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
【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是否有什么执念？】
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散落着淅淅沥沥的光点，四周的空气都在扭曲着。
有时候会出现一段记忆，有时候会出现某个人的脸，有时候出现某个地方，都在碎片化的出现消失。
萧婳笙盘膝坐在地上，单手托着腮，看也没有看四周，反而已经沉思不知道多久了。
她自从进来后，就有一道声音在重复询问前面这些话。
她明白，这可能是问心道。
但也有可能是诱她堕落沉沦的梦魇问心境。
稍不注意回答错，就会被拖入地狱里，那就麻烦了。
而她现在又是神识陷入这里，根本不是实体，干脆按兵不动。
那道声音似乎因她长久不回答。
沉默许久后，突然又问道。
【何为邪道？】
一道黑色的光自她丹田处亮起，那颗珠子倏然被黑色火焰覆盖，看起来充满了邪气。
萧婳笙挑眉，确定了，这是梦魇问心境。
她也不再沉默，反而轻笑道：“邪道是么？”
“凡事皆有因果，正道之人有法则规范，凡是曾经做的孽，都会在未来偿还。”
“所以有些人才会另辟蹊径，成就邪道，将孽障作为光明正大的行为。”
“毕竟既已是邪道，又何惧做坏事遭报应。”
“这是正道转化邪道的心理。”
“不然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坏人。”
【你又为何入了邪道？】
萧婳笙意味不明反问道：“那你又为何做出邪道一样的事，妄图拉我沉沦？”
那道声音：“……”
【回答我，你又为何入了邪道？】
萧婳笙不紧不慢：“告诉我，邪道是什么？”
那道声音：“……”
【贪痴嗔怒哀怨妒】
萧婳笙笑道：“歪理，照你这么说，三界所有的生物都是邪道？”
“毕竟没有这些情绪的……”
她红唇微勾：“你确定还是个活得存在？”
那道声音再次沉默了。
似乎感觉到了棘手。
【你为何入邪道？】
还是这个问题。
萧婳笙不再绕圈子：“道法三千，存在即合理。”
“你称为邪道的魔修，这不过是和剑修，佛修，灵修等等一样，只是走得是不同的道而已。”
“修士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同理，魔修里照样有好人有坏人。”
“非要定义的话，在魔修的眼里，正道修士拼尽全力想杀他们，那何尝又不是邪道？”
萧婳笙眯了眯眸子：“受想行识，你敢说兼济天下的正道魁首，心底就没有阴暗面？就没有做过坏事？”
“有位姑娘告诉过我，所谓的坏人不过就是各自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所以做出的事情自然会背道而驰。”
“渴望加上阻碍等于冲突，想要什么，而去做什么，怎么做，三界那么多人又要怎么去定义？”
那道声音：“……”
似乎不想再听这个牙尖嘴利的少女说话了。
毕竟再说下去，它可能就会觉得好有道理而被策反了。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待会还能维持这个想法】
萧婳笙只觉得神识一片空白。
再回过神之际，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高高的祭台上。
周围铺天盖地的魔气席卷，她的裙袂被吹的猎猎作响。
所有的房屋被毁，尸横遍野，血气冲天，悲鸣阵阵。
祭台下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周边凌空也站了一圈高手，纷纷将武器对准她，目眦欲裂，满脸的嫌恶痛恨。
“萧婳笙，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入魔了！”
“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身为正道之人，竟然修习邪魔外道，你如何对得起学院，如何对得起为你而亡的父亲！”
其中，有丹学院的师兄姐们，有曾经斗灵大赛一起作战的朋友们，也有白禹，宋尧和问题班的人。
他们全都阴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就连不远处的元虚子都失望的看着她，旁边站着大长老，还有躺着一具……她的父亲，萧宗的尸体。
是为了替女儿赎罪而自杀的。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他们劝她自裁，劝她自己进入囚笼被封印，劝她去下地狱。
邪道终究被世间不容。
那一刻，她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了。
那一刻，全世界好似都在要她去死。
萧婳笙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眸光淡然的扫过他们所有人那扭曲狰狞的脸。
犹如魔音般的诱惑声传出神识里——
【杀了他们】
【是他们先背叛你的】
【你没有错，是这群道貌岸然的人类之错】
【只要杀了他们，你就不会再被抛弃】
【来，拿起你手里的屠刀，杀了他们】
