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越姐,这布摸着真舒服啊,我从没有摸过这么舒服的面料。”

设计室里,张小圆抱着一匹上锦布,不停的摸着,赞叹不已。

“越姐,你是在哪找到的这个布啊?我都没有听说过。”

“这次啊,我们用这个布做衣服,肯定会大卖!”

“在恋一定会让时尚界的人都大吃一惊。”

“……”

没有人回答她,她自己一个人说着,设计室里似乎只有她一人。

张小圆也没注意到林越的异常,她拿起布匹,脸在布匹上蹭,越蹭越舒服。

“这面料真的太舒服了,舒服的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

张小圆拿下布,仔细看这个布的面料,逐渐的,她皱起了眉,“这颜色有点暗,没有亮一点的颜色吗?”

张小圆放下布匹,去看箱子里的其它布,都是暗色调,没有亮色的。

张小圆疑惑,“越姐,这布没有别的颜色吗?”

“怎么都是深色?”

她翻了翻,确实都是暗色,没有一匹是亮色的。

奇怪。

“……”

没有人出声,设计室里安静的很。

张小圆这次感觉到不对了。

她转身看林越。

林越坐在椅子里,手上拿着笔,皱眉看着一个地方,不动也不说话。

越姐怎么了?

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张小圆走过去,“越姐?”

“……”

林越没反应。

张小圆来到林越面前,手在林越面前挥,“越姐?”

“……”

依旧没有反应。

张小圆奇了怪了,她还从没见林越这样。

张小圆加大音量,“越姐!”

“什么?”

林越回神,手里的铅笔掉桌上。

她没看铅笔,看着张小圆。

张小圆见林越一脸迷蒙,奇怪的说:“越姐,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哦,我,我……”

林越看面前的设计稿,说:“我刚在想设计的事,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上锦布很暗,我想问你有没有亮色的。”

“这太暗的颜色,受众小,我们是不是要送去染?”

“不行!”

林越当即出声,神色很严厉。

“啊?”

张小圆被林越这模样给吓到了,“为,为什么不行?”

林越见张小圆被她吓到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于强烈,声音软下来,“这个布就是这个颜色,不能染。”

“染了,它就失真了。”

林越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匹上锦布,手落在上面,抚摸,“我们不能为了某些东西而失去最原始的东西。”

“这个世界,最原始的东西才最可贵。”

张小圆去忙了,林越坐在那,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姐姐两个字。

昨天她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她到家后,便给宓宁发了条信息,告诉宓宁她到了。

本来,她想打电话的,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发信息。

而宓宁没有回复她,到晚上的时候才回复她。

那个时候,她心情是不平静的。

因为,她回到了京都,回到了在恋。

她处在韩在行的公司里。

在恋的一切,京都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韩在行对林帘的付出。

韩在行对林帘的爱。

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有没有做错?

她是不是该告诉韩在行,她见到了林帘,让韩在行不再那么痛苦。

可是,她如果告诉了,一切就都解决了吗?

林越看着桌上的上锦布,凤泉镇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划过,尤其那张温柔带笑的脸,似乎就在她眼前。

林姐,我选择了沉默,我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但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叮!

手机响了一声,是有信息进来。

林越拿起手机。

“林越,在忙吗?”

一条未读消息,林越看着这条消息。

不,准确的说她是看着发消息的人的名字,她愣了。

姐姐。

宓宁。

没有错,是宓宁。

林越看着这两个字,害怕自己看错,反复的看,还点开看。

当确定这条信息真的是宓宁发过来的后,她的心一下跳的快了。

宓宁主动给她发消息,她一点都没有想到。

林越赶忙回复,但她太激动,几个字好一会才打出来,发过去。

林越看着发送成功的字样,很紧张。

宓宁主动发消息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刚想着,林越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吓的她手机差点掉桌上。

林越赶忙抓住手机,接了电话,“喂。”

“林越,在休息吗?”

温柔的声音传来,林越紧张的心逐渐安稳,“是的,姐姐。”

“呵呵,我怕打扰你,所以先给你发消息。”

“没,没事,姐姐,你还好吗?”

“好啊,你呢?从凤泉镇回到工作岗位,有没有不习惯。”

“没有,我习惯,习惯。”

“呵呵,那就好。”

宓宁的声音始终温柔,安抚她的心,林越紧握手机的手逐渐放松。

“姐姐,你还在凤泉镇吗?”

“没有了,我们今天回D市了。”

“D市?”

林越脸上的笑微微凝固,她们住在D市吗?

“嗯,我们准备在D市待几天便回去了。”

“回去?回米兰吗?”

林越心里一下紧起来,身体也坐直了。

“是的,我们在国内也差不多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

林越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在国内,即便她们相隔千里,但只要想见她,几个小时就能看见。

可宓宁如果回米兰了,她们要再见那就真的难了。

这一刻,林越知道宓宁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了。

她是来跟她告别的。

“我们今天收拾东西,我收拾了一些出来,给你寄了过去,你过两天查收一下。”

林越低头,握紧手机,“姐姐,你这一走,还会再回来吗?”

手机里的声音停顿了会,传来,“如果回来,我给你打电话。”

林越嘴巴动了动,说:“好。”

宓宁听出林越声音里的低落,笑道,“我们有时间可以视频,也可以打电话,发消息。”

“即便我们相隔很远,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

“嗯,不会。”

两人挂了电话,林越失落的坐在椅子里,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宓宁,也不知道韩在行,凯莉能不能找到宓宁。

更不知道,湛廉时会不会因为她见到了宓宁而做出什么。

她只知道,这一次过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宓宁,即便见到,也可能是另一番景象了。

宓宁看手机,她能感觉到林越的失落。

林越舍不得她回米兰。

宓宁脸上浮起笑,给林越发消息。

“妈咪,我们去看红鲤鱼,红鲤鱼!”

