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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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灵女王说完那句“我看算了”的话后。
顾微澜略有些缓慢沉重地喘出一口气。
浅淡蓝白的精灵耳尖立着，抬眸的弧度也隐隐有些委屈。
“我不想算。”
她语气很坚定，又感到不被理解。
甚至望向冰晶里的母后时，眼睛也微微发红的样子。
明知道不应该忤逆母后，但同时又不想应遇和南嘉被任何人污名化。
哪怕这个人是母后。
“应遇虽然是魅魔分化人，但他作为联邦帝国的指挥官，一直以来，为国为民，无愧于自己的国家。对我更是忠贞专一，我并不认为应遇哪里肮脏。”
“南嘉身上一半魅魔血脉一半精灵血脉，明明才经历二次蜕化，就已经很乖巧伶俐了。”
“母后，千人千面，我不清楚别的人如何，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很好。”
精灵女王平静沉稳地俯视着顾微澜。
很耐心地等她把话说完。
然后换了个切入方式。
问了她一个别的问题——
“我问你，你跟他结契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吗？”
闻言，顾微澜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原本坚定的眸光也有些轻微的涣散。
她自然听得出来，精灵的结契，指的就是和另一方发生关系……
而她无法回答母后的原因是……
这么久以来，她跟应遇也就……发生过一次关系。
并且唯一发生过关系的那一次，还是正好碰上了应遇第一次易感期发作……
那时候，顾微澜还只是应遇的随舰军医特助。
一切发生得仓促又荒谬……
甚至于她自己都无法形容，她自己当时是带着一份什么样的心情才从他的床上下来的……
也因此，此时此刻对于母后这个问题，她才会显得有点茫然惶惑。
精灵女王很耐心等了她一会：“是答不上来，还是不敢回答？”
顾微澜摇了下头。
喉咙发干，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母后，我跟应遇结契的那次……是个意外。”
对于顾微澜这个回答，精灵女王冰冷的双眸缓缓眯起，“所以，是他强迫了你？”
“不是……”
精灵女王盯着她：“这就是魅魔的狡黠之处，他们总有勾引人的手段，你又是个精灵，最是容易受骗。”
“母后，当初的结契确实是个意外，是应遇易感期发作，所以我们才会……”
顾微澜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难以启齿，轻轻吸了一口气，又跳过了这个话题说。
“但是我们现在关系很好，所以他才会不顾危险陪我来到加拉赫星岛。”
就连顾微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跟精灵女王解释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过于急促。
这也让精灵女王进一步发觉了异样。
由于被冰封在冰晶石像内，身体无法真正触碰到顾微澜。
片刻后，精灵女王利用冰晶寒流化形出自己的精灵拟象，用自己的灵识控制着精灵拟象，走向顾微澜那边。
顾微澜本来就红着眼睛，看到精灵女王的拟象靠近，呼吸更是微微一滞。
明知道这只是母后的精灵拟象，却仿佛是看到了真的母后回到了身边。
而在下一刻，精灵女王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声音也近在咫尺。
“乖宝，你情绪有点不太对。”
顾微澜黑黑的眼睛看着她，轻轻凝动。
精灵女王一眼就看出了女儿想要拥抱的渴望，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浅淡的温和。
她把精灵轻轻拥进怀中，摸摸她头：“没什么的，乖宝长大了，难免会遇到一些挫折。”
顾微澜抱住这个冷冰冰的精灵拟象。
纤细的耳尖贴着发间，脸颊埋在她肩颈处，一声不吭。
而精灵女王的手慢慢落在了她脆弱漂亮的后颈上，果不其然摸到了微微突起的那一截。
“原来是长了这个。”
精灵女王的手在女儿后颈上的异处轻轻摩挲了一会，又接着哄道。
“乖宝在人类星系停留太久，会被蒙蔽灵识也是正常，这也不算什么太大问题，等以后回到精灵族就好了。”
顾微澜：“就算剔除了，也会再长出来的。”
精灵女王低下头看女儿。
顾微澜稍稍松开了母后的怀抱，低声讲：“我断过两次……最后还是又长了出来。”
这次，精灵女王完全沉默了下来。
注视着顾微澜，从头打量到脚。
如同是在冰冷的仪器在检测她身上是不是哪里被魅魔下了蛊。
直至外面传来一阵异响。
听那动静，明显是有人在对庭院外那一道水帘发起攻势。
顾微澜心头一凛，转头望出殿外。
注意到铺天盖地袭涌而去的寒流，忽然意识过来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顾微澜立即转头回去，“母后，南嘉他还太小，承受不住这样的严寒，我能不能先……”
