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缘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羽山是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门框便是金刚寺的大门。围栏倒是占地不少，但这坚毅的木质围栏只是起到一个圈地的作用，事实上里面的建筑并没有多少，也根本用不着多少建筑。
从木门往里走，各个建筑都是木石结构的。石头是随处可见的鹅卵石，木头是外面茂密丛林里最不缺的梧桐木。
用材没有丝毫灵气，羽山真的很怀疑这究竟是一处仙府还是还是一处乞丐的聚集地。不过，这些和尚的衣着倒是光鲜，除了忘空和尚。
而此是，忘空和尚正沾沾仅仅地站在寺庙外面，任由师兄弟们如何催促，就是不愿意跨进寺门半步。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牵着老牛的小沙弥好奇地看着自家师父，说道。
忘空和尚抬头看天，那动作方式是要让眼角的泪水不那么轻易留下。待到四十五度角的时候，他哀叹一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不用管我了，我想住持不久便要过来了。”
果然，时间不过三秒，寺庙内部一个眉毛花白的老叟便风风火火赶来，那步子迈的很大，与其自身形如枯槁的身形格外不相称。
他一来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众人衣物，一件门口有了个上半身不着片缕的汉子，原本平静的表情立马被愤怒取代。
事实证明，休息再久的和尚也是会动怒的，不仅会动怒，还会动手。不然的话，忘空也就不会被掉在大门顶的横梁上了。令羽山好奇的是，那升满虫蛀的横梁，不知能否承受忘空和尚壮硕的身子。
“住持，你怎么这般惩罚我师父，他做错了什么？”小沙弥问道。
住持也不说话，指着身上打满补丁的袈裟，长叹口气。
僧众见主持如此，也都纷纷凝眉闭目，不敢丝毫言语。远处几个跟在主持身后走过来的和尚，身上的衣服也都打着补丁。而他们的动作也如主持一样，看着忘空和尚，表情愤慨。
“可是这次我们是有收获的啊。”小沙弥神情疑惑地把羽山拉了出来，指给住持看。羽山身上的衣物虽然充满裂痕，却并不影响穿着，反而由种别样的美感。而那衣服的材质，却明显是那天蚕丝。
住持诧异地看着羽山，又看了看明显经历过战斗的忘空和尚，顿时勃然大怒道：“你们以前小偷小摸也就罢了，毕竟没伤人没害命。可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把人绑到我金刚寺里来，你们是还嫌我金刚寺不够出名吗？给你们一个选择，立马把人给我还回去，否则，我今天就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师父，你误会了。他是自愿来我们金刚寺的。”小沙弥委屈道。
住持一阵诧异，回头看了看众人脸色，又看了看羽山，心里顿时明白自己好像真的委屈了忘空，一时不好意思地朝忘空笑了笑，给了后者一个抱歉的眼神。
身在人群里的羽山，见这些修为深广的和尚纷纷看向自己，一时间却是觉得不好意思，有种身材兽栏里被人围观的错觉。
“施主当真打算加入我金刚寺？”主持问道。
羽山心想现在时间不多，拖太久必然是个死局，便直接开口道：“其实我是来找天玑宗的人的。”
他原本想着，这些和尚在听说天玑宗以后，了不起冷艳朝向自己，并表示不知道天玑宗去处。可没曾想，此话一出，众多和尚一个个像是受惊的野猫，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即便身体受了重伤，羽山也能察觉道有无数道神识开始在金刚寺内外游走。
“不用看了，的确只有我一个人。”羽山缓缓道。
几个僧人对视一眼，堵住金刚寺大门，又有一众僧人将羽山团团围住，像是不打算放他离开。这阵仗，羽山起先还真没想到，下意识便问道：“住持，您这是……”
住持目光很冷，扫了小沙弥一眼后，又看着羽山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年头，上我们金刚寺的人，有几个目的纯粹呢？可抱着贪念来了这里，就别想着活着回去了。”
羽山见事情越发脱离自己掌控，连忙大声说：“等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住持冷哼一声道：“这些年，我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
羽山好奇地看着住持，并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理说，这些年找天玑宗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呀。难道以前天玑宗有什么仇人这些年从未放弃追查天玑宗的下落？亦或是天玑宗身怀天乩刃的消息走漏，被各方强者独狼觊觎？可是这一切怎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呢？草木皆兵也不至于如此吧。
羽山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门外突然传出一阵笑声。一个身着黑金色袈裟的僧人，带着一高一低二人缓缓步入寺内。
