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的清晨格外凉爽。
简月在睡衣外套了一件袍子,拢着衣襟走到阳台上吹风,昨夜她一直失眠,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倒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心事太多太重,加上隔壁房间里飘来时断时续、若有似乎的哭声,她想睡也睡不着。她弯腰撑着栏杆往下看,下面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她在阳光下吹着清晨湿润的凉风清醒了一会儿,走出卧室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厨房里有响动,简月走到餐厅看到冷微澜还穿着昨晚那条裙子,加了一件外套,正在做早餐。
冷微澜端着两碗粥转过身,看到简月抱着胳膊倚在墙上看着她,微微低下头道:“我做了早餐。”她的双眼红肿,声音微哑,明显哭了一夜。
简月又看了看已经摆上桌的几张饼,什么都没说,进了卫生间。她洗漱完出来,看到冷微澜坐在餐厅等她,就走过去坐在冷微澜的对面,神情惫懒地拿起勺子喝小米粥,
冷微澜看简月动筷子了,自己也才动筷,不免又抬眼看她的脸色。
简月捏着勺柄轻轻搅动碗底的粥,冷冷地道:“不用理我,我有起床气。”
冷微澜“哦”了一声,默默吃饭。
饭吃到一半,简月才有心情和冷微澜说话:“今天有什么打算?”
冷微澜道:“我想回家看看。”
简月冷冷地瞥冷微澜一眼:“自投罗网吗?”
冷微澜疑惑地看着简月。
简月道:“周行把你名下所有房子和你父母家全都监视起来了,只要你露面,就会自行落网。”
冷微澜:“可是我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简月手撑着额角,烦躁地闭着眼:“你现在是在逃嫌疑人,除了藏起来,你还想干什么?”
冷微澜看着简月,眼眶又湿润了:“我真的没有杀萧一杰,我们本来都计划结婚了。”
简月:“我不想知道你和萧一杰的结婚计划,我只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你被抓住,就算你不认罪,周行掌握的证据也足够把你送上法庭。”
冷微澜:“那你帮帮我好吗?只有你能帮我了。”
简月睁开眼睛,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我会帮你,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话。”
冷微澜点头:“你说吧!我听你的。”
简月:“你必须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我把你藏到我这里是灯下黑,周行怎么找你都找不到我这里。如果你擅自跑出去,那我可就保护不了你了。”
冷微澜小心地问:“难道我永远都不能出门了吗?”
简月是这么想的,但是很不现实,就算冷微澜是猫猫狗狗,也得时不时遛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她捂住额头,显得更加烦躁:“尽量别出门,出门前必须告诉我,我同意你才能出门。”
冷微澜:“好。”
简月用筷子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服装袋:“我给你买了几套男装,以后你出门必须穿男装。”
自打头发被简月剪掉,冷微澜已经不再反抗了,乖乖地点头:“我记住了。”
简月则有些狐疑地看了冷微澜片刻,然后把碗筷拿到厨房,回房间化妆、换衣服。她化了淡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再次走出房间,看到冷微澜在厨房里洗碗,她弯腰一手扶着鞋柜,一手调整高跟鞋的鞋带,道:“记住我说的话,有事给我发短信,不要打电话。”
冷微澜在厨房里应了一声“好”,随后,她听到房门响了一声。她放下洗了一半的盘子,仔细听着楼道里的动静,听到简月的脚步逐渐走远,然后穿过客厅走到落地窗旁,凭窗下望,很快看到简月的那辆蓝色沃尔沃开出小区。
确定简月走后,她拿起茶几上的服装袋回房间换了一套不起眼的男装。她看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脸上没有丝毫被剪去长发后的痛惜,反倒有些欣赏现在的自己。她用小指捋了捋额前虚落落的刘海儿,唇边挑起一抹笑容,戴上鸭舌帽,拿上简月为她准备的手机,出门了。
简月不知道自己的车开出小区5分钟以后,冷微澜就违反约定,私自出门。简月在路上还收到了冷微澜发来的一条短信:“你的睡衣我穿着很不合适,下班回来可以帮我带一套睡衣吗?”
