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爱与不爱，恨与不恨
“你们来了。”不知何时，身侧林中屋阁里，一道苍老的声音如同寒冬里冲过肌肤的凉水一般，响起在二人耳畔。
二人回头凝望，老祭祀站在那里，枯瘦的手稳稳的抓着那仗骷髅权仗，一年多未见，她一下子消瘦的的可怖，她眯着眼，死死的盯着莫锦颜怀里的孩子。
莫锦颜抬眼与她对视，迎上她的眼神之后，顿时杀气横生。季千玄干戳在一旁，没有任何声响，他也不知道，此时他该说什么。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沉默片刻之后，老祭祀冷声的开了口。
“但是这个孩子身上有苑生之花的药力，将他带来，也是足够的了。”祭祀狭隘的尖笑出声，听在莫锦颜耳内，那声音就跟从磁盘上刮过的刀片一样，刺耳尖锐。
“你若是敢伤害这个孩子性命半分，你该猜得到我会怎么做。”莫锦颜气吐如兰，浅笑嫣然之后说出的话竟是如此冰冷血腥。
“你不该为了保护一个外人而跟我们对立，巫灵之主，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蚩族族众安然么？”祭祀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挂记于心，她缓步前来，走向眼前的两个人。
莫锦颜警惕的后退数步：“你妄想，什么保护还是灵主，那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东西，我从未接受过！”
“你不得不接受，蚩族三千族人性命，在你一念之间。”老祭祀并没有因为她的焦躁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比起初见时来，她似乎冷静了许多。
莫锦颜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为什么这些人命，都要与她息息相关？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她自己，穿越到这里，她已经是很身不由己了。
从初嫁时到如今，她一直都是生活在一个被字里，被出嫁，被休妃，被遣返，被演戏，被欺骗，被重嫁，被信赖，被逃亡，一系列的被字组合成的不是她的幸运而是她的悲剧。
莫锦颜含着泪，猛的摇头，摇到最后，她弱弱的抬眼，求助般的看着季千玄，曾经她是多么的信任他啊，可是现在，她还剩下谁可以去信任？
“我不要这个孩子出事，我不要。。。”莫锦颜有些抽噎，她此时恨极了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不是一直沉溺在自己一起又一起的循环之中么。
“来，把孩子给我，我让你结束这一切灾难和纠结。”祭祀苍老的笑容弥漫在她的脸上，她冲着莫锦颜伸出手。
莫锦颜望着她笑着靠近自己，明明是很慈祥的笑容，在她眼里，却如同鬼魅一般可怖，莫锦颜浑身杀机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所触动。
她默不作声的，猫着脚步朝后挪去：“你要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还有其他选择么！”祭祀脸色一变，手中的骷髅头仗猛得朝地上狠狠的一剁，季千玄的脸色徒然而变，他猛得扑了过去一把揪住莫锦颜，在莫锦颜茫然的神色之中拽着她狼狈的后窜数丈，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之中。
“你疯了么？”莫锦颜护着怀里放声大哭的孩子，半是责怪半是骇然的瞪着季千玄，可她却发现季千玄满眼惊恐的瞪着他们刚才站过的方向。
莫锦颜仔细一嗅，顿觉满鼻腥臭冲灌而来，她惊骇的起身望去，只见祭祀身边之处，竟平白的多了个东西。
那东西正是吓的季千玄一把将她拽出老远去的理由，那东西看起来像是猿猴，但是却比猿猴高大了许多，浑身棕色长毛，根根直竖如针刺一般，那些家伙们看起来并不友善，如果必须要用什么简单的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青面獠牙外带凶神恶煞。
“那是什么？”莫锦颜一时失神，顺口问道。
季千玄低声道：“是祭祀养的灵猿，你真是太疏忽了，若是叫它们缠上，你今天是定然难脱身了！”
莫锦颜望着那一左一右徘徊在祭祀身侧焦躁不安的扯着嗓子咆哮着，祭祀笑容依旧如此，只是多了些残忍的杀气。
她撇了撇嘴，稚嫩的小脸蛋上因为刚才蓦地一扑，多了些雪泥点子，显得整个人狼狈又凌乱，怀里的孩子看着那俩家伙的模样，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下意识的伸着小手抓着莫锦颜的前襟死死的不放手。
莫锦颜安慰的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别怕，没事。”
