡王府大门。

郡王妃沈湘其实正在恼火,毕竟,当初她有机会参加京城贵圈女子的盛会,全是借着谢家的声望,在郡王府的地位也与此有关。

但她很矛盾,与她娘一样,她一边利用谢云清的家世,一边又厌恶谢云清的高高在上。

也是因此,对于沈修鹤在外养外室的事,沈湘对谢云清是幸灾乐祸的。

便是将军府小姐高高在上又如何,丈夫还不是背着她养外室。

然而,她会幸灾乐祸,却不愿看到谢云清与沈家决裂……这样一来,她背后的娘家底气就没了。

更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她弟弟居然被罢官了!

沈湘整个人都要风中凌乱……若非她已经给郡王府生下两子一女,怕是地位都堪忧。

也是因此,沈湘见到自己娘亲后很是一通抱怨,抱怨自己娘没把事情处理好,让沈修鹤与谢云清和离了,引出这许多事端。

其实沈老夫人心里又何尝不后悔……当初是厌恶谢云清倨傲,不敬她这个婆婆,不让婆婆掌家,可真正撕破脸决裂了,如今却觉得,那倨傲也不是不能忍。

尤其是在沈修鹤被罢官后。

在自己儿子面前勉强维持着镇静和嘴硬,可沈老夫人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寒窗苦读十数载,如今却又成了白身……

但他儿子瞧着很沉稳,或许还另有出路,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管好家里,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也是因此,被女儿抱怨,沈老夫人也忍耐下来了,还赔着笑脸说明来意,想要回两千两银子。

沈湘心中怨气重重又不满,便冷着脸说道:“五千两银子,日后的利润可以分您三成,可如今只剩三千两,便只能给您一成五了。”

沈老夫人面色难看,但如今这个郡王妃女儿她是不能得罪的,只能生生认了,然后拿了银票带着沈念离开。

就在祖孙两人出府的时候,几个年轻人迎面走来,赫然是郡王府世子小姐并好友几人,其中恰好有徐婉晴。

有人低声说:“晚晴,那不是你沈妹妹吗?”

沈念抿唇,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却听到徐婉晴冷嗤了声。

“什么妹妹,不过是个外室生的破落户,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东西。”

徐婉晴自然已经知道了沈念利用徐莹的事……原本就因为沈念居然是外室女而心生轻视,再知道沈念居然用太子来诓骗徐莹,声称要帮徐莹入东宫,徐婉晴便是满心厌恶鄙夷。

便是她不喜欢太子,却也是未来太子妃,沈念这纯属在恶心她。

徐婉晴语气鄙夷,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头也不回走远……

沈念缓缓扭头往徐婉晴的背影看了眼,扯了扯嘴角。

下贱东西么?

若是未来,你徐小姐比个下贱东西都不如呢?

十几年的手帕交对她鄙夷,从小养大她的娘亲厌恶抛弃……凭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看不起她,厌弃她……那她便偏偏要站的高,偏要让她们后悔!

还有那个沈柠,真以为她赢了吗?

不就是有定王撑腰?

定王又如何,能比太子更尊贵吗?

她还没有输,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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