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奇一致的目的
得知自己的母后竟然也赞成放东倭的密谍离去,秦鼎的反应出奇的平淡。
就好像听见了一件完全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他这样的反应放在元泰和范起几人的眼中,令他们备显不安。
“公子,皇后娘娘定然也是有所顾虑,才这么做的。”元泰再度硬着头皮解释道。
“满朝文武皆主张对东倭善意相待,皇后娘娘心中哪怕是有再大的怨恨,也只能强行忍下这口气,以图后机……”
秦鼎那恍若死人眼一般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落在了元泰身上,“你信吗?”
元泰:……
他信个屁,他一点也不信。
皇后娘娘是多么强势的一个人。
他唯一在京中的儿子差点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向着仇人?
除非,有比秦鼎这个儿子更加重要的选择。
只是,元泰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道在皇后的眼中,还有什么东西比秦鼎的性命更加重要?
但秦鼎却隐约猜到了。
他不仅仅是皇后的儿子,更是皇帝的儿子。
他的母后选择了让皇帝犯一个失去民心的错误,而放弃了他。
这事秦鼎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因为这才是他的母后。
他一向很清楚他的母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要让那个姓猪的东西碎尸万段。”秦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范起立即说道:“卑下去安排,公子要让他碎尸万段,卑职就不多剁他任何一块。”
秦鼎却摇了摇头,“不,这一次你们谁也不能出手,让那群老家伙们去!”
“他们受了我这么多年庇佑,吃了我那么多好处,如今我落到没落了,残废了,他们却想要抽身而退,另谋山头,岂能让他们轻易如愿。”
元泰目光微动,从旁说道:“公子,猪股雄非常人,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几个老家伙恐怕不会轻易出手。不如,将我们手中掌握的东西抛出去几条,勾一勾他们?”
也许是想这件事想的太投入了,秦鼎那恍如死人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神采。
片刻后,他摇头说道:“先探一探他们的口风,那几个老东西都是狐狸一般的老鬼,收拢产业未见得就是真的,也正好试一试他们这一群落魄缙绅的风会往什么地方倒。”
“公子英明!”元泰会意,俯身拍了个马屁。
秦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比瘆人的阴笑,缓缓说道:“刺杀了我,就想安然离去,他们真当这大秦是他们的后花园,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
“请殿下放心,猪股雄的骨灰卑下扬定了!”范起杀气腾腾的说道。
秦鼎点了点头,脸色渐渐狰狞而可怕,“你们退下吧。”
“喏!”范起抱拳应道。
元泰面带苦涩,欲言又止,也跟着应了一声,会同范起一起离开了卧房。
秦鼎的卧房好像久不住人的宅子,空荡荡,阴森森的。
可外面却是阳光明媚,正值春光明媚。
范起抱着双手在阶下站定,忽然对元泰说道:“元大人方才可是还有要事?”
元泰心中乱麻麻的应了一声。
他今天一直有一件事想回禀秦鼎,可始终没找到机会。
“殿下逢遭如此变故,元大人能一力决之的事情,我看还是不要麻烦公子的好。”范起没有追问元泰到底是要说什么事,只是如此叮嘱了一句。
他和秦鼎都是那种生性风流的人物。
所以对自己这位主子此刻的遭遇,范起几乎是感同身受。
但更重要的,是那种耻辱。
这才一个皇子真正的不能承受之痛。
可偏偏皇后这一次竟然阻止了皇帝封口……
元泰心中顿时更加苦涩。
那个事,还真不是他一力能决定的。
“我们被贤王讹了三十万两。”元泰心中纠结片刻,决定将此事告诉范起。
范起的脸色瞬间就绿了,“多少?三十万两?!”
元泰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被贤王抢劫了?”范起生怕惊动了里面的秦鼎,拽着元泰边走边问道。
“不算是,但也差不多了。”元泰嘴角发苦,将尚膳楼的前因后果与范起和盘托出。
随后又说道:“公子前几日刚说要调集一些银两,不巧却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瞒不成,可不瞒,我又生怕再惹出什么篓子来,刺激了公子。”
范起也是一脸的为难之色,“你前不久跟我吹嘘的那个琉璃糕,竟然是贤王所做,这难怪他会打上门。以贤王如今的行事秉性,有契书在手,真要拆了尚膳楼,你还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元泰就是因为这一点愁啊。
若是换了寻常的公子哥,早叫他扔乱葬岗喂狗了。
可偏偏这件事牵扯到的是秦鼎的老对头贤王。
曾经性温如水的贤王,如今那简直就是暴戾的火球。
元泰除了捏着鼻子认,根本无计可施。
可三十万两的银子,真高到上天了。
范起捏着鼻子想了片刻,非常果断的说道,“此事,断不能告诉公子!”