她撇了撇嘴，轻蔑道：“不过就是两只变异的猴子罢了啊。”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却一点都不敢大意的瞪着那对灵猿，猫着身子全身戒备着。
季千玄伸手护住她道：“你先退，我拦住它们。”
莫锦颜神色一异，转眼望着季千玄僵硬的苍白的脸孔，他是想保护她么？莫锦颜却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想再信任这个男人了。
当年一出华丽悲惨的惨绝人寰的生离死别之戏码，骗的她伤心欲绝的信以为真，而一切只不过是他导演而出的一场戏，着叫她可情何以堪？
丢走的信任，还能再回来么。。。“我不相信你了，季千玄。”她微笑着，冷媚的柔声应道，前面的人双肩抖动了一下，竟是没有回头望她。
“我不要你保护，能保护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季千玄，你千方百计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莫锦颜字字如针，刺在他的心里。
每一句不信任，都犹如一倾巨石轰然而落，砸在他的头上，是的，她不信任自己了，自己所做所为确实已经不再值得她去信任。
可是。。。“快离开，一会一旦它们扑过来，我怕它们会伤到你。。。和孩子。”季千玄依旧没有回头，他不接莫锦颜的话，他是内疚的。
莫锦颜轻笑出声：“好，那我走了，你自己挡着吧。”她逼着自己无比狠毒的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很担心他的安全，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狠毒着，她要他心疼，她要他难过，她要他知道自己满心的恨，来的是多么的激烈！
就在二人争执之际，那灵猿已然按捺不住，一长一短两声尖锐的呼啸，风一般的扑向了二人，季千玄深知那猿猴的厉害之处，生怕莫锦颜就此轻敌，他惊慌失措的伸手一把拽住莫锦颜，却不想，莫锦颜根本不就不领情，使劲的挣脱了他的手，迎着那俩猿猴就扑了过去。
季千玄顿时大惊：“不要啊！”他明明怕那猿猴怕的紧，却不得不随着莫锦颜不要命的身影扑了过去。
季千玄怕这猴子也不是没由来的，他已经记不清着猿猴究竟有多大年岁了，但是他知道，自他母亲小时，这两个猿猴就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俩猿猴一公一母，却从未诞下过小灵猿，就一直这样陪伴在祭祀身周。
后来他才知道这灵猿并不是未曾生育，而是它们生而不养，那些刚出生的小猿猴，全都成了母猴的腹中之餐。
虎毒尚不食子，这俩猿猴却是丧失了所有动物的天性本能，它们被祭祀训练教养的只会杀虐与嗜血，除了祭祀之外，任何人都无法驾权得了它们。
遮云山中历任闯入者，最后的下场都是被这俩猿猴活活撕成碎片，嚼了吃了，季千玄曾亲眼看着当年云贵妃派来追杀他的几个闯入者，是如何的被这对猿猴残忍的撕杀掉的。
在它们眼里，人类就是猎物，猎物到手之后，便成了食物，只是不同的是，祭祀未曾准肯伤害的人，它们不会下手。
现在莫锦颜以一己之力，怀中又抱了孩子，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了过去，季千玄如何能不急的一头冷汗直流。
莫锦颜却是存心赌气的，其实也不完全是赌气，她的目标是猿猴之后的祭祀，在她眼里，猴子始终是猴子，还能聪明得过人不成？
她一招声东击西，人往左扑，其实却是虚晃一招，迅速的回了身朝右闪去，可是她确实是低估了那灵猿，公猿不慌不忙的张开毛绒大手，看起来是护拦的她所扑的方向，实际眼神却是盯着她已然闪去的右边。
莫锦颜只觉得面门腥风扑面，一张血盆大口已经摆在眼前，她被吓的连连后躲了去，这么一迟缓的时候，母猿也已经如影随形，一前一后将她劫持在中间，虎视耽耽。哦不，现在该是说，猿视眈眈。
季千玄平白急了一脑门的汗，他想加入战斗之中，却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只能看着莫锦颜此时腹背受敌，身陷险境。
“哼，你就拿出两只猴子来对付我么？”莫锦颜瞪着此时之外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祭祀。
祭祀平静的应道：“老身武功浅薄，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莫锦颜闻言，随即出声讽刺道：“堂堂蚩族祭祀，竟是将自己混的连畜生都不如，真是笑死人了。”
她虽然口上热闹满天飞，但是实则警惕之心却是半分都没有放松，左右环顾着随时提防那猿猴的袭击。
祭祀哀声一叹，又将手中的骷髅权仗重重一落，季千玄在猿鸣之中，将惨白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远看去，到像是涂了层子白蜡一般透明，他是担心莫锦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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