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出了宫门不久,司丝便被北安的人捉住了。

双骏并驾,马车疾驰在官道上,一路向北,很快就驶出了南陵国境。

一天之后,司丝被押解回到了将军府。

有923帮忙遮掩,司丝受伤的事并没被发现,也正因如此,她挨了罚。

将军府正院,鹅毛样的雪团随风乱舞,司丝挺直腰背跪在雪地里,肩头没一会就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天地一片白茫,狂风乱吹,司丝眼睛干涩,生理性泪水止不住外流。

她不知道自己是伤势过重,还是在雪地里待久了晕雪,恶心想吐,眩晕刺目,说不出来具体什么感觉,总归不怎么好受。

又过了不知多久,司丝意识越发迷糊,身体摇晃,快要冻僵倒地之际,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紧接着被带入了温暖之地,整个人彻底陷入昏睡。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司丝歪着脑袋在黄梨木椅上悠悠转醒,视线慢慢聚焦,入目而来的是司恒渊清隽挺拔的背影,再之后是他面前一排排严整的牌位。

这好像是将军府的祠堂……

司丝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紧裹在她身上的大氅随即落地。

“阿爹!”

司恒渊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司丝一眼之后又神色淡淡回过身,将点燃的香杆插进香炉,拜了三拜。

司丝心里七上八下,不敢直视司恒渊,眼神不多时落在了她旁边不远处的暖炉上,源源不断的热意萦绕升腾,烤得她手心冒汗。

她记得这祖宗祠堂里的暖炉平日是不添炭的,今日怎么……

“跪下!”

不知何时,司恒渊转过了身,极具威势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

司丝正出神,闻声快速抬头,对着祖宗牌位直直跪在了地上,仿若没看见静置在她身侧的蒲团。

司恒渊眉宇稍拧,却也没说什么,只道:“为何只身一人偷跑去南陵!”

司丝一早便想好了措辞,“听闻南陵宫里发生了巫蛊案,所用的蛊虫和早前下在兄长身上的类似,北安此次遣人协助调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恒渊冷哼一声,“你倒是愿意实话实说,那你可查到了!”

司丝低着头,“……没有。”

最高明的谎言往往真假参半,她想隐去入宫之事就必要用另一事掩盖,探查巫蛊案一事便是借口,可事关司岑死因,她却也不能毫无脸面平白拿来利用,因而关于巫蛊一事,她也探听到了些消息。

只是现下不是揭露的时机。

巫蛊一事似乎和大皇子一派有关,若此事为真,那扳倒大皇子就不只是萧玄景一人之事了。

大概是命中注定她这个大舅哥要在萧玄景成就霸业的路上添砖递瓦。

司丝冥顽不灵不知对错的模样毫无遮掩的落在了司恒渊眼里,无人知晓他前日得知她失踪时的心情,无异于晴天霹雳直直落下。

他手忙脚乱派人探查,生怕司岑的遭遇在她身上重演,直至查到她随着使臣去了南陵,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才松了口气。

可那惊恐委实让人难忘,哪怕如今她就在他面前,安然无恙,他仍旧心有余悸。

怒意因而燃烧。

“司丝!你可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姑娘就该有姑娘的样子,让你假冒你哥哥实为权宜之计,你这般不知轻重不顾大局——”

司恒渊音量有些失控,话说一半,自知这样说不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

他俯身蹲在司丝身侧,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微颤,“宝丫头,爹知道你在意你兄长的事,可那不是你该管的,你娘只有你了,你这般莽撞若是出了事,你要她今后如何?你要逼死她吗!”

