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禁卫军吓得脸色一白，惊惧地逃出宫殿，方才敢回头看过去。只见寸寸下陷的雕像崩裂，“轰隆”一声倒塌。

众人瞪大了眼眸，完全没有想到雕像会崩塌。

这意味着雕像并不是实心雕琢。

禁卫军统领紧绷着脸，等厚重的灰尘散去，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方才看清楚是什么状况。

废墟里，除了石片之外，只有一堆铜丝和几股铜丝制成的铜绳。

他捡起一个青铜制的棘轮，突然意识到这个雕像是利用了奇巧机关术打造而成，所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凭空出现在皇宫。

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了，导致精密的机关出现问题，才会在他们触动机关的时候崩塌。

禁卫军统领看到重新出现的井口，转头看向宫殿外的帝师，正准备迈步过去，却见皇后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帝师。

他脚步一顿，没有再上前去汇报。

皇后心情复杂地看向帝师，原来她作为局外人，一直猜疑林家灭口与帝师有关，他借着在国寺礼佛的借口洗清嫌疑，再将凶手推向前朝余孽。

毕竟帝师与林家有恩怨，也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悄无声息的将林家灭口。

倘若凶手真的是帝师，她心底又有了新的疑点，林家灭门案可以成为一桩悬案，他没有必要将凶手指向前朝的势力，给北齐帝制造恐慌。

因为帝师没有背叛北齐帝的动机。

他十几岁便追随在北齐帝的身边，亲手将北齐帝推上帝位，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受万民敬仰。

若说他不甘心于此，想要谋朝篡位，但是他膝下没有一儿半女，谋夺来的皇位交给谁继承？

她想不通这一点，甚至怀疑是自己太多疑了。

因为帝师太深不可测，每次看到他平和宽容的眼神，她却莫名觉得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对他充满了戒备。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往他身上去猜测。

直到皇宫里出现了前朝太祖皇帝的雕像，她来查探情况却意外的在这里见到了帝师，之前的猜疑越来越强烈，才会忍不住出言试探。

之后她看到帝师的手碰了雕像，心里生出一股怪异，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里奇怪。

当她看见帝师掏出帕子擦拭手指的那一刻，方才想到是哪里奇怪了。

帝师有洁症，却不顾脏污去碰了雕像。

一个荒诞的念头呼之欲出。

下一刻，雕像轰然倒塌，将她的念头一起掩埋了。

前朝太祖皇帝的雕像意义非凡。

若是帝师与前朝有关，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老祖宗的雕像化作废墟呢？

帝师转头看向盯着他出神的皇后：“娘娘？”

皇后回神，面对帝师询问的眼神，微微扯动唇角：“本宫想起一件事，帝师每次离开北齐超过七日，北齐都会发生一件大事。”

“第一次，你二十多年前离开北齐，仪贞丧生野兽之口，在你抵达都城的前一日，皇长子传出夭折的消息。”

“第二次，你出使大周，北齐爆发出瘟疫。”

“第三次，你与虚清大师辩经，林家灭门。”

帝师眉眼沉敛。

“若是这几次帝师都在都城，应当能够避免悲剧发生。”皇后意味不明地说道：“帝师今后少离开都城为好。”

帝师说：“娘娘这话将陛下置于何地？”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帝师是聪明人，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若是落在北齐帝的耳朵里，只会听出她是在暗喻他无能。

她微微抿唇，自知有些失言了。

“明日早朝，微臣若将娘娘的意思禀奏陛下，地方官员监管不力，致使瘟疫爆发。刑部失察，导致林氏一族灭门，请陛下下令督查百官恪守尽职，再有疏忽之处定当严惩。”

帝师继续说：“娘娘想过后果吗？”

皇后脸色沉下来，帝师这么做了，弹劾她后宫干政的奏折便如雪花片飞向北齐帝的龙案。

帝师朝皇后作揖，朝雕像走去。

皇后望着帝师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帕子，突然发出猛烈的咳嗽声。

绿枝吓一跳，连忙给皇后拍背顺气。

她知道娘娘为何会失态，不仅仅是因为娘娘猜疑帝师，还有娘娘对仪贞公主的死耿耿于怀。

娘娘中秋前便病了，没有去参加宫宴，方才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帝师也恰好不在都城，否则以帝师的大局观，绝对会阻止北齐帝将仪贞公主扔进野兽的笼子。

这成了娘娘心里的一道坎。

皇后没有再进去，而是回了长乐宫，请太医去诊脉，病情再度复发了，无法去养心殿探望北齐帝。

帝师并不受皇后的影响，继续调查雕像，甚至去了藏书阁查看前朝的史书记载。

而宫里的消息，传到了宫外文武百官的耳朵里。历经两朝的两个年迈的大臣，听到一丝风声，拄着拐杖站在窗前，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

他们知道宫殿里雕像的来历，前朝太祖皇帝在驾崩之前，收罗擅长机关术的家族，给他打造一尊巨像，矗立在皇宫东面，面朝金銮殿的方向，有守卫宗政家江山的意思。

历经三十年，方才将这一尊巨像打造出来，每一处都是机关，可以伸缩自如。平日里倒悬在井里，中间呈空心状，一眼看不见底。

前朝在灭亡之前，这一尊雕像矗立在皇宫，直到先帝造反，攻打进都城，这一尊雕像方才藏进地下。

前朝亡国之君曾说：“太祖雕像重见天日，便是复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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