寺内僧众纷纷放弃羽山面对此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住持将忘空放下来，冷冷扫了羽山一眼便看向门口的僧人道：“你来干什么？”
此时羽山也有机会从众多僧人的封锁中钻了出来，一见那新来的僧人面目，表情立马一变。
那不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亦丘星界时，救了自己一命的老和尚吗？还有那挡住他退路的一主一仆，这些人是一伙的？可看样子他们和这些住持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啊，难道金刚寺这些僧人把天玑宗的人给关起来了，亦或者天玑宗才是幕后推手？
羽山大脑一阵烦乱，差点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关键时刻，还是小沙弥好心搀扶了他一把。
他叹口气，身体糟糕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能过分使用大脑啊。
“我来自然是有要事的。”那黑金袈裟的和尚无视了眼前那些僧众，看先羽山道：“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羽山一阵微笑，心里加速思考自己该如何脱困。
但是，他心里每生出一个方法，就下意识把这个方法给否决了。
周围都是修为滔天的强者，跟这些人待在一起，常规逃跑方式怎么能行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费尽心思瞎想了。你能在我手里逃一次是你运气太好，这一次我在这儿，永远也逃不掉。”黑金袈裟僧人冷哼道。
住持下意识看羽山，“你们不是一伙的？”
羽山回应道：“我还想问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呢。”
住持朝羽山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方才多有得罪，不好意思。”
远处，那黑金色袈裟的和尚噗噗一笑，“悄悄我听到了什么，我的好师兄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风风火火的OA明还没改的。要不是因为你的愚昧无知，师父也不会死，而我也更不会离开金刚寺。”
“你住口！”住持大叫道：“你也配提师父？”
黑金色袈裟的僧人身形明显一顿，随后仰面笑了很久，“那你说说看，我为何没有这个资格啊。你是说我带人攻打金刚寺不忠，还是说我亲手杀死师父不孝呢？我的名字是师父给起的，我的法号缘空，即便是师父临死时都没有狠心去掉，足以见到师父对我的喜爱，你凭什么说我不配提起师父？”
身在人群中的羽山眼角一抽，缘空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啊。先是杀当了带路党，又亲手杀了自家师父。这手段，真是大孝子啊。
说起来，羽山都忍不住给缘空递上大拇指了。
人群背后，忘空默念着自己的法号，“缘空，忘空，原来如此吗？”
住持面色痛苦地看着缘空，“你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是想毁掉我金刚寺，我寺内三千六百僧众，愿与你死战。”
缘空摆摆手道：“诶，我的好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况且，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跟亲人动手，你可是我的挚爱亲朋啊。”
住持冷笑一声道：“你这句话，我想师父他老人家应该很愿意去相信。”
缘空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损人的功夫丝毫不减当年啊。废话不多说，我要羽山。”
住持双手一合，“人，我是不会交出来了。”
他尽管十分奇怪缘空的动作，但却丝毫没有想要交出羽山的意思，即便羽山本身的动机也十分可疑。但在我方并不明白敌人动机的时候，能让敌人的目的无法达成，那么我方的目的也就多少达到了。
羽山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局势，他突然发现，现在他自己能信任的仿佛只有小沙弥和那头老牛。
“海灵儿，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没声儿呢。”羽山紧皱着眉头道。
“我一直在啊。”海灵儿道。
羽山呼吸一滞，“那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出来帮帮我？”
海灵儿一阵冷笑，“说的我出来能改变局势一样。”
羽山嘿嘿一笑道：“但是你可以带着我跑路啊。”
“没用的。”
“什么？”
“在那个叫缘空的和尚出来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就已经被封锁掉了。也就是说，这是个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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