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5章
轰隆隆!!!
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在整个始融界爆发开来,天穹开裂,火焰般的光芒照耀大地,大地剧烈震颤,黄沙飞扬...
始融被这一拳贯穿其仙躯,那恐怖的力道法则穿身而过,如同绝世焰光一般还在向背后宣泄,直通始融界之外。
“啊!!!”
他这一刻再也不能忍受,发出了一声痛苦而深沉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崩溃的山峰,如同哀伤的风声,如同被击碎的神魂。
他的身体在这恐怖的冲击下不断颤抖,黑血如泉水一般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
始融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还在艰难抬手...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你!!”
压抑着极度痛苦的声音突然传来,那是陈浔的声音,始融浑身一震,他渐渐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没想到你来了。”
始融的话音苍老腐朽,但他却没有任何怨恨责怪的意思,仿佛被打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这一刻,陈浔眼眶竟渐渐变得血红,他胸口不断起伏,不复当初那宣战之模样,不复那血战天河众仙,震颤三千大世界的道祖之模样。
他的银发渐渐变得凌乱,一缕发丝倒映在眼眶之中,也倒映出了始融的模样,凡间,双树巷...卖画老先生...!
“陈浔...老夫从不希望你来。”
“放屁。”
陈浔浑身颤抖不止,握拳的双手颤抖不止,眼眸颤抖不止,声音颤抖不止,“你与叶轻幽早已注意到我,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吼,遍体生寒,心空感弥漫全身,老先生...他虽从未口中承认,但心中一直把他当做老师,尊崇有加。
“人老了,记不清了,我似乎只记得你们的名字。”
“黑牛喜欢种田,鹤灵喜欢种花,小赤似乎喜欢与小孩玩,陈浔嘛...倒是喜欢游荡?”
“呵呵...”
“哈,哈,哈。”
……
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陈浔眼中流转出万千情绪,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老瞎子,依旧颤声道:“您...就让我如此...去填补画卷么?!”
“如此去填补空白吗!”
天地苍茫一片,那质问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每一处,久久不绝。
“咳咳咳...”始融猛然咳血,冷冽的风不断穿膛而过,嘴角却是始终挂着一缕温暖微笑,“老夫...咳,自始至终..从未算计于你。”
“他们都想得太过复杂,老夫只想引起整个大世的注意,逼无疆人族就范罢了,界域后辈的路会宽广许多,不必再走老夫同样的路。”
始融仰望天穹,声音苍老却不失浑厚,身受致命伤却不失中气,“他们皆以为老夫在拖,在等什么,其实从来没有。”
“若是老夫身死,仇恨断绝,前路大开,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老夫也从未想过与界域后辈生死对峙,死是最好的逃避,何必再延续仙盟过往,只是没想到你成仙太快,太快了...”
始融轻轻一叹,“让老夫始料不及,让万族仙人始料不及,你选择祭道界域,更让老夫心中震如江海。”
柯鼎当初并未猜错,他能孤注一掷,并不是看不见希望,只是看见了希望,不想让这希望再重复如同宿命般的过往...
陈浔,喜欢游荡。
他记得。
生灵生于天地间,当有自在。
他所做的一切,所求很简单,只是希望陈浔能安然游荡,希望界域的万千生灵皆可安心游荡,自在求仙。
他从未等过谁,也更未算计过谁,此生...唯算自己。
化凡卖画,他只是喜欢在那卖画,一壶浊酒便可心安,与陈浔的相遇,从未刻意,堪称宿命相逢。
自始至终,是陈浔遇见了那位卖画老瞎子,不是卖画老瞎子遇见了陈浔。
黄沙大地上。
陈浔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久久失神...
始融艰难抬腿,拖着残破的仙躯一步步朝着陈浔走来。
他轻轻拍了拍陈浔手臂:“陈浔,够了,你已大仇得报,无疆万族都愿为你让路,无愧界域开天者之名,呵呵...老夫不如你。”
“大世生灵,老夫牵动九大世界本源杀了无数,界域的仇也已报,你们想做的,老夫都已经帮你们做了。”
“往后岁月,为自己活一次,你陈浔从不是自私自利,苟且偷生之辈,老夫虽眼瞎,但心明。”
始融苍老的话语缓缓回荡在黄沙中,“一切都结束了,不是么...”
陈浔眼眸颤抖的看着的始融:“...是。”
滴滴答...
低沉的天穹突然下起了雨,淋湿了两人,也掩埋了天地间飘散的黄沙,清晰的露出了两人身影的轮廓。
“陈浔...”
“...在。”
“这些年,画技如何?”始融无力的开口,“老夫的仙途就暂画到此处了...虽无太多色彩,但依旧是老夫最为得意的一幅画。”
陈浔嘴唇突然一颤,静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呵,呵,终究还是未画圆满...凡道如此,仙道如此。”
始融的手从陈浔手臂脱下,步履蹒跚的朝着远方的小巷子走去,轻声道,“陈浔,最后的一程与空白,这次就由老夫自己去填补吧...”
踏...
踏...
轻盈无力的脚步声响彻在整个始融界,山川在崩塌,天地脉络在失序,唯有那座小巷子还依然矗立,空空荡荡。
“铁柱!你回来啦!”
“柱子哥!抓鱼去啊!”
“铁柱!隔壁那村子的铁蛋欺负咱们巷子里的大黄!”
……
巷子里很是热闹,路很长,像是一生也走不完,始融笑了,笑得有些灿烂,这片天地从来不小,人生也从来不需画尽。
巷子里的这条路慢慢走过便是自己的人生,这片无垠的天便是心中无疆,他很早以前就已画出...
“老先生!”远方传来一声呼喊。
“陈浔,赠与你们一家的那幅画,有界域本源与生命印记。”
始融顿步,并未转头,“这是老夫最后能为界域做的事,如何恢复,老夫画道还不够...”
“陈浔,代老夫去看看这三千大世界,去看看这后世的真仙界。”
“老夫本名,嬴知熠!”
“尊号...始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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