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天之丛云
晴空塔顶，东京之巅，风很喧嚣，硬如生铁，吹得萧玄衣袍乱舞、猎猎响动。
他放开神识，探向武田弘真、这位日本百年以降的唯一剑神、至高神话。
接着却是“咦”了一声。
在他的神识感应中，武田弘真竟是不存在般，整个人若有若无，似乎融入了浩大的虚空之中。
这是萧玄第一次神识感应实效、竟是探查不出对手的修为境界。
武田弘真显然感觉到了萧玄的探查，却是淡然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他眺望着远处，悠然开口：
“北冥阁下，晴空塔乃是东京、乃至于全亚洲的最高建筑，今日今时，你我站在这里，便是真正把整个东京大都会都踩在脚下了，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啊。”
萧玄收回了神识，也如武田弘真般，向远处俯瞰。
果然如武田弘真所言，整个东京城、此时都尽入眼底，甚至能够遥遥看见、百公里之外的富士山。
塔下是整座东京城、仿佛积木的高楼、渺小如豆的汽车、蚂蚁般的人群，塔上则是呼啸如铁的冷风，以及两位站在武道最巅峰、旗鼓相当的对手。
武田弘真悠然辽阔的声音，继续响起。
“阁下，也只有这东京之巅的大风大景，才配得上你我二人的武道。”
“修行到了你我这般境界，前面已是尽头，再往上、便是那虚无缥缈、千年以降都没有人真正踏入过的地仙之境……”
“老夫卡在这一步，已经六十年了，眼看便要寿元耗尽，含恨而终……最近几年啊，我时常在想，老夫始终迈不过这一步，究竟是为何？是我禀赋不足，还是问道之心不诚？后来我想明白了，应该是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能助我踏入这一步。”
“天可见怜，今天等到了阁下。”
武田弘真说完这番话后，竟是无比恭敬的、对着萧玄鞠了一躬。
他眼中青芒闪烁，满溢着对武道的赤城和狂热。
他是真的感谢上苍，能在他垂暮之年，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对手，能让他全力出手，超越极限，能让他有了踏出那步的一点契机。
“是么？”
萧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你是想拿我当磨刀石、踩着我的尸骨，证你的道？”
武田弘真倒也实诚，干脆点了点头。
萧玄却是摇头：“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想多了。你以为、你离地仙之境，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武田弘真皱眉：“难道不是？老夫可不止一次，进入过那样的境界，只是没能稳住而已。今日这一战，老夫只要能杀得了阁下，必定道心通明，直入地仙！”
萧玄继续摇头：
“武田弘真，也不是我打击你，你离地仙之境，可还差了老远。你进入的，只是人仙之境，是神境大圆满和地仙之境的过渡。今日之战，你便是能杀我，道心通明之下破境，也只是成就了人仙，距离真正的地仙，却还隔着一道天堑。”
“真正的地仙，御气行空，一日万里，朝游北海暮苍梧，寿元千载，青春不老，容颜永驻，飞剑千里取人头，食气者神明不死，哪里是那么好成就的？”
“要成就地仙，需要一成‘地仙之体’，二得‘地仙之力’、三凝‘地仙之神’，三位一体后，再渡仙劫……你连人仙都不算，充其量就是个半步人仙，寿元所剩不多了，终你一生，绝无可能成就地仙。”
“这——”
听着萧玄这番话，武田弘真脸色变了。
他始终以为、自己依稀感觉到的那个境界，便是传说中的地仙之境。
今日才知，却并不是，而只是人仙之境？！
他不由苦笑，道心都快破碎。
萧玄耸耸肩道：“武田弘真，只能说、你们日本确实是小国，修行界远没有我泱泱龙国那般的底蕴，否则也不可能说、作为日本修行界的第一人，你却连人仙之境都不知道，还坐井观天的、以为那是地仙之境。”
“老夫……确实坐井观天了，让阁下见笑。”
武田弘真苦笑过后，目光幽幽、射向萧玄。
“阁下刚才似乎说过、老夫终这一生，都再无可能问鼎地仙？”
萧玄点头：“你最多还有三十年寿元，便是今日成就人仙，想要在三十年内，渡过地仙之劫，几无可能。”
武田弘真却是冷笑起来：
“呵呵，老夫这一生，信奉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千年前的藏剑仙人能够问鼎地仙，凭什么老夫便不能？阁下妄想以这些话语，动摇老夫的斗志，却是想多了。”
萧玄翻了翻白眼：
“喂，你才想多了好吧，实话有时候确实很伤人，但这就是事实啊。”
“罢了，既然你这么想，小爷也懒得跟你掰扯了，出手吧，让我见识见识，你这日本百年以降的唯一剑神、至高神话，究竟几斤几两！”
“萧北冥，你太狂妄了，老夫的能耐，岂是你能想象？”
萧玄的姿态，在武田弘真看来，便是十足的狂妄。
他眼睛一眯，眼中金芒迸射。
“你这个小家伙啊，自出道以来，顺风顺水，所以养成这般狂妄自大的性格，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今日便将你斩于剑下，先证人仙，日后再寻问鼎地仙之路便是！”
“就凭你？别说你只是半步人仙，你便是人仙，小爷我也能将你打杀！”
“小辈狂妄，不知死活！”
武田弘真完全被激怒了，目光变得无比冷冽，生铁一般，直接比起手掌，凌空一划。
“撕拉！”
虚空之中，顿时传来锐利破空之声。
武田弘真竟是凭着肉掌，划出一道璀璨到极点的刀芒，连空气都被隐隐撕-裂，露出许多黑色的罅隙。
