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忍辱
卫疏风带着许玉楼到浮云峰拜会时,关清衡坐在客位拈着一杯清茶轻轻抿着,看也不看他二人。
关清衡去质问卫疏风时,对方给的解释是绝对不会娶许玉楼,只是眼下形势所迫,他被南华仙尊找回来,非要他娶了许玉楼以获取逍遥殿的几条灵脉。
但他承诺势必会想到解决的方法,否则就自愿死在斩天剑下。
即便如此,关清衡也觉得卫疏风与许玉楼在一处真的很碍眼。
张舒遥知晓关清衡的心思,可在她看来卫疏风完全是身不由己,幼年离散,无父无母,长大了不但不敢承认自己的孩子和喜欢的人,还得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命运全握在别人手中,实在是世间少有的苦命孩子。
她自己嫁了心爱的意中人,深知相爱之人在一起的幸福之处,哪怕是不说话坐在一起都是满心满意的安心与舒适。
因而看到卫疏风时,张舒遥不免感叹道:这是什么惨淡人生?
只是浮云峰的弟子们不知道,围着那二人问东问西,苏真言作为大师兄却从来都是最跳脱的那个,否则也不能因为一个箫声的问题跟景昭撕扯许多年。
原本张舒遥带关清衡来是应该好好热闹的,但是关清衡的性子实在太冷,虽然他也在尽力表现得多有人情味一些,但是诸位师兄弟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造次。
这会儿终于有师弟快成婚可以热闹了,还是最能跟各位弟子相处到一起的卫疏风,苏真言可坐不住,手里虽捏着茶杯,可那茶好像烫嘴似的喝不进去,也不见他啄一口,反而起哄道:“疏风,这是带的谁来了啊?怎么不曾听你好好介绍介绍?”
许玉楼侧首看着卫疏风,却见他含笑道:“这位是逍遥殿的许玉楼,许道友,师父让我带许道友游览太元,她说是想来见见诸位同门,我便先带许道友来浮云峰转一转。”
许玉楼脸色微冷,低头喝茶。
苏真言双手撑着桌子站着,环顾了一圈,看着一圈浮云峰的弟子,道:“谁信?我不信。你是不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说啊?”
“我也不信。”
“我更不信。”
“疏风,你还不好意思什么啊?掌门那天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许道友可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了!”
许玉楼脸上的冷意轻了许多,渐渐染上一层薄粉,紧紧捏着手上的茶杯,竟有些害羞了起来。
卫疏风任由他们起哄,丝毫未见有什么羞意,反而极为有礼地向诸位师兄弟拱手,从容道:“既然悉若仙尊不在,那我就不打扰诸位师兄弟了,既然说到未过门妻子,等他日我成婚,必然要请师兄弟们,到时候大家可都要赏脸来啊。”
他这般大大方方的,惹了一众人哄笑,苏真言笑道:“还没怎么样呢,你都要准备宴席了,就这么着急成婚?”
卫疏风颔首:“我是有些着急的。”
许玉楼脸上暴红,起身道:“这里有些闷,我先出去透透气。”
卫疏风跟诸位师兄弟辞别后跟了出来,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许玉楼在斗篷里捏着衣袖,于雪地中暴走了很远,回首看了一眼发觉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漫过一阵不期而至的暖意,脚步放缓了一些等他跟上来,说道:“谁许你那么说的?以后不准那么说,太羞人了。”
卫疏风轻笑道:“我说我的事呢,我都没羞,许道友你羞什么?”
许玉楼突然推了他一下,道:“少贫嘴!”
卫疏风掸了掸衣裳不再说话,领着她把太元目前有仙尊授徒的七峰转了一遍,到渺云峰时只有白轻沉在房中打坐,便没有多说。
回清静台路过藏书阁恰巧碰见叶裁衣跟在景昭身后从藏书阁出来。
许玉楼约摸记得那夜叶裁衣的样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昂首道:“你就是叶裁衣?”
叶裁衣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许玉楼脸上,道:“许道友,终究幸得一见。”
许玉楼当时差点害死叶裁衣,见到叶裁衣后心里自然有些虚。
只是想到卫疏风后来又救了叶裁衣,许玉楼觉得自己将与卫疏风成婚,夫妻一体,她犯过的错也算是被他弥补了,心里便有了些底气,道:“当日是我差点伤了你,幸而后来卫道友救了你,想来你应该是个大度的人,也不会太过怪罪于我。”
叶裁衣笑道:“怎会?”
