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去而复返
曲清如前世接触过英国公府的女眷，其二房并不受重视，英国公夫人参加宴席很少带她，今日不知为何，带来了武阳侯府。
巧儿听了曲清如的话，每每这一桌上菜，她就亲自端上桌：“这道菜叫大珠小珠落玉盘。”
刻意咬重“小”这个字。
“这道菜叫一高二低。”咬重“二低”俩字。
“这道菜有趣了，叫独一无二。”
同一桌的英国公二儿媳越听越不对劲，什么无二，什么二低？二便要低人一等不成？老二难道就及不上老大了？
她在武阳侯府便不受重视，出来武阳侯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忍不住瞪了巧儿好几眼。
有熟悉英国公府情形之人，听到这些别有深意的菜名，忍不住交头接耳，偷偷瞄着英国公二儿媳的脸色窃笑。
二儿媳尹氏开始坐不住了，喉头痒痒的，胸腔里那股郁闷有种不吐不净的难受感。
曲清如看到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眷，笑眯眯地跟身边女眷笑道：“她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有什么高兴的事为何不说出来，大家伙儿一起乐呵乐呵。”
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原本不该再宴席上交头接耳的，但是今日气氛融洽，是个喜庆日子，众人都要跟主人家道贺，便没了平日里的拘束。
曲清如开口说话后，这一桌其他的女眷也开始悄声说话。
没人搭理尹氏，可尹氏却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她二房。
她夫君是个不争气的，大房嫡子，日后要袭爵，其他房都是庶出，但因为老二平庸，所以在英国公府一直没有什么地位。
逢年过节只要阖府团聚，二房就总是被忽视的一个。平日里的衣食住行，若不是她争取，都要比大房和三房来得少。
尹氏的怒火慢慢积蓄，终于，在听到巧儿又报了“一清二白”的菜名后，再也憋不住了。
“你们武阳侯府怎么回事？菜名取得如此不雅致？什么一清二白、独一无二的，‘二’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如此跟‘二’过不去？”
曲清如错愕地看过去，不安地站起身，朝尹氏道：“菜名取得不好吗？实在不好意思，我此前在坐月子，没有过问此事，我这就取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不知你觉得这些菜名有什么问题？不要用‘二’这个字吗？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曲清如身为二品诰命，又是新科状元的正妻，如今还生了个漂亮的小世孙，多的是想跟她交好之人。
看她如此不安，个个都觉得尹氏太过咄咄逼人。
秦玉莹也在这一桌，她看不惯曲清如这般谨小慎微，站起身道：“世子夫人快坐下，哪有客人如此挑拣的道理？”
尹氏没好气道：“我怎得挑拣了？谁家府上办宴席，取菜名个个和‘二’较劲的？”
秦玉莹白了她一眼，低声宽慰曲清如：“她自己是二房，连个‘二’字都听不得，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尹氏没听清楚她的话，但是听到了“二”字，顿时七窍生烟：“你一个还未出阁就和外男私相授受之人，如今还学了个嚼舌的毛病不成？”
“你说什么？”秦玉莹瞪过去。
尹氏这番话说得难听，所有女眷都蹙眉斜眼看过去。
尹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看她们都拿不屑的眼神看自己，便拧着不肯低头：“我又没说错。”
“这便是你们英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儿媳妇？”隔壁桌的秦夫人这会儿才察觉这一桌不对劲，听到自家女儿被羞辱，当即不干了。
英国公夫人脸色铁青，训斥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尹氏看自家婆母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斥责她，不满道：“我不过是说武阳侯府的菜名起得不好，秦家姑娘就说我太挑拣……”
“我觉着菜名很正常啊，你莫不是借题发挥，故意欺负世子夫人吧？”
“就是，世子夫人怎得让你不顺眼了，适才说那样的话，快开席了又找茬。”
同桌的女眷忍不住嘀咕起来。
尹氏红着眼瞟了下嘉宁公主，再扭头时已经底气十足，指着那些女眷的鼻子就骂：“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你夫君养外室的事情人尽皆知，你连自家夫君都抓不住，也好意思管我的闲事？”
“还有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府上没地位，谁不知你家宠妾灭妻啊，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什么？”
英国公夫人一听这些话，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个不知轻重的儿媳，这是想做什么？她疯了吗？
她赶紧朝身边嬷嬷使眼色，那嬷嬷会意，板着脸就过去提醒尹氏注意言辞。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被尹氏指着鼻子骂的女眷们被她当众揭了短，没有一个肯就此罢休的，争先恐后地跟她对骂。
场面混乱不堪，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翻了一只茶盏，于是敌众我寡的尹氏便敏感地抓起碗碟朝她们扔过去。
隔壁桌子，长公主急忙唤道：“来人！为公主护驾！”
曲清如没料到尹氏这么容易被激怒，急忙拽着还在发愣的秦玉莹往旁边躲开：“巧儿，叫几个婆子过来！”
巧儿会意，一眨眼的工夫就带着婆子们奋勇而上，把发狂的尹氏给一把按在桌上。
英国公夫人的脸早已经黑成了锅底，她诚惶诚恐地看向长公主和嘉宁公主，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嘉宁公主没俩到宴席上会发生这一幕，在宫女们的再三劝说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女眷们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英国公府的人尴尬地愣在原地。
陆辞寒过来看到满地狼藉，大步流星地走向曲清如：“可伤着了？”
曲清如摇摇头，朝不远处的尹氏努努嘴：“不知英国公府对咱们武阳侯府有什么天大的意见，竟然上门砸宴席。”
英国公夫人连连摆手：“陆世子，你们误会了，英国公府没有这个意思……”
“公主，公主！”不远处传来宫女们的唤声。
陆辞寒和曲清如双双看去，只见嘉宁公主忽然去而复返了。
嘉宁公主的身影一出现，那双清澈的眸便锁定在了陆辞寒身上，眼里的暗沉瞬间璀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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