“你有计划了?”元泰眼前微亮,忙追问道。
范起颔首道,“想办法先把这个窟窿补上,尽快调集殿下所需的银两。贤王不是说了按月给付嘛,先拖两个月,万两银子,我们兄弟挤挤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如今朝廷风云变幻,贤王能不能撑得过这两个月都尚未可知!”
“若他身死,或者被贬边疆不毛之地,这个钱,不也就随之没有了嘛。”
元泰忽然抚掌叹息道,“我可真是昏了头了,若非将军提及,我竟完全没想到。”
范起嗤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全是花花肠子,在我看来就是想的太多。简单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简单未必没有好办法。”
元泰心中轻笑,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填窟窿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那怕只是拖延两个月,也是万两银子,你当我不心疼啊?
……
一盏油灯昏暗。
胖三婶坐在灯下纳着鞋底,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贤良淑惠的良家妇。
只是在她的另一侧,油灯昏暗的光线边缘,却是另外一种画风。
猪股雄躺在榻上,手中举着一副刻着工部印章的地图。
而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三条大汉。
一个侍卫,两个看起来像是码头上的脚夫。
此刻这三人具都昂然挺胸,眼神阴翳如狼。
“一个废太子,住的宅子比本王的都阔气,心里有些不爽啊。”猪股雄端详着地图忽然念叨了一句。
如此肃杀的气氛,被他一句话瞬间给放跑了大半。
不过不管是那三条大汉,还是纳鞋底的胖三婶都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听着。
“秦枫的行踪摸清楚没有?”猪股雄问道。
那位侍卫模样的人说道:“卑下盯了数日,这个废太子的行踪很不定,根本没有规矩可言。若想刺杀他,沿途成功的可能不大,恐唯有潜入府中。”
“那就钻进去杀,这小贼不死,我这口气始终憋得慌。”猪股雄恶狠狠说道。
只是他浮夸的语气,让他的言辞少了许多的杀气。
“水中下毒,后院纵火、前院冲击为诱饵,潜入袭杀,再调两把弩过来,里应外合!”猪股雄一把扔下地图说道,“这破地图,没什么可看的,只看得本王眼馋。”
“小毛利,使团那些人,让他们明天晚上也跟着秦枫一起走吧。本王实在不想回去的路上,继续跟那群肮脏不堪的臭虫为伍!”
那个侍卫模样的人,抱拳应了一声,“卑下遵命。”
“三婶,你这鞋底都快纳成狗屎了,就没什么想说的?”猪股雄嘴角噙着笑意忽然问道。
胖三婶虽然支着耳朵,但其实鞋底纳的非常工整,就好像拿尺子划过去的一般。
“贤王府负责采买的,正是被遣送出府的那些下人,生面孔混不进去。”胖三婶淡淡说道,“殿下若想在水中下毒,恐怕得另辟蹊径。”
猪股雄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他拍了拍自己裹得一层又一层的伤口,“若非我现在不便行动,我真应该在临走前去拜访一下这个贤王,冰释前嫌。”
胖三婶秀眉轻蹙,“殿下是想让我去?”
“你这一次说什么也是要跟我回国的,大秦人都知道你是我东倭密谍的首脑,不如你代本王往贤王府一行,备上厚礼,冰释前嫌可好?”猪股雄笑着说道。
胖三婶用针撩了下垂到了额前的秀发,说道:“殿下自来到大秦之后,数次与贤王交恶,贤王府的大门,我这个小小密谍怕是踏不进去。”
“这委实有些难办,不过我想如果我建言大秦皇帝将与我东倭交涉之事,交给那个秦枫,他应该再不至于将我们扫地出门吧?”猪股雄一脸自信的问道。
胖三婶稍微有些诧异,“殿下如果每次行事都能如此缜密思考,今日之事料来应也不至于如此险象环生,还葬送了我们培养了数年的密谍。”
“我一般在报复人上才会如此认真。”猪股雄咧嘴笑道。
胖三婶:……
“三婶答应了便好。”猪股雄动作有些浮夸的伸展了一下胳膊,“用几个密谍差点换了两个大秦皇子,不亏。虽险象环生,却也收获翻倍,也不错。”
这个说法胖三婶一点也不赞成。
在她眼里,这一切只是误打误撞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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