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时间回到现在。
下午四点，天台上一片阳光普照。
春田乃乃叶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
“伏黑君说‘嗯’，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她熟练使用陈述句，海面般的蓝眼睛逐渐发亮，开心的一锤定音：“那我们现在就是交往的关系啦！”
“……”
与她欣然的神色相反，有着海胆般发型的黑发少年在短暂吐露出一个字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抿起唇，幽深的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眼底情绪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别误会。”
乃乃叶：？
乃乃叶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没听清似的微微弯腰凑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呢，伏黑君。”她两只手背在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纠缠在一起，借着弯腰向前探的姿势抬起眼睛，从下至上地端详他，面露疑惑，“是要跟我约会嘛？”
伏黑惠：“……”
伏黑惠垂眸，在本就具有身高差的情况下，微垂眼帘可以轻松将她面上神情收入视野。
距离过近，一股甜甜的，近似于蓝莓果酱的气息幽然从她那里传来，宝石一般透亮清澈的蓝眼睛里，格外清楚的倒映出他此刻凝眸微蹙的脸。
一阵不强不弱的风拂过，从背后吹起她的头发。
伏黑惠的刘海被微微向两边吹散，一缕完全不属于他的发丝顺着风的流向被吹起，又飘然落下，蜻蜓点水般无声无息的自他胸口的制服衬衫划过。
“……”
明明没有触碰到他，但不知为何，胸口的位置突然一阵酥麻。
伏黑惠被这异样的感触所累，眉头不自觉中皱的更紧。
他别开眼，避开了与她的视线交触，再开口时，却已经跳过了刚刚的话题，听上去有些突然地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乃乃叶奇怪地看着他，没直起身。
“不和新上任的女朋友多相处一会儿嘛？我还以为伏黑君也很喜欢我呢。”
“……”伏黑惠没接话，只是又朝后退了一步，直到鼻端彻底嗅不到那股蓝莓的香气时，才将目光重新转过来。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思绪，神色趋于平静。
“不了，我还有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单手插兜，如之前短暂的相遇那样，似乎打算绕开她走下去。
乃乃叶见状直起身，一个小碎步朝旁边挪动，倏地跳到他跟前拦住路。
“那伏黑君明天也过来吧，这次真的有东西送给你！”
“……”伏黑惠看着一脸诚挚的等待他回答的少女，目光在她身后挂着蓝布朗熊玩偶的书包上掠过，心中蓦地升起一丝好奇，“……你不复习？”
“我偏差值够了哦，反正也只是去附近的高中，不用考虑太多情况。”
“这样。”伏黑惠略一点头。没对此发表什么建议。
话题短暂的开启又迅速合上。乃乃叶看着他不欲多说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并没有为男朋友的冷淡而感到不满。
她是负面情绪的绝缘体，从来不将让人烦扰的事情放在心上，此刻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接着前面的话说：“那我明天就在这里等你啦。”
“我明天不一定能来。”
“没关系，那就后天，大后天也可以的！”
“……”
伏黑惠觉得，这或许是比调伏式神更棘手的问题。
他并不擅长跟这种热情的人打交道，明明可以用冷脸来应对一切，可拒绝的心却不如以往强烈。
因此，几秒钟的沉默后。
他再度避开她的目光，看上去仿佛只是出于礼貌的，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放学吧。”他说，“有时间我会过来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做出什么准确的约定。
可乃乃叶已经开心地跳了起来。
“好耶！”
她原地蹦了一下，扑到了他身上，飞快且习惯性的单方面与他抱了一下。然后在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迅速地松开了。
她仰起头，不久前还因为紧张而纠缠的两只手兴奋地拍在一起，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新奇东西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伏黑君好温柔，跟平时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说，语气逐渐上扬，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怎么办，才这么一小会儿时间，我好像已经更喜欢你了！”
如果以后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的话，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喜欢！
就像是一堆掩盖在冰山与迷雾下的珍宝，仅仅只是窥视到其中一点，就已经心生喜悦。
在这之前，她没有想到谈恋爱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早知道就早点告白了！
乃乃叶低头，默默地在心里后悔。
而不远处，伏黑惠因为瞬间的肢体接触而僵硬了一秒。
他低头，看着乃乃叶无动于衷的发顶，在这一刻，同样也生出了某种相似的后悔情绪。
早知道……
那天不该走那么快。
多说两句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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