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发现
第46章 发现
仵作刚将衣裳在两侧展开，小翠的脸色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方嗣同敏锐地注意到了，便问她：“可是有什么发现？”
小翠沉吟一番，摇摇头并未作答。
仵作又将尸首全身都剥了个干净，除了手臂上有零星的血痕，确实再没有其他的伤口，几人的注意力便又回到正中的两处致命伤上。
“凶手所用的凶器是一把匕首，短而锋利，从伤口来看，我猜测像是江湖中人的手法。”
小翠指着伤口处外翻的肉，才向方嗣同等人解释道。
“我小时候见过杀手留下的尸体，他们杀人往往讲究干脆利落，刀剑直上直下只求快速毙命，而受害人的伤口却明显有刀口翻搅的痕迹，说明他在杀人的时候带着一定的情绪，比如说对受害人十分厌恨。”
方嗣同捋了捋美髯，赞同道：“不错，杀手，尤其是暗卫之类的杀手，都是被培养得没有感情的工具，杀人是他们的任务，完成任务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往往情绪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孟永嘉捏着自己满是胡子的下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也就是说，杀李秀才的也许是江湖人士，而想毁灭证据的，则与拥有暗卫的势力有关？”
方嗣同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结合大哥知道的消息，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木县，或者说祁州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有人将消息送到李秀才手上，想通过他再将证据交给信得过的人，以达到某种目的。而对方发现后疯狂地想要将证据夺回，不惜杀人灭口，甚至引来了幕后的势力……”
姚奉恩挠挠满脸的马毛有些困惑，永嘉口中的大哥，是指他吗？
孟永嘉已经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起来。
祁州，那里的确是皇贵妃外祖任家所在的地方。
后来被派去执掌祁州的属继后一派，其在任期间通过明察暗访，挖出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任家有人贪墨的缘故，一处由他们经手的河堤在汛期溃决，淹死了整整三个村的人，邻近好几个地方的人也都流离失所。
任家不仅贪污舞弊，草菅人命，还长期封锁消息，对知情人赶尽杀绝，经三司彻查会审后判了满门抄斩。
但前世这件事真正爆出的时候，与现在至少相差五年的时间。他前世只顾着鲜衣怒马纵情享乐，除了唏嘘皇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保不住自己外祖家，哪里过问过升斗小民到底是几时遭的难。
如今这一桩，会与那件事有关吗？
孟永嘉在脑子里不停地思索，同时在琢磨这一切如果真的，自己要怎么做。
姚至柔早在外间听到祁州和秘密二字，就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
前世她手上有处田庄，就曾收容过从祁州逃出来的难民。
那些人十分低调，从不肯告诉别人他们来自哪里，若非任家落马，他们提出要回乡拿回自己的田亩家产，庄上的人也都不知道他们是那次水患的受害者。
任家背后是皇贵妃，是三皇子，如果李敬掌握的证据就是任家的事情，三皇子会出面干涉吗？姚至柔心中怦怦乱跳。
谁也不能阻止她保护家人的决心，管她什么三皇子五皇子，谁要让哥哥背锅，她就敢把谁拉下马！
姚至柔安安静静地呆在门外，倒是让姚奉恩有些不安。
虽说他们才是离尸体最近的，但好在人多，妹妹一个人在外头，会不会害怕啊？
加上他着实不愿多看昔日同窗惨死的模样，转身就想出去陪姚至柔。
停尸房内常年阴森，即使外头日光极盛，仵作也习惯在旁边点一盏油灯。
姚奉恩满脸胡子让他对距离的判断有些失误，转身的时候便不小心碰翻了油灯。
灯油倾倒下来，沿着停尸床朝尸体流去。
仵作眼疾手快地抬手捞起浸满灯油的白布，但铺在尸体下方的底布还是染上了斑斑油渍。仵作怕方嗣同不悦，正要拿块帕子去清理，小翠忙出声阻止：“等等！”
仵作本就对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感到奇异，又见方嗣同对她颇为青睐，心里便存着几分敬畏。
“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什么小姐。”小翠倒是首先红了脸，才绕过旁人走到被污的底布跟前。
因为被抢得快，油并未浸下多少，布面上只有些星星点点的痕迹。
姚奉恩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小翠神情凝重地观察了一番油渍，又回到尸体胳膊旁边，“他也许可以告诉我们证据放在哪里。”
众人俱是一惊，孟永嘉更是抱了手，眉目锐利地看着小翠：“什么意思？”小翠拿起放在旁边的受害人外衣，将上头凝固的血迹指给大家看：“我刚刚就注意到了，李秀才外衣袖上的血迹很多，而且连成一片，乍一看会以为都是从口中吐出，或者从胸腹部直接沾染上去的。但从他里衣和尸身上浸染的印记来看，这里的血，原本应当有一定的形状……”
小翠将李敬身上的衣袖往上一拉，对比垫尸体的底布上均匀分散的油渍，这些血印确实更有一定规律。
“受害人是想通过写字的方式，告诉别人证据藏在哪？”
“可是这哪里像什么字？这么断断续续，连都不知道怎么连……”
方嗣同凝神看了几眼，果断下令道：“把袖子剪下来带回去！”
走出停尸房，方嗣同见了姚至柔便笑得有些诡异：“你这个丫鬟可是个有大用的，总是能发现旁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我替你哥哥正名，你将她给我，将来我让她做我大周第一位女捕头！”
不等姚至柔回应，孟永嘉首先哼了一声，“查清案子还人清白本就是你京兆府尹的本分，如此拿来做交易，也不怕损了你清明的官声！”
姚至柔嘴唇微张正要答应，听见孟永嘉的话，忙利索地闭了回去。
她虽也愿给小翠一个更好的前程，但也不能是通过这种交易的方式。
方嗣同瞪了眼十分不高兴，“你小子懂什么！”
他转头和蔼地问小翠：“小丫头，我看你对查案十分有天分，又从小耳濡目染，可有兴趣跟着我好好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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