路口亮起红灯,简月把车停下,回复她的短信:“今天晚上我早点回去,带你出去买。”
冷微澜说:“好。”
绿灯亮了。简月把这几条短信全部删除,开车驶过路口。
到了支队,她没有先进自己的办公室,先上楼去了大办公室,里面的警察围坐一桌吃早餐,洪途小山似的身形很显眼,一边吃一颗煮鸡蛋,一边在走廊里扎马步打拳,拳法四不像,既有少林的影子,也像洪拳。
“周队带着我和沈哥跑了一夜,去航空公司找那些空姐问话,连冷微澜的邻座都找着了,可算问出来冷微澜在飞机降落前半小时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就没回自己的座位,跑到后面的经济舱和一家四口坐在一块儿,还和他们一起下飞机,坐他们的车回市里了——嗨!”洪途把左腿一弓,右腿绷直,把双手绷成蛇的模样,双蛇出洞往前探,右手恰好指着简月的胸口。
师小冉:“月姐,你来啦。”
简月把包从肩上拿下来,挂在洪途的手掌上,笑道:“帮我挂好。”
洪途上身不动,两腿半蹲着走向竖在窗边的衣帽架。
师小冉等人招呼简月一起吃早饭,简月说吃过了,倚着一张办公桌,把长发全都拨到左边胸前,捋着头发问:“冷微澜坐车到市里,然后呢?”
洪途帮她挂好包,在墙角接着打拳,呼呼哈哈地说:“这女人鬼精鬼精的,和那家人分开后又去坐地铁,我们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她出地铁的出站口。她在恐龙乐园站下车,又坐了一趟公交去望京街紫荆花广场了。”紫荆花广场是本市的办公枢纽,林立多栋写字楼,简骋的公司就在其中。
简月扯下一根发尾分叉的头发,捋直了仔细瞧,似乎很纳闷自己的头发怎么会分叉:“她去紫荆花广场了?”
洪途直言:“对呀,她去找你弟弟简骋了,呼呼嘿!”洪途摆定姿势,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烁烁放光。
那根分了叉的头发在简月手中断裂,没有发出声响,断得无声无息。简月扬起脸拨了拨头发,笑道:“真是出其不意,她找简骋干什么?”
师小冉快步走到她面前,忌惮谁似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一个小时前,简骋被周队带回来了,正在问讯室问话呢。”
简月镇定自若地微笑着:“谁向他问话?”
师小冉:“是沈哥。周队跑了一晚上,在休息室睡觉呢。”
简月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师小冉跟上简月:“可是周队让你回避呀。”
简月走到门口,回身把师小冉轻轻往后推了一下,笑道:“我去看看周队。”
休息室是由走廊尽头的旧会议室改造的,因为采光和布局都不好,就被改造成休息室,休息室里摆了几张长沙发和两张行军床,供熬夜加班的警察补觉、休息。
简月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在东边墙角的一张行军床上看到了周行,房间另一头的行军床上也躺着一个人,是值了夜班又主动放弃轮休的刑警小张。她关上门,朝周行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周行,低声说:“你把简骋带回来了?”
周行仰面躺着,双脚架在床脚的栏杆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脸上扣着一顶警帽。他的确没睡着,帽子底下的声音很疲惫:“依法排查。”
简月:“那你应该知道昨天我也去了简骋的公司。”
周行“嗯”了一声。
简月道:“我配合你们的侦查程序,我也需要排查嫌疑,你可以对我审讯。”
周行掀掉脸上的警帽,坐起来拧了拧僵直的脖子:“那你说吧,为什么去简骋的公司?”
简月道:“你知道简骋是我的心理医生,我最近睡得很不好,所以找他聊聊。”
周行:“那冷微澜为什么去找简骋?”
简月淡淡地一笑:“你确定冷微澜去找简骋了吗?如果简骋见到冷微澜,他一定会告诉我。”
周行抬眼看她,眼睛里只有疲惫:“我有证据。”
简月还是四两拨千斤:“我对你找到的证据很有兴趣,我能看看吗?”
周行一时沉默下来。
那头的小张还在打呼噜,一个人的动静堪比一个装修队。
周行扔过去一只枕头,正中小张的胸口,小张坐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道:“早啊周队。”
周行露出很淡的无奈的笑容:“早个屁,你一直打呼噜,我一分钟都没睡着。”
小张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你咋不把我踹醒,我醒了再睡就不打呼噜了。”
周行道:“你去楼上的审讯室叫沈冰,让他下来找我。”
小张:“好嘞。”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行身上的衬衫穿了一整天,棉麻的质地,起了皱纹。他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简月,慢慢地解衬衫的扣子,道:“你知道我对你没意见,我在做我分内的事。”
周行不是不修边幅的糙人,他一贯把自己打理得整洁、干净,他身上有一种文雅与锐利相结合的气质。他拥有合法的暴力手段但是他丝毫不崇尚暴力,他更像是脱下西装误穿了警服的绅士。他加班熬夜的次数多不可数,避免不了没有时间回家洗澡换衣服,所以一直在休息室里备着干净衣服,他身上的衬衫皱了、脏了、沾了汗,是一定要换掉的。他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拿起床头一件干净的黑色短袖衬衫。
简月侧过脸不看他光裸精壮的上半身,又禁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他肌肉虬结的后背,道:“配合你们排查,也是我分内的事。”
周行转过身面对简月,整理着衣领,习惯性地翘起一侧唇角,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很会说漂亮又违心的话,但是你总有能力让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简月道:“不包括你,你不相信我。”
周行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但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门口走。
楼道里横着水桶、拖把等清洁用具,还有几个空纸盒子。保洁窦姐做事时总是这样,瞻前不顾后,几乎把楼道堵死了。他们刚出休息室,窦姐就拎着扫帚走进去了,寒暄了声:“不睡啦?”
