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她是代码（中）

还未进村，陆昀就发现地上的那些车辙印不见了。

苗家村是土地，入村的路上有许多倒伏的杂草。马车从上面碾过去会留下很明显的车辙印。他们离村不过一个时辰，就算有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全部的车辙印掩埋，更别说那些倒伏的草全都立起来了。

除了车辙印还有天气。

离开时是白天，一眨眼就黑了。

停车，向村内看去，灯笼由远及近晃晃悠悠，像极了苗汉提着灯笼在村里晃悠的情形。流萤吞了口唾沫，小声道：“这苗汉不是死了吗？怎么这灯又出现了？是我们在做梦，还是这村里真有鬼。”

“是人是鬼，抓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陆昀拔剑，朝着有灯光的地方，嗖嗖两下，没入夜色中。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陆昀回来了，提着那盏灯笼。

陆知鸢：“不是苗汉，是村长，他替代了之前的苗汉，拎着这盏灯笼在村里走。苗汉家恢复了原状，就像没人去过一样。若没猜错的话，那根腰带依旧挂在村长家的石榴树上。”

陆昀点了点头：“夫人可是知晓内情？那腰带是夫人亲自系到叶夫人身上的，也是咱们亲眼看着它与叶夫人一块儿焚毁的。已经焚毁了的腰带，怎会再次出现？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另外一条与其一模一样的腰带？”

没有！

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腰带，即便用同一块儿布，由同一个人刺绣，挂在同一个地方，经历同样的风吹日晒也不可能晒得一模一样。

腰带还是原来的腰带，就像游戏里的布景，不同的是苗汉被抹杀了。

果不其然，山洞里属于苗汉的痕迹也没有了，就连山上的坟堆都从两个变成了一个。

流萤搓着胳膊，喃喃道：“见鬼了，真是见鬼了，这坑是我跟陆昀一起挖的，土是一起埋的，怎么就剩下了一个呢。”

陆知鸢：“去找村长！”

村长坐在苗汉家门口，像是在刻意等着他们。当陆知鸢拿出银针替他施针时，他的表情很是古怪。明明长着村长的脸，露出的却是苗汉被治疗时的表情。

施针时，陆知鸢留了个心眼儿。他没有将针扎在应该施针的位置，而是扎在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与她猜想的一样，在没有正确施针的情况下，村长依旧恢复了清明。

有关于苗家村的事情，村长所讲与苗汉所讲大差不差，只是在他讲述的那个故事里，苗汉成了第一个被杀死的。

苗汉在镇上帮工，盯上了外来的叶老爷和叶夫人，伙同村里那帮游手好闲的将叶老爷和叶夫人绑架到了苗家村。与苗汉讲述中的地点不同，叶老爷一家不是被囚禁在废宅里而是位于半山腰的那个山洞里。

山洞是村民上山劳作时发现的，雷雨季节，常有村民在山洞里避雨。裂缝里有冰也是真的，村民们会把食物储存在那里。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他们还会带着孩子在裂缝里避暑。

苗汉觊觎叶夫人的美貌，用叶老爷和孩子的命相威胁逼迫她嫁给自己。叶夫人痛恨苗家村的人，在喜宴上动手脚，致使大部分村民中毒。

可惜，身为罪魁祸首的苗汉逃过一劫，恼恨之下杀了叶老爷。叶夫人疯了，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四处乱砍。

叶小姐原是被苗汉的母亲抱着，东躲西躲时不慎将孩子摔下。孩子的哭声让叶夫人越发疯狂，她用镰刀砍下了苗汉母亲的头颅。

因为苗汉做的事情，村长和他的家人拒绝参加喜宴，听到消息赶来时，苗家的惨状让他们不寒而栗。他的儿子是在阻止叶夫人行凶的时候被砍伤的。

苗家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叶夫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忙着救治那些受伤的人，村里没有大夫，只能用那些土法子。受轻伤的逃过一劫，受重伤的，比如说像他儿子那样的，不治而亡。

事发第二天，村子里仍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他报了官，府衙里的人来转了一圈儿，颁下一个封村令就走了。

那些有门路的不愿被困在村子里，趁着官府还没有彻底封村之前，带着父母妻儿与家里值钱的东西悄悄溜走。

儿子死后，他这个村长变成了孤寡老人，走与不走，死与不死，死在哪儿于他而言没有区别。奇怪的是，那些留在村里的人接连出事。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出事前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或者披着红色的床单。那些离开村子的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与离开时不同，他们表情木然，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到一个月，苗家村的人死得只剩下他一个。

当陆知鸢问道叶夫人是如何死的？村长的回答倒是与苗汉的差不多，说是身着红嫁衣坠井而亡。

在叶夫人投井后的第二天，封村的人来了。见村子里只剩下他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给他留了些吃的就走了。

说完，村长提起陆昀搁在地上的灯笼，又开始像之前一样慢慢地在村里晃悠。

目送着村长的背影，流萤疑惑道：“这村长跟苗汉说的哪个是真的？”

都是真的，区别在于剧情是根据人物的变化而变化的。也许他们再进村一次，看见的不是村长和苗汉，而是苗汉的母亲。

该问的都问了，该试探的也都试探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系统发现她已经觉醒了——甭管是不是一串代码，她最恨的都是被人利用。

拐去苗家村不在她原有的计划里，按照原本的行程，离开春风镇后会在馆驿下榻。算算时间，韩廷的信也该在那个时候传回。

他们的行程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茶寮，离开春风镇后用作歇脚的那个茶寮。除了他们，还有一家五口。孩子长得很像建模，儿子跟儿媳妇的对话也是中规中矩。老爷子挽着裤腿，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老太太包着头发，头发有几缕散落下来。衣服很干净，上面有补丁。

因为默认了这是书里的世界，除了与她亲近的人外，她很少注意别的，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深想。例如一家五口出门没带任何行李，也没有牛车，驴车一类的出行工具。他们的鞋子很干净，也不像是走路的。还有老爷子挽着的裤腿，旱烟袋的颜色以及老太太身上的补丁都透着诡异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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