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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夜入闺房


  迎着夜风,白九媚走的很慢。

  二房和人勾结,觊觎迫害大房的事,她想了又想到底没有说出口。

  祖母去世的早,只生了爹爹一个儿子。

  现在的老夫人是祖父的续弦,生下的儿子便是叔父白素。

  自打祖父也过世后,爹爹就把老夫人接到身边,像嫡母一样孝敬,对白素这个弟弟更是疼爱有加,宁愿大房吃亏,都不愿意叫他们受一丁点委屈。

  谁敢保证叔父这么做,老夫人没有参与其中?

  毕竟在白九媚死时,老夫人还活的好好的。

  倘若爹爹知道,有没有可能只会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让大房的人再退一退……

  算了,改天找个机会知会母亲一声就好。

  剪冬提着灯笼,一边扶着她走,一边打哈欠。

  白九媚调笑:“你下午可没少睡,还瞌睡成这样,怕不是小猪仔转世吧。”

  “姑娘又取笑人家,不理你了。”

  话是这么说,回到卧房,她还是打来水仔仔细细帮白九媚洗漱完毕,这才回到耳房去睡觉。

  夜色沉沉。

  睡梦中的白九媚总感觉到有人用幽寂的眼神盯着她,那目光充满了占有和侵略,一寸一寸将她包裹。

  就好像……她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白九媚猛地睁开眼睛,视线直直撞进另一双偏执阴暗的眼睛里。

  那人几乎是瞬间便展开了一个干净乖巧的笑容,酒窝深深,眼神澄澈透亮。

  白九媚心中凛冽的杀意顿时退散,摸到枕头下握刀的手也悄然收回。

  “阿辞,你怎么来了?”

  “我实在是太想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在晚上过来看一看你。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穆楚辞有些羞赫,神情中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已经和爹爹娘亲说好,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宫,阿辞你别急。”

  按说穆楚辞这种夜探闺房的行径很孟浪,但白九媚并不打算责怪。

  她知道,穆楚辞偏执和缺乏安全感的病态性格,是童年时巨大的心理阴影造成的,需要足够的爱心,耐心以及包容心,才能慢慢治愈。

  任谁在成长的路上被不停抛弃,虐打,都不可能阳光开朗。

  “真的吗?那我以后就有人陪了。”

  穆楚辞双眸闪闪发亮,“姐姐晚上会陪我一起睡觉吗?”

  “咳咳咳咳!”白九媚被这个问题呛到了:“你这孩子,知道睡觉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就是像从前那样枕着姐姐的手臂,听姐姐讲故事,陪姐姐数星星。”

  好吧,是她多心了。

  白九媚想了想,斟字酌句:“姐姐晚上可以陪着你,不过是在你需要的时候。”

  既然进了宫,就意味着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等他再长大一些,能够分辨得清自己的内心后。

  如果他对她的依恋是男女之情,那她就做他的生命伴侣,生同寝死同穴。

  如果只是姐弟之情,那她也愿意默默后退,让他和他所爱之人携手并肩。

  总之,这一辈子,她绝不会再辜负他了。

  “我当然需要姐姐每天晚上都陪着我。”

  穆楚辞摸了摸绵软的褥子,“姐姐,我很冷,能不能上床和你躺一会儿?”

  “啊这……”白九媚犹豫片刻,叹口气妥协:“算了算了,你上来吧。”

  那委屈的小模样,让她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穆楚辞欢欢喜喜脱了鞋,躺到白九媚身边,隔着被子抱住她一条手臂,满足的叹息出声。

  “活着真好。”

  “嗯?”白九媚一时没听清:“阿辞,你说什么?”

  回应她的是均匀的酣声。

  白九媚笑着摇了摇头,也安然入睡。

  卯时,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安静的时刻。

  一条黑影从院墙的那头而来,鬼鬼祟祟躲到白九媚的窗下。

  还不等他将手中捏着的竹管捅破窗纸,就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仿佛闯入了嗜血猛兽的地盘。

  他大惊转身,便看到一名少年浑身充满戾气,冰冷的瞧着他。

  “谁许你闯到姐姐院子里来的?”

  黑影想要逃跑,想要反抗,可那强烈的杀意将他整个人紧紧笼罩起来,让他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

  “瑞瑞瑞王……”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少年全身已经涌起铺天盖地的怒气。

  “又是他!去死!!”

  黑影便觉得咽喉一凉,眼睁睁瞧着鲜血从脖子汩汩流出。

  在倒地的瞬间,穆一带着另两名赤羽郎鬼魅般出现。

  一人捞住他的身体扛在肩头,轻轻巧巧翻墙而去。

  另一人取出瓶药水,迅速清洗干净了地上的血痕。

  穆一跪在地上,静静等候穆楚辞发落。

  方才因为穆楚辞的存在,他们才会在外人靠近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拦。

  是她失职了。

  “你们的主人是她,以后不要跪我。”

  穆楚辞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双手捧头,低声怒斥:“滚!”

  穆一担忧的看着他,又望一眼静悄悄的卧室,到底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

  月色清幽,照着少年孤寂的身影。

  他呆呆望着自己一双手,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痛悔。

  就在躲在窗后偷看的白九媚心惊胆战,害怕他又自残时。

  穆楚辞突然快步跑向荷花池边,将手伸进水里清洗。

  一遍又一遍。

  一遍再一遍……

  也不知洗了多少遍。

  只洗的白九媚牙齿生疼,眼角抽筋。

  这傻子,手都快洗破皮了吧?都不嫌疼的嘛?

  她实在忍无可忍,用脚尖将枕头旁边的一本书扫落在地。

  然后迅速躺下,做出一个伸手推书的动作。

  不过片刻,穆楚辞便悄无声息回到卧室,缓缓在床边坐下,盯着白九媚的睡颜,不言不动。

  那目光黑沉沉的,仿佛最阴暗的深潭,透不进去一丝光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外响起仆人走动的声音,他才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放到桌上,悄然离去。

  “这孩子,把我的脸都快盯出窟窿来了”

  白九媚揉了揉僵硬的脸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为了不叫穆楚辞产生自轻自贱的念头,她可太不容易了。

  “也不知他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

  白九媚跳下床,拿起桌上的东西翻开看了看,唇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倒是有心,还知道送这个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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