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今往后她就是顾木兮
第3章 从今往后她就是顾木兮
而后，她的耳边清醒的传来了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
“不！不要！”她慌张的想要从他的禁锢出起来，可他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她压根就不能动弹。
她使劲的睁大了眼，便感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直直的坠进了她的眼眶中，接着视线便是一片血红。
“楚楚。”裴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喊了她的名，“若有来生……来生，别再遇见我，喜欢我了。”
“为了我，用丢了自己的命，不值得的。”
楚云秞拼命地摇头，可一张嘴，那些血便争先恐后的涌入了自己的嘴中，然后流进了她的喉咙里，呛得她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的反对。
裴靳叹了声，口气温柔的恍惚她回到了新婚之夜，他也是这般温柔的声音，将她的红盖头挑开，只是他说的话，却变成了短短的两个字：“听话。”
她的手刚撑上他的肩膀，可他却在骤然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子往她的怀中倒去，她也瞧见他护着她的身子，背后插满了箭簇。
月华清冷，如绸缎般柔柔洒下。
“还真是令人厌恶。”顾木兮的盯着相拥的两人，寒意涌上眉间，“既然你们想要做一对苦命鸳鸯，那我就善心大发的大发的成全你们一次。”
“将他们给我扔下山崖去喂狼！”
楚云秞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了他已经完全冰凉的脸上。
如今就连那温热的血都已经变的冰凌刺骨，就如同这个夜一般。
插进心窝处的刀尖再一次剧烈的疼痛起来，可她却不愿再管，只平静地闭上了眼。
你说，生则同衾死亦同穴。
而今，我慨然奔赴，只希望，你能走慢一些。
且，等等我。
——
“不要！”楚云秞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涔涔的在额上密布，因为梦魇，她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蛋，如今更是苍白如薄纸，一碰即碎。
听见声音，守夜的侍女连忙闯进了她的屋子，却也不敢上前，只能跪在床脚的位置：“县主，您又梦靥了，可要宣府医过来瞧瞧？”楚云秞颤抖的抓住身边垂吊下来的幔帐，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梦见这些故人。
明明她已经回来了好久了，可是那夜阿期给万箭穿心而亡时的模样，却如影随形般，只要她稍一睡下，那夜就不断地在她的梦中重演。
楚云秞抹上了额间的冷汗，探出了一个头，如往日无数个梦魇醒来般，眸子稍稍失神，她道：“无事。”
“都退下吧，不用宣府医，只是梦魇罢了。”
她虽是如此说，可侍女却并不敢就此退下，琇莹起身掌了灯，整个人就蜷在了床脚处，准备如此将就一夜。
自从半月前她们县主大病醒来，便是这般，天天梦魇，也不知这等状况到底多久才能好。
那帮大夫，也真是没用。琇莹想着，疲倦的闭上了眼。再一次躺下的楚云秞在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烛光从外间透了进来，浸过帷帐，落在了她白嫩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疤。是被顾木兮用刀划伤的。
她手指微微蜷着，一阵细微的撬窗的声音传来。
她耳尖动了动，接着便听见了有人倒地的声音，她将帘子一撩开，云轻那张笑嘻嘻的脸便放大的凑在了她的面前，他笑得眼睛都快完成月牙：“主子，想我了吗？”
她瞧着他，恍惚间记起梦中的景象。
她的云轻啊，为了保护阿期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被人捅了好多刀，他平日那般怕痛的人，那日却一声没哼，一定很痛吧。
楚云秞拉住他的指尖，掩住了眸子翻滚的情绪：“你怎么过来了？”云轻转身，一双标致的桃花眼委屈的耷拉着：“主子，我是来请罪的。”
“何罪？”楚云秞将身子坐直，也将腿给盘了起来，好以整暇的瞧着委屈的不行的人。
“顾木兮的尸身，我们并未找到。”云轻辩解道，“那日，你将顾木兮的尸身扔下山崖后，我们全都走了，山崖底有狼群，她一个将死之人，如何活得下去？”
“估摸着我们如今还没找到，肯定是因为被那群野兽给瓜分干净了吧？”云轻大胆揣测。
楚云秞起身下了床榻，走到了桌边坐下。
烛火如豆。
一圈一圈的昏黄在桌面上晕开，将桌面上已然有些泛黄模糊的字迹映得更加清晰。
楚云秞说道：“可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般浅显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不瞧着顾木兮，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子。梦中她的这里，被顾木兮用刀子剜了一大个口子，那时候她是真的疼得很厉害，就算她如今回来，也难免觉得心有余悸。
“主子，您可是我们大楚的嫡公主，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敌国将军府的嫡女能比拟的，她就算活着，也碍不了您的事。”云轻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用银簪挑了挑灯花：“你可别小瞧了顾木兮，她心性之狠，是你无法预料的。”
若非她，上一世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故去，再无半分回旋的余地。
楚云秞秀眉一挑，在闺房中环顾了一周后，才道：“极快将她找着吧，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当顾木兮。”云轻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主子，请容属下提醒您一句，自打您将顾木兮推下山崖地那一刻起，您就是顾木兮。”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吗？
楚云秞望着眼前微弱的烛光神色有些恍惚，又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上一世她被顾木兮在心口剜了一道口子后，便被她命人扔下了山崖，再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身和裴靳的一起被野兽分食干净，直到有一日来了一个少年郎，将他们的尸骨收敛合葬之后，她感觉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意传来，等着再睁眼，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十三岁那年。
她还是大楚的长公主，还不是阿期的妻。
她想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便在大楚韬光养晦了两年之后，在她及笄的这一年，带着人从皇宫偷跑出来，来了长安。她想要接近裴靳，想要接触长安城中的那些达官显贵，最好的办法便是走捷径，而顾木兮正好就是她的捷径。
况且，她也是一切祸事的开端，如果她不在了，想必以后阿期的路要好走不少，所以趁着她去伶仃寺上香的时候，她干脆利落的将人给杀了，抛下山崖，自己则扮作顾木兮的模样，装受伤，装失忆的混入了顾府之中。
成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县主——顾木兮。
楚云秞缓慢的闭上了眼，长长的深吸一口气。
阿期，这一世便换我来护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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