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浩瀚苍穹。

无尽星空。

三千世界。

牧尘似乎彻底脱离了束缚,离开自己所创造的小世界,朝着更高处飞去。

那苍老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缓缓坠落,化为尘埃,但紧接着,崭新的,神奇的,一道白色晶莹的灵体出现。

依稀只见一身飘逸雪白长袍在身。

三日悟道。

一念飞升。

自此无拘无束,超脱自在。

看着这一幕,那黑影面色茫然,他与牧尘的联系,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切断。

他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同时也渐渐有了自己的面貌。

是一个有着雀斑的年轻人。

这是...怎么回事?

“那我呢?”

它望着天空上那小如芥子的牧尘,突然大吼起来,莫名恐慌。

对方离开了,但却没有带上他,他们本来可是一体的,现在却似乎不是了。

无尽岁月以来,对方明明都带着他。

“时代变了,众生自由,道在脚下。”

牧尘洒然一笑,大笑道:“做你想做的事情,朋友。”

“朋友?”

年轻人愣住了,呆立在原地。

牧尘收回目光,大笑着,飞向更高,更远处。

巨大的练武台之上。

盘古残魂还在。

只是此刻,宛如绚烂的烟火,缓缓燃烧着。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身雪白长袍的牧尘出现。

“终于到这种境界了么。”盘古说道。

牧尘从远处走来,微笑道:“力之大道,原来是这样。”

时来天地皆同力。

众生之力的汇聚,从体内而起,助他踏足了曾经未有过的境界。

不是自身力量的强大,而是维度的变化。

从一个小人,变成了混沌之中的巨人。

一念飞升后,他成功踏出了洪荒众生未曾有人踏出的那一步,来到了跟盘古相同甚至更加飘渺的级别。

原来圣人之上亦有新的天地。

“道友慢行。”

牧尘微笑道:“可还有事要嘱咐?”

盘古漠然望向远方,沉默了会,淡然道:“你的那三个问题想明白了么?”

牧尘摇头,“还差一些。”

“我生于混沌,死于混沌,却也有些疑惑。”

盘古流露出一个微笑,“既然如此,就请你继续走下去,走的更高更远,替我寻那一个真正的答案。”

“好。”

牧尘弯腰作揖。

盘古残魂也随之彻底烟消云散。

.....

很多年后。

一处山林深处的隐居之地。

正值清晨。

刘樱在屋内,脸上带着温婉笑意。

秦沐盘膝坐在更远处的老槐树下,面前有一张简陋桌子,手上握着一本古书,正在求学,微风轻摇衣摆。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在院子里面玩耍。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暖意。

秦沐愣了愣,抬起头,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于是继续低头看书。

很久。

秦沐唤来小姑娘。

抬起头,微笑道。

“书看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弱弱道:“看了....”

“看了多少?”

“看了一点...”

“嗯?”

“一点点...就指甲盖一点点。”

“那我考考你。”

秦沐沉思,说道。

“你觉得儒家这么多学问,归根结底是什么呢?”

小姑娘面色一苦,心想根本听不懂,刚刚抬起眼睛,突然,小手擦了擦眼睛,使劲瞪大。

一个雪白长袍的男子就站在老槐树下,他爹身后,弯腰俯身,看着他爹正在看的书籍,面带笑意。

忽然,那人笑眯眯抬起头,朝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姑娘莫名生出亲近之意,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用力点头。

秦沐好奇道:“怎么了?”

牧尘微笑开口,很是简洁。

小姑娘不确定道:“拿得起...”

“拿得起什么?”

“就是拿得起啊。”

秦沐神色如常。

“释家?”

小姑娘偷偷看了眼牧尘的口型,信心十足:“放得下。”

秦沐再问。

“道家?”

牧尘微笑道:“看得开。”

小姑娘眼睛都眯起来了,开心说道:“看得开!”

秦沐眼神有些细微变化,随即轻声道。

“万事皆有终结?世上万事可都有答案?若是没有,那么我们修道一生有何意义?”

小姑娘看向前方。

那雪白长袍的男子微笑开口。

小姑娘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万物大道都不可能有所谓标准的答案,但可贵的却是求道本身,是我们对那些根本问题的思考始终处于求学的过程之中,是这一路之上的风景和感悟,结局...并不重要。”

秦沐微微抿嘴,不知道为何没有再发问。

“爹...”小姑娘有些害怕。

秦沐流露出一丝笑容,“玩去吧。”

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了。

秦沐却没有转头。

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很多年前年幼求道时,那般沉默。

“老师?”