周行身上的这件衬衫扣子又小又密,扣眼还难找,他系着扣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桶和纸箱,道:“窦姐,以后别把东西放在楼道里,来来往往不方便。”
窦姐:“哦哦,晓得了。”
周行又说:“我办公室里有几个纸箱,你下班去取。”
窦姐:“谢谢啦!周队长。”
周行一抬腿跨过地上的路障,自然而然地向简月伸出了绅士的手。简月扶着他的手跨过地上的水桶和大片水渍,很快松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双臂和他往前走,道:“冷微澜的案子,你让我回避,是回避到哪种程度?我可以知道你们的进展吗?”
周行几个小时没看手机,就收到上百条消息,他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消息,一只手继续系胸前那颗扣子钉子户,道:“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参与。”
简月:“萧一杰出事那天,冷微澜在其他城市拍戏,你派人查过她在当天的行踪吗?”
周行:“问过导演,她整天都在剧组。”
简月:“我建议你再问问她的助理,她在剧组同样能做很多事情。”
周行瞥了她一眼,眼神耐人寻味:“还需要查什么?现在已经确定了冷微澜是嫌疑人,我认为针对她的侦查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任务是抓捕。”到现在他都没有把扣子顺利塞进扣眼里,比黄豆大不许多的圆圆的、滑滑的扣子总能从他指腹间溜走。
简月停下脚步,拨开他的手,捏住那颗圆润的扣子,一下就塞进了扣眼里:“既然我回避,那我找到的线索链也没有多少说服力,为了保险起见,你自己最好再找些证据佐证。”
系好扣子,简月把手轻轻按在周行胸前,抬眼向他一笑:“我想清楚了,我彻底回避冷微澜的案子,而且我不希望有关我的任何一句话出现在最后的案卷里。”说完,她丢下周行走了。到了现在,她暂时无法分辨冷微澜是不是杀死萧一杰的真凶,倘若凶手不是冷微澜,日后查清了,她却怀疑过冷微澜,也正是有了她的判断,冷微澜才会被列为嫌疑人。于她而言,这一风险太大,所以听周行的话远远避开反而是好事。
简月转过走廊拐角,看到沈冰和简骋站在楼道的不远处说话。简骋半夜被警察敲门带回公安局,还能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和沈冰相对而站,脸上露出温文儒雅的笑容:“我想帮你,但是我帮不了你。”
沈冰还是一贯像个冰雕,他翻着简骋的笔录说:“不是帮我,是帮警察。”
简骋笑而不语,低下头整理着微微错位的西装袖口。
沈冰抬起头看他,露出在人前千年难见的微笑:“你帮不上忙是好事。”
简骋笑道:“两个小时前你带着人去我家,我可真是吓了一跳。”
沈冰道:“怕警察上门还是怕我上门?”
简骋道:“只有你一个警察,我就不怕了。”
沈冰又翘起唇角笑了一下,迅速把笔录翻到最后,道:“没问题了,你先回去,有事我会再找你。”
简骋用余光瞥见周行和简月正朝这边走来,就朝他点点头,道:“我这周的预约很少,你想去找我随时打电话,我安排时间。”
沈冰:“好,再联系。”
简骋和周行迎面相遇,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简骋微笑道:“周队长。”
周行看着这张和简月神韵相似、苍白俊美的脸,觉得简骋比简月还要冰冷,还要神秘,还要难以看透。
周行道:“手机保持畅通,我们随时会找你。”
简骋道:“一定。”
周行给简骋让开路:“那就多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简骋笑道:“应该的。”
简骋和周行擦肩而过,远远避开周行,走到简月面前,神情稍有放松:“姐。”
简月看着他:“怎么样?”
简骋低声道:“我没承认,他们证据不足。”
简月:“你怎么说?”