便有十丈刀芒，横越长空，劈头盖脸，铺天盖地，直斩萧玄。
刀芒未至，刀气就提前到来。
萧玄站立观景平台乃是钢铁打造，却根本承受不住武田弘真的刀气。
顿时传来许多尖锐的摩擦声，如同铁铲划过铁锅。
更有一股宏大刀意，遥遥罩住萧玄。
换一般神境，若在这里，刀芒还没到，就会被先被刀意劈碎灵魂。
这便是“刀斩肉身，心斩灵魂”！
到了武田弘真这般境界、武道与精神、已经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他虽是纯粹武者，但是凭借熔炼到极点的武道真意，同样可以催动天地元气，每一招、都可以看做“法武合一”的“神通”。
“破。”
萧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遥遥一拳砸将出来。
顿时雄厚真元凝集，金色拳芒无比璀璨，冲向银色刀光。
“轰隆！”
刀芒与拳劲、虚空碰撞，荡起一圈浩大的云环。
晴空塔上，仿佛雷霆炸响，庞大余劲向四面八方劲射而去。
竟是把钢铁栅栏全部掀飞，铁板地面被打出道道坑洼，连整座晴空塔、都狠狠颤动了一下，仿佛挨了上古泰坦巨人的擂天一击。
这两人交手，就仿佛两块陨石碰撞，惊天动地，声震百里！！！
“我靠，这就是神境大圆满的实力么？”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每一击产生的破坏力，都相当于一枚航空炸弹啊，这两人要是在地面交战，一场战斗下来，不得毁掉好几条街、摧毁数十座楼？”
“武田剑神毕竟苦修了上百年，有此等功力，虽说骇人听闻，却也情理之中，但是这萧北冥……他才多大啊，有没有二十五岁都是问题，怎么也如此强大？难道此人真如传言一般、乃是降世的天人，或者某个夺舍的老怪？”
围绕着晴空塔，起码有五六百个来自亚洲诸国的超凡强者，看着在晴空塔上激斗、仿佛战与九天云海之上的萧玄和武田弘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连他们这些个掌握超凡之力的超凡强者，都受到了惊吓，来自世俗世界的大佬们，那就更不堪了，简直神魂震怖。
甭管你是掌握无上权柄的国会议员，还是千亿体量大财阀的掌舵者，在这样纯粹的力量面前，却又算得了什么？！
蝼蚁罢了。
“嗯？”
正面对攻一击后，武田弘真脸色微变，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稳住。
反观萧玄，却是原地不动，只是身体晃了一晃。
单以境界而论，武田弘真高了萧玄足足两个层次。
毕竟萧玄还差一点、才到筑基后期。
武田弘真、却是神境大圆满、乃至于半步人仙。
但是萧玄修炼的、可是《太上吞天诀》这样放在修仙大星、都是最顶级的无上玄功，凝练出来的真元，无比纯粹和凝练，完全压过了武田弘真半步人仙级别的真元。
“这……这怎么可能？”
“老夫百年苦修，还抵不上这小子顶天十多年的功力？”
“我不信，我不信啊！”
武田弘真有些怀疑人生，却也激起了心中更强盛的战意，他咆哮着、再次比掌为刀，劈向萧玄。
威力又比先前更强一筹，刀芒暴涨到足足十五丈，仿佛一道通天的匹练！
这一刀，才是这位日本末代剑神真正的实力。
刀气沸腾，弥漫长天，刀意横空，无限恐怖，银色的刀芒，更是瞬间就斩到萧玄身前，似乎再下一刻、便能将他拦腰而斩、裁剪为两截。
“老鬼子，倒还真有些能耐。”
萧玄心中一凛，也完全认真起来，体内金光沸腾，升起一尊金色轮印，里面似乎有诸神在怒吼、群魔在咆哮。
再下一刻，萧玄并指如剑，射出一道剑芒来。
这剑芒只有三尺短长，不到一米，却凝练到了极致，泛着金灿灿的光泽，仿佛就是一柄金色的神剑。
萧玄御剑而斩。
在武田弘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不过三尺的剑芒，竟如刀切牛油般、伴随刺拉拉的声音，将他长达十五丈的恐怖刀芒，从中劈散！
这绝对是个震荡人心的画面。
塔下众人，看着这一幕，目光呆滞，如见神圣。
萧北冥……实在是太强了啊。
“武田弘真，该轮到我了！”
连续两次对攻，都是武田弘真先手。
萧玄在武田弘真惊骇目光中，轻描淡写、以三尺剑芒、破去他长达十五丈的刀光后，倏然一闪，便如瞬移般，到了武田弘真面前，斩出一道三尺金色剑气。
感受着这道剑气中、蕴含的锋锐和威能，武田弘真眼瞳骤然一缩，仿佛成了两个小点。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萧玄这一道剑气，看着不起眼，威力却是绝大，怕连重型坦克、都能切豆腐般、裁为两截。
他的肉身，可没有萧玄的先天道体那般强悍，不可能扛得住这一剑。
一念至此，武田弘真长叹一声，直接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悍然拔刀。
先前交战，两人都没有动兵器，而是拳脚互攻。
此时他先动了兵器，无论观感还是气势，都已然逊弱了三分。
武田弘真腰间这柄武士刀、可是大大有名，名曰“天之丛云”，又名“草薙”、“都牟刈大刀”，传说中乃是从八岐大蛇身上现出的宝剑，是日本的国器。
唯有历代的日本剑神、才有资格使用！
铮然一声，好似龙鸣。
仿佛一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
这柄威震古今的日本国器，终于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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