“该死的萧婳笙，既然你如此的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们无情！”
刹那间，所有人都冲杀而来，强烈的杀招道道往她命门上劈。
突然间，萧婳笙低低的笑出了声。
她却没有丝毫动作，就算那铺天盖地能要她命的招式直击门面，狠狠的砸在身上。
让她五脏六腑撕裂，犹如附骨之疽般的剧痛席卷全身，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血。
她依旧笑着，没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你还没有动作】
【杀了他们，你就能活下来】
【否则，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萧婳笙在无数的攻击中，红裙被血染成深色，气息逐渐虚弱，却依旧满脸带笑。
“想知道我为何不动手？”
她指腹缓缓拭去唇边血迹，不再看其它人一眼，反而抬头看着天空。
“有些羁绊，会给予人与人之间信任。”
“而这种信任，代表了一种包容。”
“要真有这么一天，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然会离去。”
“而不被容纳的时候，见面自然便会刀剑相向。”
“那时候，我赢会堂堂正正，输也自然光明磊落。”
“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但至少现在，我对自己的朋友们，是拥有信任的。”
那道声音似乎有点气急败坏了起来，语气都阴桀森冷。
【那你就不想活下去？】
【你马上便会死了。】
【在这里死去后，你就会真的死去！】
【你现在即使信任，这些也都是假象，杀了他们，你就能出去！】
萧婳笙眼睑下的泪痣勾魂夺魄，蜜汁红唇勾起笑意：“有道是……”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出问题的人。”
“所以——”
萧婳笙忽然伸出手，凌空抽出了一把慑人的黑色镰刀。
刹那间，强大的能量爆发，轰然在周身形成了一个光圈，将所有攻击抵挡在外。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
萧婳笙眸光泛起血红色，身形如鬼魅般飞身而起，手腕翻转，镰刀划破空气，带起阵阵扭曲黑洞。
一道浑身披着黑袍，手持镰刀，身绕骷髅，犹如死神的黑影在她身后涨大。
那一刻，血衣如火，墨发翻飞。
死神与她同时举镰而起，刀光如虹，犹如肆龙，轰然直击凌霄。
郦音带着桀骜肆意的大笑响彻：“打碎你个破幻境啊！”
轰轰轰。
如柱般杀意自天地间劈开了一道天堑，狠狠砸在了天上，电光带着肆火蔓延。
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铺盖天际。
嗡鸣间，一道血色法阵拔空而起，转瞬覆盖在凌空。
飓风爆射间，萧婳笙血眸划过傲然冷冽，红唇轻吐一个字：“破。”
轰轰轰。
像是玻璃碎裂般，整个天地都像是被炸成了一朵蘑菇云。
白昼瞬间被染成了黑暗。
直至这方天地，被完全泯灭。
……
萧婳笙再次回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里。
她懒洋洋的躺在地上。
没说话。
那道声音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搁别人身上，要是遇到刚刚那种场景。
就算不怕死，就算不慌张。
但起码的难受失望是有的吧。
被全世界抛弃背叛的感觉，根本不好受。
而且她又不是修无情道的，就算真是无情道，那也是有情绪存在的。
但她却从头至尾都很淡然。
好似天塌下来，都能嗤笑着解决。
那是她身上的一种特殊的自信。
萧婳笙忽然开口了：“其实刚刚那种场景，我早就有过无数设想。”
她自从知道自己有魔主血脉之后。
就明白，日后的她，可能会和人类背道而驰，走上一条被人界不容的路。
但那又能如何呢？
在天界的时候，就算当时的血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依旧靠着实力，站在了巅峰。
依旧被和她不同种族的天界之人，尊称一句【血族圣尊】。
就算他们心底不服又能怎样？
看她不爽，可惜干不过她。
所以就算从头再来，她依然无惧。
【我不信你真的有如此淡然，所以接下来的饥饿游戏，我希望你……我靠？！】
这道无感情像是傀儡般的声音，突然爆了句粗口，还真是怪异。
萧婳笙眼皮子狂跳。
突然有了种微妙的预感。
她眸光微动，慢悠悠的看向了旁边。
果然。
魔头正蹲在她旁边，伸出一根手指头，兴致勃勃的戳了戳她。
萧婳笙：“……”
这位大锅，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为毛能进入她的梦魔问心境里啊。
就好像，他们的神魂非常契合，本就能融为一体似的。
萧婳笙：“……”
我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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