简骋:“按你嘱咐的,我正在招助理,昨天进我办公室的除了我的员工只有两个面试的大学生。”
简月:“周行没拿到内部监控?”
简骋的声音更低:“大楼内部监控系统故障,三天内的监控录像全部被销毁。”
简月没有问简骋是怎么做到的,手段她能想到,简骋也做得出来。她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才稍稍松口气,道:“把你公司里的人打点清楚,周行不会打消对你的疑心,他会从你公司里的人下手。”
简骋:“你放心。”
简骋走后,简月去支队长办公室找周行,敲了敲门就直接进去了。周行刚和沈冰结束谈话,沈冰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简月,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丝毫不见刚才面对简骋的亲和。
沈冰:“我现在就去办。”说完,他走出支队长办公室,关上了门。
简月真心实意地问:“你觉不觉得沈冰很讨厌我?”
周行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里,整理着案卷笑道:“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对我也是。他上次对我笑是半年前,他喝多了,把我认成他老舅。”
简月不多谈沈冰,拉开椅子坐在周行的对面,道:“我来问结果。”
周行简而言之:“简骋应该告诉你了,我们证据不足,只能放了他。”
简月讪讪地笑道:“好吧,看来我们姐弟在你眼里都是可疑分子。”
周行看了她一眼,道:“你很清楚我对你没有疑心,是你对我防备太深。”
简月无言以对,因为周行说对了。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备注“季正风”的人打来的,她接通电话:“喂?”
一个未及弱冠的大男孩儿特有的清亮、高昂的嗓音响起:“哈喽,女神,我来接你啦。”
简月微笑道:“你在哪?”
季正风:“你们单位门口。”
简月:“等我5分钟。”
简月挂了电话,对周行说:“我前几天跟你说过,我的导师今天过生日,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
周行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九点。”
简月:“我还没买礼物,不能空着手去吧。”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喇叭声。周行走到窗边往下看,看到一辆哈雷摩托车停在公安局门口,上面坐着一个穿黑色机车服的男孩儿,问道:“你和季正风一直有联系?”
简月也走到窗边往下看,恰好看到季正风抬头往这边看,俩人对上了视线,季正风朝她用力挥手,在阳光下笑出两排白牙。
简月也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是忘年交。”
一个月前,季正风在市区飙车被抓回公安局,在公安局见到简月,对简月念念不忘,叫嚷着自己对简月一见钟情,把简月奉为女神,对简月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今年刚满19岁,简月29岁,两个人差了10岁,简月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对外只说自己交了个忘年小友。小友是名声响当当的富二代,家里的生意和导师家里有些牵扯,也被受邀去参加导师的生日宴会,和简月约好了今日同行。
周行推开窗户,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嘴里噙着烟低头点火时又瞥了季正风一眼,道:“他是认真想追你的。”
简月没料到周行会这么说:“嗯?”
啪的一声,周行甩上打火机盖子,说道:“都是男人,我看得出来。”
简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两根手指在周行的肩上轻轻一搭,道:“周队,你知道你偶尔会很幽默吗?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你聊男人。”说完,她摆摆手,往门口走,“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简月的手指搭在周行肩上的力道很轻,轻到几乎没有,但是周行却觉得肩上的力量沉甸甸的。简月把手拿开后,他感到浑身一轻,心神飘忽了一瞬,道:“昨天晚上雨太大,双子塔停电了。”
简月拉开门,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周行转过头,留给她一个侧脸:“雨水淋坏了电路,昨晚暂停了双子塔的灯光秀。”
简月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见周行把手机拿出来背过身打电话,她反倒什么都不用说了。她回到大办公室拿上包,下楼的时候有些恍惚,忍不住在心里分析着刚才周行说的话;电路被雨水淋出故障,所以昨天晚上双子塔暂停了灯光秀,这很正常,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周行为什么会知道双子塔暂停灯光秀的原因?周行怎么知道是雨水淋坏了电路?难道他特意查过原因吗?周行昨晚很忙,忙到连觉都没时间睡,她不认为周行会闲到去查双子塔停电的原因,可事实却是周行的确这么做了……她心神不宁地走到公安局门口,站在季正风面前时还没回过神来。
季正风在她脸前用力摆手:“姐?姐,你看得到我吗?”
简月把季正风的手拨开,从车把上摘下一个白色头盔,戴上头盔把长腿一跨坐在季正风身后,搂住季正风的腰:“时间还早,带我去郊外飙几圈。”
季正风扣上头盔,一拧把手,摩托车呼的一声蹿出去了:“追风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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