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米还是生米

　　听了夏枫的话，张民富的神色放松下来，语气也有所缓和，又道：“业余时间画个画，是个很好的爱好，但是千万别影响了工作，整出什么故事来。”

　　“是的，局长。”

　　“好奇害死猫啊！”

　　张民富重重地感叹了一句，也没打招呼，踱步而去。

　　夏枫送至门口，看着张民富进了房间，一脸懵逼。

　　邻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夏枫回到房间，轻轻地关了门，看着面如土色的关丽娜，一阵心疼，尴尬地笑道：“让你受惊吓了，不好意思。”

　　“枫哥，你不是录了吗？没录上啊？”关丽娜疑惑道。

　　“录上了，刚才让我删了。”

　　“删了？这么快？”

　　“尽管是删了，这不，还在这垃圾箱里呢，你看。”

　　说着，夏枫就打开了手机，将刚才的视频从垃圾箱里恢复过来。

　　“不看不看，乌七八糟的，埋汰人！”关丽娜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唉……真特么的太巧了！”夏枫神情沮丧，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枫哥，你这算是摊上事了吗？”关丽娜瞪大了双眼，关切地问。

　　“是啊，枫哥不仅摊上了事，而且是摊上大事了！”

　　夏枫喟然长叹。

　　“枫哥，你也太大胆了，怎么敢这样？那张局长说的对，真是好奇害死猫呢。”关丽娜尴尬地笑道。

　　“大周末的，谁知道会是他老人家呢！”夏枫懊恼不已。

　　就是这么巧，恶作剧竟然搞到了顶头上司身上，这不是耗子去舔猫屁股——找死吗？

　　夏枫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仅发现了领导的秘密，同时还让领导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节奏，当属无妄之灾了！

　　尽管自己与关丽娜还没发展到实质性阶段，但二人确属有情之人，且同居一室，这，对张民富来讲已经足以构成秘密的了。

　　单是领导发现了下属的秘密，如果下属忠心耿耿，有这个小辫子让领导始终攥着，领导反而会更放心。再说了，领导在一个单位的时间一般就是三五年，领导走了，事情通常会终结。然而，领导的秘密让下属发现了，领导肯定会有所顾忌，要么委以重任，堵住下属的嘴；要么疯狂打击，让你时刻警惕不得有任何的错漏。

　　“我的正科在局里是时间最长的了，眼看着下一批晋升副县级的干部中就应该有我，这可是关键时刻，这下倒好，吊死鬼耍大刀——死得不玄闹得玄，多年的努力，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说到这里，夏枫不禁苦笑了一番，差点掉出了眼泪。

　　关丽娜见状，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正不知所措，门外有动静。细听方知，邻间的张民富他们出去了。

　　二人赶快来到窗前观看，见楼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一会，张民富和一个时尚女人一起上了这辆车，那女人坐到了驾驶员位置，张民富做到了后排，旋即离去。

　　夏枫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人是江平市电视台著名主持人郭小美。

　　“那辆宝马，前天晚上还在咖啡馆出现过呢。”关丽娜突然就想起来了。

　　“嗯？怎么回事？”夏枫很感兴趣。

　　关丽娜说：“你们的张局长，我认识，经常带着刚才那位美女到我的碧云咖啡馆吃饭打牌娱乐，前天晚上刚刚去过。”

　　“哦？都有谁？”

　　“前来晚上，总共四个人，张局长，还有刚才开车的那个女的。其中有个男的来的很早，安排这安排那的，个子不高，带眼镜，讲普通话，又白又胖，非常活泛，像是你们局办公室的。”

　　是的，那是办公室主任黄佳。至于郭小美，与张民富局长联系非常紧密。

郭小美经常主持新闻节目，上镜率高，很多人以认识她为荣。

建设局与电视台联办“建设在线”栏目之初，局长张民富就向电视台台长提出为了保证收视率，必须由郭小美特邀主持这个节目。两年多来，郭小美不仅一直是“建设在线”栏目的主持人，建设局所有的活动，张民富也都要求邀请郭小美来主持。

　　其他人是谁，夏枫一时难以揣度，也就“不去想他。”

　　此时，忽听楼下喊道：“201的客人，饭做好了，下来吃饭了。”

　　二人遂下楼吃饭。这顿饭，吃得无滋无味。

　　本该浪漫的山区夜晚，却因为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让夏枫情绪降到了冰点。他已无心写生，躺在床上说是休息，其实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的，根本休息不了。

　　心里一地鸡毛。

　　不一会，起床结账，驱车而回。

　　夏枫心绪复杂，一路无话。人啊，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家庭之中与老婆不和，好不容易约了意中人出来相会，偏偏又弄成这样……

　　他竟莫名地恨起妻子张强来。

　　张强在农业银行上班，当初与夏枫恋爱时，性情并不粗暴，只是时间久了，收入、福利都高过夏枫，心理渐渐失衡，对金钱的控制欲不断膨胀，不仅要控制夏枫的收入，还要将公婆的退休金纳入管辖范围，竟然当着父母的面严辞索要工资卡，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全家人的强烈反对。

　　“混账东西，就她娘的一个财迷，一个葛朗台，一个疯子！”

　　性格暴躁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发了大火，把张强骂了个狗血喷头。

　　家庭关系从此更加紧张，夏枫苦口婆心地劝过张强，张强仍旧固执己见，寸步不让，矛盾不断升级，夫妻很快分居，各自独立，互不打扰。女儿夏点初中住校之后，夏枫隔三差五去父母那儿住，夫妻见面机会更少，感情日渐淡漠。

　　为了寻求生活的寄托，夏枫依仗幼时学过国画的底子，参加了绘画学习班，结识了大批业余爱好者。关丽娜就是画友之一。

　　从内心深处，夏枫没有感觉与关丽娜交往对不起张强，他做过方方面面的努力进行补救和校正，但张强依然故我，不思改变，这就怨不得夏枫另觅情感寄托处了。

　　夏枫与关丽娜关系独特，是培训班里公开的秘密。艺术圈里，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关乎个人道德，人们不会过多地**，就像笔会中，即便有人用了一下别人盘里的颜料，就算互通有无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能为别人的画面增添色彩，也算是助人为乐，好事一件。

可是，夏枫自己明白，大家都认为自己与关丽娜的关系已是生米做成了熟饭，实际上生米还是生米，并没有实质性进展，不免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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