湛可可从外面跑进来,抓住宓宁的手往外面拉。

宓宁无法给林越发消息,说:“可可,等会,妈咪……”

话没说完便被湛可可打断,“妈咪,红鲤鱼在外面,我们快去抓它,不然我们抓不到了,妈咪,我们快走!”

小丫头激动的很,宓宁没办法,只得跟着她出去。

等晚些时候给林越发消息。

她们还有几天时间。

书房。

湛廉时坐在办公椅里,眼眸看着笔记本里发来的最新邮件,手里拿着手机。

“湛总,按照老太太说的,太太的父亲应该也在凤泉镇。”

“可是,关于太太父亲的消息,我们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的线索,断了。”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传来,很沉重。

湛廉时看着邮件里的一张张照片。

古镇古镇,随着时间过去,古镇越发古老,许多东西都被披上了陈旧的外衣。

就连这些照片,也是黑白,不是彩色。

时代的更替,不止是人,更是物。

“继续查,镇上还有谁见过母亲。”

“是。”

电话挂断,湛廉时把手机放下。

他滑动鼠标,点开放大这一张张年代久远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从一个摄影师手上买到,而照片里的时间,是二十八年前。

地点是,凤泉镇。

这段时间,湛廉时搜寻了所有凤泉镇二十八年前前后的照片。

不仅是照片,还有各种报纸,报道。

一旦和凤泉镇有关,都在湛廉时手上。

找人等同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是找一个二十八年前的人。

对于湛廉时来说,他要找一个人,即便是大海捞针,他也会捞出来。

湛廉时看完这些照片,他靠在椅背上,眼眸合上。

“那姑娘说,她最爱的人在这里,她要和他在一起。”

“我看她那模样,猜想她心里牵挂的人可能凶多吉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感情的事,不是咱们外人能插手的。”

“我跟她说了很多话,让她向前看,许多事,走到后面再不能释怀,也都释怀了。”

“可等第二天我去看她,她已经离开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我始终担心她做傻事。”

“那样的模样,那样的伤心,也就心死的人才会这样。”

苍老的声音在脑子里回旋,满是无奈。

“妈咪,你看你看!”

“在这,它在这,它没跑!”

“妈咪看见了。”

“妈咪,我们把它抓起来吃了吧!”

“它在那一动不动的,肯定是等着我们去抓它。”

“呵呵,我们不一定能抓起来。”

“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抓不起来?”

“好,妈咪试试。”

“……”

湛廉时睁开眼睛,他眼眸看向窗外,从这里看,他看不到下面的人,但他能听见下面人的声音。

他起身,来到阳台。

宓宁和湛可可站在木桥上,两人看桥下面的红鲤鱼。

“妈咪去拿捞鱼的网兜,你在这等妈咪,不要乱跑。”

“嗯!可可在这里看着,妈咪你快点,不然待会红鲤鱼跑了。”

“好。”

宓宁去别墅,湛可可抓着栏杆,垫脚看桥下面的红鲤鱼。

可是,她垫脚也没有栏杆高,不仅看不清晰,还看的不稳当。

她蹲下来,抓着栏杆,小脸贴上去看。

为了能够看的更清晰,她脸都挤在栏杆上,挤出了印子。

宓宁出来便看见小丫头抓着栏杆,瞪大眼,脸努力往栏杆上挤的模样。

她顿时哭笑不得,“可可,你在做什么?”

听见宓宁的声音,小丫头立刻站起来,兴奋的指着桥下的红鲤鱼,“妈咪,红鲤鱼还在下面,快,快!”

她兴奋又激动,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个什么模样。

宓宁走过来,看栏杆,再看小丫头满是印子的脸,无奈的说:“可可,不能这样。”

她蹲下来,摸小丫头脸上的印子,有些深,歪歪扭扭,看着有些好笑。

“啊?不能这样?”

“妈咪,什么意思呀?”

小丫头不知道宓宁在说什么。

她大眼迷蒙,配上她满是印子的脸,很是滑稽可爱。

宓宁笑着说:“以后不能像刚刚那样把脸贴到栏杆上,容易受伤。”

栏杆是用粗树枝做的,参差不齐。

虽然表面都是打磨过的,但像小丫头刚刚那样紧贴着,还是容易受伤。

女孩子,脸不能破相。

“不会的,这栏杆可舒服了,可可刚刚贴着,一点都不痛。”

说着,湛可可想到什么,啊的惊叫一声,说:“红鲤鱼!”

她飞快看桥下。

刚刚还一直不动的红鲤鱼,不见了!

小丫头眼泪一瞬包在眼里,“妈咪,红鲤鱼跑了……”

她指着前方游走的红鲤鱼,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宓宁笑了。

湛廉时看着桥上的两人,眸中深色消失,平稳沉静覆上他的双眸。

“那姑娘说,她如果生的是男孩,便由孩子的父亲教孩子天文地理,如果是女孩,便由她教孩子画画。”

脑中突然浮现这句话,一瞬间,湛廉时眸中神色变化。

天文地理。

画画。

湛廉时转身,拿起手机,“查二十八年前知名,不知名的画家。”

“是。”

湛廉时拿下手机,看着桥上的人。

湛可可哭了,宓宁抱着她,轻声安慰。

“妈咪知道可可喜欢红鲤鱼,妈咪都知道。”

“不哭,待会我们去找它,找到了把它抓起来。”

“不哭了,嗯?”

“……”

湛廉时看着宓宁,那温柔耐心的脸。

阳光从大榕树上照下,落在她脸上,光影斑驳。

一开始放弃,便一直放弃。

说出这样的话的宓宁,没有放下。

越恨,越爱。

越愤,越在乎。

爱,本身便是恨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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