她差点死在三千界里,怎会不怪罪?更何况当时许玉楼原本想杀的人是卫疏风。
景昭神色淡淡地看着许玉楼,他对疏风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很不喜欢这个差点害死小师妹的许玉楼。
更何况她父亲当时三道剑气将疏风伤成那样,她母亲还又去撕扯了一回疏风的伤口,他不信疏风是真的想娶她。
许玉楼便直接把当时差点弄死叶裁衣这件事从心里抹了过去,傲然一笑,自觉亲和体贴地说道:“叶道友,你刚刚生产完不久吧?果然还是很胖的,你平日还是少吃点吧,别胡吃海塞的,我有瘦身的纤体丹改日你过来拿。”
叶裁衣微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了一眼卫疏风,看了一眼景昭,最后又看了一眼卫疏风。
她属实是个俗人,也是个女子,还是在意一些自己的形象的。
她产后确实丰盈了一些,但是腰还算细,只是衣襟紧了许多,衣裳只能放些量。
她还不至于是很胖,可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还有师兄的面,被一个确实比自己轻盈纤细的少女说她胖,说她胡吃海塞,她还真是有些脸热,非常非常非常之尴尬,有种深深的屈辱感。
她尽量显得不那么在意,道:“不用了,许道友还是留着自己多吃两颗吧,毕竟你也就只能拿纤体丹维持那么一个特点了。”
景昭冷笑道:“何时逍遥殿能伸手来管太元山的弟子吃多少了?还是端好自己的饭碗吧。”
卫疏风的目光在叶裁衣身上转了好几圈,而后淡淡地说道:“裁衣这样就很好,不必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许道友,我累了,你自己回去吧。”
许玉楼拧眉,道:“我说的是事实,说出来就是帮她改变的,她不高兴不愿意正视事实,你们也净自欺欺人,哄着她吃成一个大胖子就好了?不送就不送,当我稀罕呢?你要是有种,以后也别来见我!”
说罢扬了一下斗篷,撩起一阵细雪,怒意冲冲地转身离去。
叶裁衣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根本不想再待在卫疏风面前,很不争气地有些想哭,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许玉楼时没有发挥好,越想越气,真是他大爷的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教?
她咬着牙也转身离去了,景昭立即跟了上去,看着她咬牙泛泪的样子,心里一紧,知道她很在意这事,便劝道:“小师妹你别往心里去,别听她胡说,你现在就挺好的。”
她忍着泪意说道:“师兄,我知道,可我还是有些难过,你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先回去了。”
说罢便御空往渺云峰去,半路上被人拦住拢进斗篷中,抱到一座积雪的孤峰林木中,刚一落地,她就从他怀里挣出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卫疏风看着她的脸色,赔着小心,道:“生气了?”
她觉得为这事在他跟前掉眼泪实在有些丢脸,可还是没忍住,她擦了一把眼睛,低头看着他衣摆被风吹起的波澜,道:“这事又跟你没关系,你不必那么细声细气的。”
卫疏风把她揽进怀中,抚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道:“是我让你怀孕的,怎么跟我没关系?”
叶裁衣抱住他的腰藏在他氤氲着冷香的衣襟处默默流泪,许久,吸了吸鼻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她要不是在你面前说,我是不会很在意的。”
卫疏风握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来,仰头看着她泛着轻红的脸和眼泪,笑得格外清澈明朗,说话时却带了些浪荡气,“在我面前又如何?我还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别为这事哭,看着怪可怜的,今晚还是跟我睡,到时候再让你好好哭。”
叶裁衣羞恼地踢了一下他的腿,“从哪学的混账话!放我下来。”
卫疏风将她放下来后立即灵敏地躲开了她砸来的拳头,跑到不远处,寒风吹扬着衣袍与冠带,回首笑道:“你攒些力气,晚上再打我。”
叶裁衣上前追,他又跑,她追不上他,边追边团了一个雪球冲他砸过去,却被他躲开了。
她再接再厉,又握了一把雪团了团向他扔过去,卫疏风边跑边回首,看到雪团砸过来便要躲,却不想脚下被树根一绊,直直摔进了雪地里。
叶裁衣大笑着迅速跑过去扑坐到他身上,拢着雪往他身上埋,边埋边说道:“叫你胡说八道!”
卫疏风向来能屈能伸,此时落了下风,便两手挡着脖子和脸,乖乖躺在她身下求饶道:“不说了,不说了,别真把我埋这儿了。”
叶裁衣见他这般示弱,觉得有些好玩,眉开眼笑地把他身上的雪拂开,又扯着衣襟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衣上的残雪,道:“这回饶了你,下次别故意摔倒了,不然把雪塞到你衣服里去。”
卫疏风鬓边还沾着碎雪,却噙着笑意握住她冰凉的手,道:“埋我一场你辛苦了,我给你暖暖。”
卫疏风把叶裁衣送回渺云峰,刚回到住处,就见南华带着阿焰立在他门外屋檐下。
他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愉悦,面色平静地走过去,撩袍跪在地上,道:“师父。”
南华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道:“到何处去了?”
他垂首,道:“带许道友在太元游览了一番,而后去看了看雪。”
南华说道:“你怎么忽然有闲情逸致想起来看雪了?”
卫疏风鬓边冠带轻垂,道:“弟子也不知。”
南华抬眸看了一眼他这里的潇潇竹林,道:“方才许姑娘哭着跑回来后晕倒了,司徒夫人叫我去看了看。从她脉象来看是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没想到常无恙怨气那么大不过你娶了她也不亏,一来可以将逍遥殿的灵脉引过来,二来你不是不在意这些,喜欢趁虚而入吗?你若娶了她,她自会以全部真心待你,呵,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应该还记得吧?”
卫疏风恭顺地说道:“记得。”
南华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眸中忽然泛起深深的恨意,一脚将他踹进雪地里,斥道:“这你都能忍?没用的东西!你就那么想女人?她们有什么好?他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反抗都不会反抗,你连你师妹都不如!”
阿焰站在他身后瞥了他一眼,冷冷笑了一下。
卫疏风捂着被踹得一阵一阵闷痛的胸口,艰难地从雪里爬起来跪好,忍着口中的血腥气,低头说道:“多谢师父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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