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几人从府内出来后,便见建安长公主的仪仗停在门外,仪仗后面是坐在鸾车内穿着朝服的长乐公主,还有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端王殿下,其后才是穿着官服的六部各尚书,再之后才是占据整条长街的聘礼。

此阵仗之大,便是见多识广的宋相见到此番场景也被惊住。

岑䘝是恨不得将整个晖朝最尊贵的几位人物全都请来吗?

历亲王吞咽了口口水。

他此前觉得岑圻已经算是足够看得上宋瑶枝,毕竟岑圻都将自己请来给他下聘了,没成想他在岑䘝的筹备里简直不够看的。

皇室亲眷,朝中显贵,这些全是岑䘝请来帮他提亲下聘的人。

只单看这些人朝服加身,这穿着打扮比祭祀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便可见他们对此次下聘的重视程度。

更别提后面那整条长街的聘礼。

这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担吧。

宋相稳住心神,他往前一步便朝建安长公主拱手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宋瑶枝也跟在宋相身后行礼道:“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掀开车前珠帘,笑着温声道:“快快免礼。”

她朝旁边的婢女伸手,婢女立刻抬手扶住她,将她从车上扶了下来。

她迈步走到宋瑶枝身边,温柔慈爱的目光将宋瑶枝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越看唇边便越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宋瑶枝始终埋着头,她能感觉到长公主在打量她,却不敢抬头。

突然,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握住她的手。

“这就是枝枝吧?这容貌看着就叫人欢喜。”长公主温柔出声。

宋瑶枝一怔,她低声道:“臣女感谢长公主抬爱。”

长公主笑起来:“枝枝不必害怕,本宫今日是受了䘝儿那孩子的嘱托,来丞相府给他提亲的。”

宋瑶枝微微抬眼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两鬓已有遮盖不住的白发,脸上也布满了时光赋予她的皱纹,她眉眼温柔慈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都说相由心生,这个长公主定然是个十分宽容大度的人,不然都生不出这样慈祥和蔼的神韵。

长公主看见宋瑶枝在看她,她又朝宋瑶枝一笑,手上又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随即她才看向宋相,“宋相,多年未见,宋相身体可还安好?”

宋相拱手道:“回长公主,臣一切都好。”

长公主微微颔首,“那便好。”

她问完之后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历亲王。

“老十一,见了皇长姐也不行礼吗?”

历亲王浑身一激灵,赶紧朝长公主行礼:“臣弟见过皇长姐,不知皇长姐回京,也没出去相迎,实在是臣弟的不是。还望皇长姐莫怪。皇长姐也知道臣弟这性子。”

长公主挥手:“罢了罢了。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本宫也不愿挑你的错处。今日刚巧你在这里,你也站到本宫身后来,来替䘝儿提个亲。”

历亲王听到这话又是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心说他是来帮岑圻来提亲的啊,怎么突然变成帮陛下提亲了。

但他打小就怕这个皇长姐,皇长姐发了话他也不敢犹豫,立刻诶诶两声就屁颠颠的站到了皇长姐身后。

宋瑶枝都感叹历亲王这颗墙头草倒的之快。

“长乐,小殊,你们都站过来。”长公主又出声去唤。

长乐跟端王终于等到了长公主的吩咐,两人这才姿态端庄地走出来,毫无平时活泼跳跃的劲头。

长乐走过来之后还悄悄地瞅了宋瑶枝一眼。

宋瑶枝眉心微蹙,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长乐顿时在心中为皇兄默哀,瑶枝姐姐怕不是压根不想嫁给他。

等人全都站齐了,长公主又看向宋相,“宋相,可否将你的夫人,还有府中的公子跟小姐都请出来?”

长公主对待宋相的态度十分客气。

她本可以不这么客气,直接用长公主的威严命令宋相去做。

可她却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

就像是她即将要提的这门亲,是她的侄子高攀了宋瑶枝。

宋相背脊微弓,拱手应是。

他侧目便吩咐府中的下人去请林琬依他们出来。

在等到林琬依等人出府这中间,大家都没说话。

长公主就牵着宋瑶枝的手不急不躁的等着,她看着就是个定力极好的人。

只看这气魄,年轻时怕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等到林琬依等人急急忙忙出来,众人要朝长公主行礼,又被长公主直接阻拦。

长公主松开宋瑶枝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她将双手放在身前,端得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宋相,今日本宫携皇室宗亲,还有六部尚书登门拜访,是替陛下向贵府嫡小姐宋氏瑶枝提亲,聘请宋小姐为我晖朝皇后。”长公主一字一句气势如虹。

想来这晖朝也再无任何一个女子有长公主尊贵。

岑䘝请她来登门提亲,足以可见他的诚意。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看向宋瑶枝温声补充,“是提亲,不是下旨。陛下曾亲口同本宫说过,若宋小姐不愿意,也可以拒了这门婚事。宋小姐只管认准自己的心,愿意与否,全看宋小姐自己。不必担心拒绝婚事陛下会因此对你做什么,本宫承诺会替你做主。”

宋瑶枝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头一震。

不单是她,丞相府其余人皆是面露惊讶。

所有人都觉得这聘礼都送到门口了,那便由不得宋瑶枝拒绝,她只能答应这桩婚事。

可长公主居然说宋瑶枝可以拒绝。

她可以拒绝晖朝天子。

站在后边的宋璃乔苍白着一张脸,此刻她身体尤其虚弱,还需身旁的侍女搀扶才能站得住。在听到长公主这番话后,她脸色更加难看,脚下软得简直站不住。

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心中恨意疯长。

宋瑶枝此刻却无心关注宋璃乔,她沉默良久才看向长公主道:“敢问长公主,陛下,他可曾有话带给我?”

他明知道她现在不想嫁给他,哪怕是做最尊贵的皇后。

可他还是让长公主带着聘礼登门提亲了,还给了她拒绝的权利。

他要么是笃定了她不敢拒绝天子的聘礼,要么就一定给她准备了后招。

长公主看了她半晌,笑道:“果然,陛下当时便说你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有托本宫带话给你。”

宋瑶枝皱眉。

“不过他托我给你一封信。”长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宋瑶枝。

信封上写着龙飞凤舞的“枝枝亲启”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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