他轻声询问。

“我在。”

牧尘轻笑。

秦沐还是听不到。

他在看着远处。

很多年前,师傅的气息在那日白昼到来的那一刻,便彻底消失了。

但是今天,他又回来了。

莫名的,一股悲伤意味传来。

“师傅来过....”

秦沐喃喃的说道,眼眶有些微红。

刘樱低着头,神色平静。

“师傅那样的人,怎么会死,肯定只是去了更远的地方,以后还能再见。”

闻言,秦沐轻轻嗯了一声,看向天空,笑着道。

“师傅,有空记得回来吃顿饭。”

微风起,涌向天外。

.....

联邦。

无尽海。

在很多年前便成为了众生的朝圣之地。

如今禁制已开。

人来人往,烟火鼎盛。

无尽的岁月里,一位道人静静站在云海之上,守护着这个人间。

很多年前,有一人踏破虚空,要去为众生寻找破解命运的机会。

至今未归。

道人知道他已经成功了,却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这一日,道人叹了口气,将视线扫向下方。

小水潭处,汇聚了无数求道的凡人,手拿相机,眺望云海。

不一会。

细微的嘈杂争吵声响起。

“你这人有没有素质,插队不说,拿个钓竿还想钓鱼?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了!”

“你管我,我钓鱼关你屁事。”

广成子摇了摇头,心想自己都快成管理员了。

缓缓低头。

一个男子盘膝坐在水潭处,手里拿着一根早已破败的钓竿,跟身后众人怒骂,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不一会,就有人把他轰走了。

广成子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匪夷所思。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神念一扫,那人却仿佛凭空消逝,再也不见。

广成子寻找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只是默默轻叹。

过了些日子。

夜晚。

他来到寂静的小水潭旁,望向远方,月光如水,出奇的静谧。

“散步啊?”

一道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响起。

广成子猛然转过头,便看见了那满脸笑意的家伙,就懒洋洋坐在水潭旁,单手撑着下巴,默默的钓着鱼。

“还以为你死了呢!”

广成子大笑,一拳打出,却是穿了过去。

牧尘笑意盈盈的坐在那里,白袍如雪。

广成子脸色微变,“你...”

牧尘双手笼袖,叹息道:“遇到点问题。”

“啥问题?”

“一不小心境界跨的太大,大道之上了,准圣是破不了防了。”

“.....傻逼!”

广成子一屁股坐在身旁,莫名轻松了不少。

“你成功了是吧,那咱们啥时候回洪荒?”

牧尘静静看着水潭,微笑道:“快了,等我找到洪荒的位置。”

“那就行,别又突然不见了!哈哈哈。”

“不会,我一直在。”

“那就好,对了,这些年,灵气汇聚的太快,当真有几个修道的好苗子,有的想来无尽海求道,我没搭理。”

“这样啊。”

“在遥远的星域外,又发现了新的国度,很强,灵气复苏的很厉害,所以联邦和天狼国吓得不行,赶紧结盟了。”

“哈哈。”

“李冉还在,只是本源已老,化形了,那颗最大的古树就是它。”

“我会去看看的。”

“最近联邦出现了几个怪胎,讲什么科技修仙,奇奇怪怪,没怎么瞧,但还是有可取之处。”

“对了,有些人工智能也有了自己的意识,我看得出来,但他们看不出来,以后应该会出些乱子,但也不是很重要,万物有灵便可。”

“还有,无聊的时候我研究了一套功法,威力极大。”

广成子喋喋不休,眉飞色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但此刻却说不出的开心。

牧尘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在月光的照耀下,身形越加飘渺虚幻,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深夜。

“等我们回到洪荒,杀回去,到时候....”

广成子哈哈大笑,转过头想拍一拍对方的肩膀,却拍了个空。

他愣住了。

安静的水潭旁,只有一根钓竿孤零零的放在那里,死寂一片。

广成子挠挠头,叹了口气。

....

过去未来。

混沌洪荒。

岁月长河。

牧尘一步步走过,看过,最终独自离开,来到了星空最高处,衣衫微飘,长发随狂风乱舞。

最后的道路上,他决定要孤身一人,坠入混沌寻找洪荒所在。

他要去追寻曾经的故友,无论千年,万年,万万年。

而在那无尽的路上,他更要替众生去寻找求道的答案。

牧尘缓缓收回人间的目光,转过头,面对前方那无尽黑暗而孤独的道路,眼神中再无任何畏惧胆怯。

“众生伴我同行。”

牧尘微笑。

身后,一道道璀璨长虹在混沌黑暗中铺成一道光桥,照亮未知的前行道路。

牧尘踏上长桥,走前,最后看了一眼人间。

“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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