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别拖累我
窗外风常思卿极其兴奋地说道:“你记起来了是不是?你记起来了!我就知道,你怎么敢忘记我呢,鸢鸢,跟我回瑶山,我为你建了一座宫殿,你住在里面,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
简絮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有无数回忆不断冲击着脑海,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些翻涌而来的记忆与伤痛,终于仰头悲鸣了一声:“师父!”
门被一脚踹开,常思卿铁青着脸走进来,俯身把她从地上扯起来,紧紧掐着她的胳膊,神色间全是高傲与不屑,“师父?你以为他还能再把我们分开吗?我设了结界,没有人能听到。”
苏真言巡视太元边境刚回来,原本是要去跟掌门上报情况的,却见卫疏风意气风发地从里面出来,边系着斗篷系带,边告知他说掌门已经休息了。
苏真言闻言正欲回浮云峰去,忽而听到一声摧人肝肠的悲鸣,他眨了眨眼睛,叫住已经走到白玉石阶前正准备下台阶的卫疏风,“卫师弟,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卫疏风刚系好系带,手还未落,凝神去听,耳畔只有风声,“什么也没有听到,苏师兄听到什么了?”
苏真言也不太确定,他这耳朵天生灵,任何结界都对他无用,因而才常与在藏经阁结界之外吹箫的景昭产生纠纷。
他抬头在夜空中看了看,“我怎么听着,似乎是渺云峰的方向,有女子语气悲戚绝望地喊师父……”
简絮云大睁着眼睛看着常思卿,她此时的意识并不清晰,却忽而恶狠狠朝他脸上挠了一把。
不是用灵力,也不是用任何什么灵器,只是回归了人的原始思维,用最本能的攻击方式,宣泄最本能的恨意。
常思卿脸上立时有了五道深深地血痕。
他将简絮云死死搂在怀中,抬手从脸上摸到了一手的血,他非但不愤怒,反而带着半张脸的血低沉地笑道:“你伤到我了,你怎么舍得呢?等回了瑶山,把你的手锁起来,好不好啊?”
简絮云的脸靠在他肩膀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眼神中全是迷惑与麻木,神志并不清明。
常思卿抱起她飞身飘至空中,正要往太元山外飞去。
却见寒月之下,有一披着暗蓝色斗篷的少年足尖轻垂,踮着料峭的夜风,静静地立在空中,白玉小莲冠映着凄冷的月华,银丝冠带在他鬓边微微轻荡。
常思卿拧眉,道:“莫挡路,否则你必死无疑。”
少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他怀里的简絮云,眸中的情绪才淡了许多,“看来你就是瑶山林初明了。”
常思卿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已知晓本尊是谁,便滚开吧,你们这些人,还不配同本尊说话。”
少年轻声笑了一下,他扬起头来,冷白色的月光在洒在他脸上,月色也变得温柔异常。
常思卿不欲与他多话,抬手一道浑厚的灵力迅疾地向他砸过去。
少年却似乎不曾看到他出手了一般,躲也不躲,笑得格外含蓄有礼,像是面对着一份送到面前的礼物,需要隐藏一下显而易见的雀跃,“这么说,我可以剖你的龙珠一用了?”
常思卿还未来得及发怒,少年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忽然僵住,飞身去接正往下坠落的人。
叶裁衣吐出的血渗进他的衣襟,带着固执的温暖,深深地染到他胸膛前的肌肤上。
她尽力压抑着口中不断涌上来的血,扯着他的衣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傻到躲也不知道躲一下!接我做什么,去救我师姐!”
