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暗度成仓
他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商之一,听到凌心悦的打招呼便抬起了头,表情似笑非笑。
“是很久没见咯。凌大小姐贵人事忙,哪怕是在一个屋檐下,也未必能看得到我吧。”
凌心悦加装听不出来江掌柜话语中的讥讽,不等他继续开口,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江伯伯,我知道您也是事物繁多,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我今天找您,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江掌柜低头吃着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咱们算是同行,只有竞争,能谈什么?”
凌心悦低着头抽搐半晌,许久,像是下了重要决定。
“江伯伯,我想把铺子里所有的浮光锦都转让给您……”
“转让给我?哈哈,凌大小姐可真会开玩笑。那浮光锦可是稀罕物,平白无故的,你肯给我?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江伯伯,您这些日子没有离开过京城,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敢向您开口。您是识货的人,应该很清楚浮光锦的市场前景。”
江掌柜当然清楚凌心悦不能继续售卖浮光锦的原因。
对于这件事他暗中也在留意。
“浮光锦确实很受顾客的喜爱,不过……你转让给我的毕竟有限。我卖完之后,这比生意可就断了。”江掌柜摇头,“不划算……不划算哟……”
“那……您的意思……”
“你要我帮你收购全部浮光锦也行,但是咱们得白纸黑字签一份协议。你要把浮光锦的制造工艺也一并卖给我,从今以后,凌家的铺子里,绝对不能有浮光锦。我,得要独家。”
凌心悦和江掌柜的对话已经引起了隔壁几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投来了专注的目光,似乎都在等着看后续。
稍微懂点儿门道的人都知道,江掌柜这是在趁火打劫。
浮光锦是凌家多年来的心血,对于凌心悦来说,放弃可惜,但是要拱手相送给别人……她又怎么会甘心?
“江伯伯,难道没有别的合作办法?比如……”
“没有。”江掌柜打断了凌心悦的话,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凌大小姐,你放眼整个京城,如今有实力买下你仓库里所有浮光锦的人,只有我。”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按照我说的做,二是让浮光锦烂在仓库里。你自己考虑清楚。”
江掌柜说罢,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扬长而去。
眼看着他的身影就要走出大门,凌心悦深吸一口气,喊道:“好,我答应。”
众人一阵唏嘘。
江掌柜回头大笑道:“这就乖了。一会儿你让李管家来我铺子一趟吧,咱们把协议签了。”
凌心悦点点头,颓废的坐回到凳子上,眼神暗淡的盯着桌面发呆。
“凌心悦,你也有今天。”
熟悉的声音传来,凌心悦头都没有抬,厌恶的皱了皱眉就要离开。
一把折扇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狗不挡路。宋子承,你是不是连条狗都不会当?”
凌心悦的辱骂让宋子承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凌心悦的鼻子大骂道:“你神气什么?你已经沦落到低三下四求人的地步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丧家之犬。”
宋子承凑到凌心悦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冷哼道:“到时候我要你跪在地上舔我的脚。”
凌心悦嗤笑道:“宋子承,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很快你就知道这是不是梦。”宋子承目露凶光的盯着凌心悦。
“好啊,那我们就走着瞧。”
凌心悦不想和宋子承纠缠,如今他身后靠着云蕖公主这一棵大树,而她和云蕖公主之间的矛盾太深,目前只能暂避锋芒。
回到家,凌心悦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契约交给李管家,让他给江掌柜送过去。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双方就将一切事宜全部办妥,凌心悦让人把仓库之中所有浮光锦都送去给了江掌柜。
这件事在京城传遍了。
浮光锦不再是凌家所有,江掌柜刚刚摆到上自家铺子就销售一空,比预期之中还要顺利。
掌灯时分,李管家从后门接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进了院子。
凌心悦已经摆下了一桌酒菜等候。
“江伯伯……”
凌心悦起身行了个大礼,江掌柜急忙弯腰搀扶。
“大侄女儿啊,可千万别呀……我受不起。”
“江伯伯这次帮了我大忙,我应该好好致谢的。”
江掌柜打量着凌心悦,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低头说道:“惭愧……惭愧呀……”
“大侄女儿,如果不是有你的浮光锦,我的铺子是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一年来能维持表面风光,我真的是尽力了。我……”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递过去。
“这是我购买浮光锦的银两……”
“江伯伯,银子不急,等您缓过来再说吧。”凌心悦推了回去,笑道,“我信得过您。”
江家内囊将尽,一些亲近的人都知道,凌心悦在这个时候把浮光锦交给他,等于是挽救了整个江家。
“江伯伯,我爹生前与您是至交好友,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得罪了云蕖公主,您愿意冒险接下浮光锦,是您帮了我。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不就是和气生财吗?”
“不管是浮光锦还是凌家,都是我爹的心血,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江掌柜点了点头,他拿起酒杯,倒了一杯在地上作为祭奠。
“老凌啊,你有这样的闺女,这是让人羡慕啊。将来九泉之下,咱老哥儿俩再好好喝个痛快。”
凌心悦让江掌柜坐下,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织造浮光锦的细节,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江掌柜才离开。
凌心悦有些疲惫,手指捏了捏眉心,只想尽快泡个热水澡后好好睡上一觉。
“大小姐,沈逸回来了,在门外求见。”嬷嬷进来禀报道。
凌心悦浑身一怔,心头涌上了莫名的酸楚。
如果沈逸没有离开,或许那天就会陪着敏儿,那……
“让他进来。”
不多时,沈逸走了进来。
他一身的风霜,神色之中隐约有些哀伤。他对着凌心悦拱了拱手,低低说道:“大小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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