精灵女王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一个魅魔，连为自己的孩子抵御寒流的本事都没有？”
“不是的……”
顾微澜匆匆把应遇为了救她而被暗物质侵蚀，并且因此碎裂了魅魔晶体的事情，向母后阐述了一遍。
精灵女王听完以后，脸上未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将目光移向殿外，看着涌向殿外的寒流。
半分钟后，精灵女王突然开口说：“我可以见他一面。”
顾微澜怔了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母后……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精灵女王：“乖宝想的是什么意思？”
顾微澜生怕自己多嘴了反而惹得母后不快，便摇了摇头说：“没……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应遇。”
“不必。”精灵女王做好了打算，“乖宝就在这殿里待着。”
不给顾微澜忤逆的机会，精灵女王就将白殿的大门关上了。
并不给顾微澜出来。
而她则控制着精灵拟象走出了水帘。
在花园楼亭上落了座，又让拂姬女巫去把外面那一大一小的魅魔请进来。
精灵女王见应遇的本意自然并不是真的认可精灵和魅魔的结契。
只是认为，既然那魅魔对她的乖宝有恩，那她确实没有必要就这么将人拒之门外。
不多时，精灵女王听到脚步声，淡淡抬眸望去。
看到了这样一幕。
在冰天雪地的白色花园小径里，一个高大英俊、穿着一丝不苟正装的男人走来。
他怀里用外套裹着一团小东西，抱得很紧。
那应该就是乖宝口中的她和魅魔的结晶——
因为精灵女王看到了外套底下半露出的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上面有着微微耸动的两只小角角。
以及里边传来细细弱弱的幼崽的啜泣声。
精灵女王盯着那魅魔怀里外套裹着的那一小团。
不自主想起自家乖宝的幼儿时期。
女儿刚刚出世没多久那会，也是这样软软绵绵的哭声。
每次都要她抱着摸摸幼小的精灵耳，才会止住哭泣。
应遇来到亭上，一手揣着崽子，向精灵女王微微低头打了招呼。
精灵女王这才回神过来，收敛了目光，语调平铺直叙地切入——
“你想要什么？”
应遇拉紧了外套，替怀里的小家伙挡住了寒风，并回答精灵女王：“我想见微澜。”
精灵女王没有立即说话。
她站了起来，往楼亭外结了一簇簇冰霜的花丛看过去，一边问道。
“人类穷极一生，为的金钱、权力、地位，你图的又是什么？”
应遇：“妻儿安康，保家卫国。”
许是应遇回答得太快了，精灵女王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纠正他不正确的话。
“精灵族结侣的方式与你们人类星系不同，仅靠一纸肤浅的证明，是不能和精灵结为真正的伴侣的。”
“澜这些年流落在人类星系，不懂这些，和你结了婚，但这不代表你们已经完成了真正的结侣。”
应遇听到这两句话，并未像过去以往那样拿出红本本显摆，也并未反驳精灵女王的话。
而是在沉默了晌久后，诚恳请教：“我应该如何才可以和……微澜结侣。”
精灵女王直接断了他的念想：“澜是精灵族的殿下，与她结侣的人选，可以是族内任何她所喜欢的，但绝不是邪恶肮脏的魅魔。”
应遇静默了一瞬，明白了精灵女王的意思，态度却并没有因此卑微下去。
反而直视着精灵女王，平静发问：“女王对邪恶肮脏的定义是什么？”
精灵女王冷漠的把他打量一遍，刚要开口回答来着。
这时，应遇怀里的小崽崽终于受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秋！”
应遇：“……”
低下头，看到小南嘉扯咬着他的外套一角，颤巍巍地爬出来。
应遇抬手要把小家伙按回外套。
南嘉却不肯，嗷呜嗷呜咬了他伸过来的手背。
还是想要出来。
应遇并没有容许小家伙在这时候闹气，抽回了手，把崽子按回外套里面，抬头对精灵女王说了一声，“抱歉。”
南嘉埋在黑漆漆的怀抱里，断断续续地抽噎。
精灵女王到了嘴边的话，又慢慢退了回去。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从楼亭离开。
走回水帘的时候，想到埋在那魅魔父亲怀里的幼崽颤巍巍的两只小犄角。
以及。
那细微颤抖的哭声。
最终下令关闭了水帘。
隔绝了寒流再往外渗出去。
应遇在亭上站了没一会，很明显感觉到寒流在逐渐退去。
而就在这时，星网传来了一条讯息。
应遇点开，看到是顾微澜发过来的消息。
【老婆】：应遇，母后她……有为难你吗？
应遇盯着隐藏光屏上的消息，隔了几秒，故意清了清嗓音。
将外套掀开一个小角，对蒙在怀里的崽崽低声命令：“哭。”
小南嘉竖着小犄角，泪眼朦朦地望上去，以为应遇是在凶他，扁着小嘴哭了哭。
正好被应遇录了进去。
应遇将声线压得沙哑，面不改色发送过去一条语音。
“女王并没有为难我。”
“他只是说我邪恶、肮脏，不配跟老婆结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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