卫疏风回首看了一眼正要离去的常思卿,又收回目光看着怀里的叶裁衣,尽力压制着对她这般不知死活替他挡攻击的愤怒,说道:“你都已经觉察到了,他逃不了的。”
话音未落,忽觉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微的波动,方圆数丈的常青树树叶纷纷而落,寒月孤绝处,骆长廷一身霁雪色衣袍于风中招展,凭空出现在常思卿身边。
骆长廷此时的威压之大,震得常思卿瞬间神识破碎,血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甚至连已落到地上的卫疏风都觉得血脉中的灵气有些波动,叶裁衣更是耳朵里都渗出血来。
骆长廷轻轻伸出手去,简絮云便脱离常思卿的怀抱回到他的怀里,他看着神色呆滞的简絮云,满是怜爱,微微叹了一声,忽而抬起头,目光如一道凌厉的闪电般盯着常思卿。
“你改头换面来到太元,便是找死。十二年前你欺辱残害我徒儿,若非困于天道劫数,我怎会留你活到今日?待我窥破这段天数,必先将你破腹削首。”
他抬手轻拂了一下,那力道像拂开衣上落雪一般,离他十步远的常思卿便像一支箭一般飞了出去,不见人影。
叶裁衣愣愣地看着浮于空中的骆长廷,一脸向往地说道:“师父,我想学这个……”
话还未完,人便晕了。
卫疏风抱着她立在原地,骆长廷半扶着尚还未清醒过来的简絮云落到他面前。
“长廷仙尊。”他垂眸称呼道。
骆长廷抬手在叶裁衣眉间轻抚了一下,又将一张符纸给他,说道:“裁衣有护灵诀抵挡,没有什么大事,疏风,你先帮我送她去药庐,我稍后就来。”
卫疏风接下符纸,恭顺地说道:“是。”
渺云峰的药庐里漆黑一片,卫疏风用符纸打开禁制,点了灯之后将叶裁衣放到药架旁的小榻上。
她下巴和衣襟上全是血,她又生得白腻软糯,这般看着,像是甜腻的雪酥点心上画了大片红梅。
他坐在一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想要取帕子帮她擦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没有带。
蓝色衣袖轻轻擦拭着她下巴上的血迹,看着她紧闭的双眸与毫无血色的脸,他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方才若非她突然出现自以为是地帮他挡住了那一击,或许此时他已经把龙珠拿到手中了,这也是多管闲事。
可是……
她是真的愿意为他而死的,不是吗?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除了不知所谓的送命之外,她又能给他什么?
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嗤笑了一声,收回了手,不再管她。
他起身拿着烛台,一手轻轻捂着不停跃动的烛火,在药庐中游览起来,这里的空间不小,只是摆的东西太多显得有些狭窄。
他一圈还没看完,外面便有一阵响动,他立刻几步回到榻边,将烛台放好。
骆长廷推开门,屋外的寒气扑洒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怒意的白轻沉。
白轻沉先走到小榻边,抬手就去抹她唇边残留的血渍,急切地说道:“这怎么都吐血了,小师妹如何了?”
卫疏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神色略微有过一点儿变化,却终究只是说道:“灵力没有什么波动。”
骆长廷看了她一眼,叹道:“裁衣入门虽晚,但能为了她师姐不顾生死以微薄之力去抗千钧之击,情义之坚亦是少见,将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卫疏风诧异地看了一眼俯身为叶裁衣施救的骆长廷,他竟以为叶裁衣方才是为了救简絮云的吗?
她明明,是来救他的……
第二日清晨,叶裁衣睁开眼睛,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她调动了一下灵力,一丝阻碍也无,全身舒畅,毫无伤痛感。
原本她昨夜在虚无地里成功冲洗了识海,五感均有巨大的提升,刚一出来,便觉察到附近灵力微微的波动,本想去看看情况,离得近了点,却见卫疏风如同一个傻缺一般定定地飘在空中等着人家的攻击。
她一想,若是卫疏风有个好歹,她也就差不多要寄到这里了,恰好身上还有护灵诀可以拼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替他挡那一下了。
等挨了一击之后,才看到与卫疏风对峙的,正是抱着她师姐的常思卿。
她猛地从小榻上坐起来就要下床,门忽然被推开来,卫疏风捧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
叶裁衣忙问道:“卫师兄,我师姐如何了?”
卫疏风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说道:“絮云师姐虽还未醒来,但长廷仙尊说她已无大碍,这几日就能醒过来。”
她穿好鞋子,“那我先去看看她。”
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又重重地摔回小榻上,摔得骨头生疼,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晕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没了眩晕感。
卫疏风把一碗还有些烫手的药塞到她手里,“你还得修养几日,莫急,这药是长廷仙尊吩咐给你用的。”
叶裁衣捧着药,手还有些软,但勉强没把药碗扣到裙子上。
她看了看能映出她容貌的黑乎乎的药汤,又抬头看着他,摆事实讲道理,“空腹吃药是不行的,会伤胃,也会吐出来。”
卫疏风从善如流地将托盘里的点心碟端过呈到她面前。
叶裁衣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卫师兄,点心太沉了,不好克化,早上吃着胃里容易犯酸。”
卫疏风眸色微滞,却并未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还是再换了一碟小包子。
叶裁衣拿了个包子垫了一下肚子,又眨着双眸怔怔地看着他,颇为惆怅地说道:“卫师兄,你这般待我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救了你一命便愿意好好待我啊?你倒也不必这样想,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
卫疏风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感激你?”
叶裁衣呐呐地说道:“不……吗?”
他却不再笑了,“你的命原来是可以那般轻易地送出去吗?”
叶裁衣一听,好家伙,要不是你死了我也就没了,谁会凑着凑着去替你抗揍啊?结果你还不满意了。
他看着她渐渐有些隐怒的神色,略微侧过身子不再看她,带着有些清冷的笑意,说道:“叶师妹,你以后还是管好自己吧,别拖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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