司恒渊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漾出一片猩红,司丝咬住唇,拉住他衣角,“阿爹,您别动怒,女儿知道错了,日后做事必定思虑周全,再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

念着司丝舟车劳顿,司恒渊很快便放司丝离开了祠堂。

回去的路上司丝向923问及毒箭一事。

【放心吧,这箭上的毒是专门为君屹设计的引子,虽然无法代谢,但也和你没关系,只要你日后别倒霉眼瞎往上撞,就跟打了针生理盐水没区别。】

司丝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说的轻松,箭没射他身上。

【君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得救了,也按照你给的提示往下查了,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妹妹也哄得开心。】

【除了这件事,他另派出了好些人找你,差点没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他没找到就是了。】

司丝并不意外,点点头,往自己院里走去。

跪了那么久水米未进,她现在饿的紧,肚子里咕噜噜闹腾着,肩膀的伤口好像也崩裂了,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股股温热正往下淌。

止痛丸这东西也好也坏。

幸而有923兑换的猪皮道具兜着,不然血一早湿透了衣裳。

哆哆嗦嗦迎着冷风快步跑回自己院里,一推开门,云嬷嬷已经在房里等她了,房内的暖炉也烧得比平时旺很多。

“云嬷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老奴给您送些热饭,另外还有些驱寒的热汤。”

说着,她打开了桌上保温的食盒,饭菜的香味瞬间弥散至司丝鼻尖。

司丝现在正缺这些,忙跑了过去,却在看到那汤水上飘着的红枣枸杞后皱起了眉头。

云嬷嬷不疾不徐盛了一碗送到司丝面前,“小小姐莫要嫌弃这些,红枣枸杞都是滋补的好物,您现下虽是以男儿身示人,可也不能一直如此,皇上为您和六皇子赐了婚,您以后总要嫁人生子的,万万要注意身体,马虎不得。”

司丝满心抗拒,却又在听到923的提示音后,乖乖接下。

兜血的猪皮道具时限就快到了,她得快些让云嬷嬷出去。

“劳嬷嬷费心了。”

说罢,司丝硬着头皮轻抿了一口,姜丝的辛辣刺激着味蕾,司丝想起件事,“嬷嬷,我娘那边……”

她偷跑去南陵的事俞氏必定知晓,她回来也有半天了,可她却一直没露面,想来必定是生气了。

也该是如此,半月前俞氏苦口婆心告诫她不要乱跑,她满口答应,最后却食言了。

司丝并不想让俞氏担心,可有些事不能只平白无故抛出结论而无探查的经过,不论是将军府亦或者君屹,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查清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她没有行动,她无法解释她从何知晓这些真相。

让一个本就身体虚弱的母亲遭受忧心思虑的折磨,司丝心怀愧疚,云嬷嬷见状安抚道:“小小姐您放心,夫人那边有将军在安抚,她是生了您的气,却也没出大乱子,得知您平安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今日这姜汤便是夫人嘱咐老奴煮的,只不过老奴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些红枣枸杞。”

“您别胡思乱想了,老奴给您准备了热水,待会好好泡个澡就快些睡吧,明日一早去夫人房里请安道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嗯。”

……

亥时,秦惊秋书房的灯还亮着。

不知为什么,秦惊秋今夜始终无法静心,坐立难安,书卷上的字密密麻麻映入眼帘,读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一字进到他心里。

旁边,秦越冬写完了一则兵论,发现秦惊秋的异样后疑惑道:“二哥,你怎么了?”

秦惊秋半晌才回神,“没怎么,你写完了?”

“写完了。”

“拿来给我瞧瞧。”

接过秦越冬递来的兵论,秦惊秋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品读,可目光自首至尾流连几遍,他却始终无法凝神。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后他索性将那一叠纸往桌上一放,起身向门口走去。

秦越冬本就忐忑,每每让他哥点评,他总少不了要挨骂,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要久,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如今见秦惊秋起身,他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讶异,“二哥!你去哪?”

“今夜便得到这吧,我出去一趟,不必管我。”

……

半炷香后,秦惊秋站在了司丝房门外。

他犹豫着,困惑着,不知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来。

司丝孤身一人前往南陵,被捉回来后罚跪之事他皆知晓,他不知她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她回来后他也没见过她,虽然听说她毫发无损,但他仍旧悬着一颗心。

他想他今夜这般坐立难安,大抵是在担心她。

房里灯已经熄了,她当是已经睡下了,左右问不出什么,他大可明日再来,可他却发现他做不到,他执拗的想亲眼确定她安然无恙。

就看一眼,确定她好好的他就走。

这么想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金丝,回想着司丝早前教他开锁撬门的旁门左道,他拿着金线在门栓处轻轻一带,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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