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机缘巧合
子夜时分，第九卫的三百八十人悄然离开了大营。
天亮之后，他们已经由一支铁甲劲旅变成了一支八十人的商队。
自带贵气的秦枫自然变成了东家家里百无一用的翩翩公子，李由则扮成了管事。
“殿下，您何必亲自上阵呢？真的，您就听卑职一句劝吧，冲锋陷阵的事就让那头老黑驴来就是。”缓慢移动的马车旁，李由喋喋不休的说着。
车里面，秦枫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行了，你赶紧给我闭嘴，这都说了一路了，不嫌累吗？还有，把你的称呼立马给我改过来，若是漏了陷，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好的，公子。”李由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弱弱说道。
尉迟伽倔，他这位主子也倔。
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就要亲自冲锋陷阵呢？
“前面到什么地方了？”车里传来秦枫的声音。
“到……界石村了，公子。”李由张望了一下，说道。
“进村！”秦枫吩咐道。
“公子您是改变想法了吗？”李由有些激动的问道。
秦枫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骂道：“现在起，你给我闭嘴，婆婆妈妈的。进村是为了收皮货，药材。我们既然是商队，就要有个商队的样子，不露财如何能让响马眼红？”
李由头一杵，默默的当了根柱子。
他也不想多说啊。
可您老人家是皇子，是故太子。
哪怕是擦破点皮，那都是了不得的事。
虽然说秦枫现在只是一个按理说不会有任何权势的贤王。
可皇帝的私心这都快摆到脸上了。
遥拜雍州刺史，节制右威卫大军，又负责着与北戎通商之事。
现在还皇权特许在京畿之地组建第九卫。
天下十七卫兵马，贤王手里这都捏着两卫了。
就这，李由怎敢掉以轻心？
商队迤逦进了界石村，这些黑羽卫老卒对秦枫的性命同样的看重。
商队甫一进村，斥候便已先行一步，头前探路。
其他的将士则分散在了道路两侧。
虽然看起来阵型散乱，可若有懂战阵之人仔细一看，便能看出来，这些散乱的阵型其实防守无比森严，几乎完全无死角的将秦枫的马车拱卫在中间。
“你这么杵着做什么？我们这么大的商队，吆喝起来啊！”秦枫冲李由喊道。
李由一脸为难的说道：“殿下，这个我也……不会啊！”
“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我来教你？”秦枫怒骂道。
“卑职领命！”李由不敢再推辞，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道，“收……皮货啊！”
“啊你大爷，我们这么大个商队，不是走南闯北的货郎，你喊的稍微有点比格行不行？带上商号，喊的有底气一些。还有，我们是过路的，不是专程来收的，喊清楚点。”秦枫气愤骂道。
这家伙实在是有些蠢。
简直一根筋的厉害。
还看不起人家尉迟伽。
人尉迟伽就是看起来憨厚耿直了一些，可脑子非常的活泛。
这时，边上一名将士小声说道：“公子，要不然……小人来喊吧，我干过货郎，也见过过路的商队吆喝。”
“好，你来！”秦枫没想到士卒之中竟然还有真懂的，当即应允，并对李由说道：“好好学着点，这都是生活经验。”
“作为一名合格的斥候必须学什么像什么，哪怕不精，但也要有一两成的精髓。”
李由：……
他今天简直不宜出门。
他劝了秦枫一路，也挨了一路的批。
“公子，卑职说实话，您这可真不像是不懂战阵……”李由弱弱嘟囔道。
“你要没话说，就想想等会儿怎么打探响马的消息。”秦枫没好气的骂道，“我不懂战阵，不是说我完全什么都不懂，而是只懂皮毛。听你这意思，你当我白痴啊？”
李由连连摇头，“卑职不敢，不敢！”
“我看你很敢！”秦枫轻哼了一声。
边上，方才毛遂自荐的那名将士已经扯着嗓子吆喝开了。
“汇通南北，大商号过路，皮货、药材有的都拿出来了啊，过时不候。”
那婉转起伏的吆喝声，一听就是正经的。
秦枫赞赏的点了点头，“看看，这才有商队的模样了嘛！”
李由：……
无缘无故的，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废物。
界石村不大，但人住的很集中，看起来应该像是一个宗族的人。
商队刚刚进村 ，便有男女老少闻声成群结队的围了出来，远远的看着。
“你们收什么药材啊？”一个膀大腰圆，眼中透着一丝市侩之意的妇女疾步走了上来。
“贵的，好的。”李由上前说道，“鹿茸、三七、牛黄、川贝母、阿胶等等，有什么要什么，野地里随便一薅就能抓两把的，就不要拿出来了，那些不收。”
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要不然李由也不懂。
为此秦枫还专门让徐茂来了一趟，教了教大家伙怎么辨认药材的好坏。
这么一想，李由忽然间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废物了。
“鹿茸和三七我家有，上我家瞧瞧吧？价好就卖！”那妇女一把拽住了李由，无比热情的说道。
李由被吓了一激灵，本能的都想拔刀了。
“老五家婆娘，你给我撒手！”
一个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厉喝一声，拄着拐杖匆匆走了过来。
“一点也不通礼数，丢我们界石村王氏的脸，也徒叫外人笑话。”他教训了那妇人一句，拱手对李由说道，“让这位先生受惊了，老夫是此地乡老，也是这界石村王氏的族长。”
“不如先到老夫的家里歇歇脚，老夫让这些无知山民将山货、皮毛带到老夫家里交易，也省的诸位跑腿，如何？”
此事李由做不了主，便说道：“老丈稍等，此事我需请示过我家公子，毕竟我们是过路的，也耽搁不了太久时间。”
“好说好说。”老族长笑呵呵的又拱了拱手。
李由折身回来，将此事给秦枫回禀了一下。
秦枫又问了下那名吆喝的士卒，确认大多过路商队都是这么做之后，才应允了此事。
虽然出发之前，该准备的他们都准备了。
可真到了地方上，秦枫才发现，有些细节上还是疏忽了。
若不是这些将士的成色比较杂，恰好有人知晓此事。
怕是在这两件小事上，他们就要露馅。
村民们非常热情的带着秦枫的商队到了那老族长的家中。
似乎是因为山中之民极少与外人打交道的缘故，他们很稀罕外人。
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热闹，里里外外的围了一大圈的人。
在那老族长的家中，他非常热情的命人给秦枫上了热茶。
“山中野茶，上不得大雅之堂，但也能解解渴，缓缓乏气。”老族长笑呵呵的招呼道。
这一次，秦枫出面说道：“赶路的旅人能有这么一口热茶，那可真的是福气。老丈家中若有什么山货、皮毛之类的不如请先拿出来，承老丈这一壶热茶，我溢价收。”
“哎呀，这可感情好，小老儿今日这是遇见贵人了。”老族长笑的眉毛都翘了起来。
“不过，我家里的事情都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打理，我去唤他来。”
侄子打理家事，这倒是比较罕见。
不过，秦枫也就是心中稍微疑惑了一下，但也没当回事。
片刻后，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凶的壮汉从里面的院子走了出来。
他大马金刀的往秦枫面前一坐，自顾自说道：“我也做点买卖，收点山货，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互相配合一下，成一笔大买卖？”
“那自然更好，不知这位兄弟收的是什么山货？若有我们商号需要的，量大自然从优！”秦枫说道。
壮汉摸着鬓角上茂盛的胡须，咧嘴一笑说道：“从山中过路的人命，你要吗？”
秦枫眼前猛地一亮，“要，我收的也恰好是这玩意，你多吗？”
这话反倒是把壮汉给整懵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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