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2章
他总是感到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维克托的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此刻，在里维看得越来越仔细的情况之下。
他突然意识到，
或许，维克托还真有不惧死亡的底气。
因为……
“哦？原来你也发现了啊。”
一旁的泊尔塞福涅突然开口，声音吸引了里维的目光，
里维心中微微一惊，顺着声音扭过头去。
眼看着这位女神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惊奇，似乎有些意料他的观察力的敏锐。
在里维眼里，这位女神的神色早已缓和了下来，
她的神情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凝重，反而更像是想通了什么，变得放松无比。
眼看这位女神都表现如此淡定，里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果不其然，泊尔塞福涅淡淡开口，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身上的乌鸦不见了。”
……
没人会在乎一只小小的乌鸦去了哪里。
甚至从维克托一开始进行战斗的时候，他身上的乌鸦就已经消失了。
但人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一个小小的魔法生物，又能有什么用。
同样，奥瑞丽安也没有在意那只消失的乌鸦。
她一直低着头，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重伤到无法恢复的维克托身上，心情低沉。
在刚刚，她的脑海里，经历了一系纠结。
当时想的东西，到了现在，奥瑞丽安甚至不敢再想一次。
她知道，父亲的死不在维克托的身上，
在法师议会，那些议员已经向她讲解了英灵得以存在的根本。
只有召唤者最需要英灵的时候
英灵殿中的英灵们才会接受呼唤，以他们的最强姿态降临在需要者的身前。
什么是最需要英灵的时刻？
不是奥瑞丽安来一句想爸爸了，奥伯利就会立刻出现在面前安慰她，
而是奥瑞丽安真心地认为自己到了最需要帮助的时刻。
所以，在她前往英灵殿时。
虽然奥瑞丽安最后打算自己解决，但她心中清楚。
她要对抗的人，是维克托。
正是因为维克托表现出的种种拒绝和背叛。
还有当初维克托出现帝国皇室陵墓里，把她家祖坟挖了那件事作为契机，
在这所有的心理暗示之下，奥瑞丽安已经认定了维克托是她的敌人。
想要保护民众的心思越来越重，但奥瑞丽安又不认为自己能战胜维克托。
在这种绝望到‘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奥伯利得以出现，帮助奥瑞丽安对抗维克托。
而这同样也是奥伯利自己的心愿。
也就是说，无论最后，奥伯利和维克托的战斗是赢是输。
只要奥伯利和维克托打完这一场战斗，他就一定会消失。
因为他身为英灵，已经完成了奥瑞丽安的‘需要’。
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他并非是被维克托击杀，
只是身为英灵，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需求彻底结束，走到尽头。
这也是奥伯利在离开之前，向奥瑞丽安忠告那么多的原因，
‘别做傻事，也不要为我而悲伤。’
只是一开始的奥瑞丽安无法接受奥伯利的突然离去，
所以她一直都在思考，一直都在心中纠结这份她本不应该去纠结的事情，
直到看到维克托同样重伤倒地，
看到突然有攻击向着维克托袭击而来。
奥瑞丽安的身体，几乎下意识的做出了举动，
选择保护维克托那残缺的身体。
最后，正如她所说的那样，
在奥瑞丽安的心中，维克托一直是她的重要之人。
无论维克托是不是真的成为了她的敌人，奥瑞丽安始终都会铭记，
那是她的老师。
若没有维克托，她自然不会有今日这般成就，
这份师恩对奥瑞丽安而言，或许有些许变质，但绝对不会改变。
她会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去保护帝国的公民，但她不会站在居民的角度杀了维克托。
现在的维克托已经没有威胁，那些嚷嚷着要杀掉维克托的人，只会让她觉得更吵。
以至于维克托恢复过来将不会再有人能够阻止，奥瑞丽安也有想过，
可……那又如何？
就因为维克托会恢复过来，就为了那口口声声的大义？
她就要为了其他人去亲手杀死她的重要之人么？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由全世界人类所传递而出的愤怒声讨。
甚至还有帝国公民指责她不配当皇帝的声音，
奥瑞丽安低下了头，眼神愈发低沉，低沉到甚至让外人看不清了她的眼睛。
“所以，戴上这个皇冠，我就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么。”
她的声音慢慢从大地上响起，
话语通过天然雀传遍了整个世界，让全世界的人们微微一顿。
声音戛然而止。
但仅仅片刻过后，他们就再度掀起了震怒的反抗，
“对！退位！”
“退位！你不配当皇帝！滚下来！”
“我们不需要一个保护恶魔的皇帝！”
听着这些话，奥瑞丽安突然笑了。
她笑这些人类，只认定了两项极端。
他们认为，维克托必须死，才能让世界和平。
可那些能够阻止维克托的人，
奥瑞丽安相信，无论是她，奥伯利，还是天空之上的正义女神，
她们都没有将维克托置于死地的想法。
从一开始，被保护的人类们，就和她们这些‘保护者’的理念截然不同。
于是奥瑞丽安彻底想通了。
就在刚刚，她同样纠结于一件事情，
既然戴上皇冠就不能去好好保护你。
那么……
下一秒，奥瑞丽安将双手举起，放在了头顶之上的皇冠处。
看到这一幕，人群当中抗议的声音逐渐减弱了些许，
人们沉默，人们心中慌乱。
但大多数人，认为她不敢摘下皇冠，发出更愤怒的声音。
没有皇冠，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师而已。
可是……
最后，奥瑞丽安双手抬起。
那顶镶嵌满华丽璀璨宝石的金色皇冠脱离了她的银发。
伴随着她的双手松开。
这一刻，人群那呼啸沸腾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犹如被投入了冰山的夹缝当中，彻底沉寂。
只剩下那耀目的，象征着身份的皇冠，应声落地。
“这个皇帝，我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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