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命大，没死成
陆辞寒上次见祝甄时，便故意揣测东瀛国会最先在泽州闹事。
前世围困泽州城的是胡夷国，不是东瀛。
他纯粹出于私心，因为曲清如在泽州，他想尽快赶过去保护她，所以才会跟祝甄说可以只身过去查探，他一个暂时还没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不容易惹东瀛人怀疑。
祝甄向皇帝转达了这个意思。
陆家人一直居于京城，赫连一族远在泽州，相较于赫连，皇帝更加相信陆家的忠诚度，更何况武阳侯府还有个长公主呢，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也比外人牢靠。
陆辞寒当日便再次踏上了去泽州的征程，带着旨意去的，皇帝让他协助祝甄暗中纠察舞姬班子的班头，捉拿回京。
俩人一起前往泽州时，汐州出事了。
汐州被东瀛将士摸黑围了城，等守城将军发现异常时，东瀛人也不攻城，就在城外安营扎寨，显然时想把汐州困死。
赫连玦脸上的面具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揭下的，上半张脸几乎面目全非，原本娇嫩的肌肤生生脱了一层皮。
曲清如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心颤得厉害。
吴氏几乎请便了汐州城最有名的大夫，动静之大，整个汐州城的人都听说了赫连家大房的小儿子被火烧成了重伤。所有人都下意识把这次走水，和之前粮仓被烧联想到了一起。
花青临也是这时候被请去赫连家的宅子的，进屋看到曲清如在给赫连玦擦药，眉头不禁蹙起：“如娘。”
曲清如扭头看到他，眼睛亮了亮：“花小哥，快看看阿玦的脸还有的救吗？他烧了两日了，大夫说再这么烧下去，性命垂危。”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责备吴氏，那么多法子，为什么非要用火？
赫连玦受伤后，吴氏一直不曾露面，这一点让曲清如更加生气了，不得不亲自在旁边照护。
她做不到置之不理，毕竟曾经她也被降价抛弃过，被阿娘舍弃过。
听到曲清如叫“花小哥”，床榻上半死不活的赫连玦艰难地抬眸看过去。
花青临看到赫连玦的惨养，好好一张脸竟然如此骇人，惊得哪里还有工夫计较曲清如和赫连玦太过授受不亲，当即放下药箱帮他把脉、询问前因后果。
花青临的师父孙济不是泛泛之辈，早年间因为一场火灾，导致他研究了半辈子怎么救治烫伤烧伤，而花青临如今的医术可谓青出于蓝。
在花青临的治疗下，赫连玦第二日便退了烧，但是犹豫上半张脸脱了皮，眼下他上半张脸的肤色异常狰狞，似稀释到一半的血干涸在那里，肌肤甚至凹凸不平，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渗出黄色汁水。
赫连玦退了烧后，让丫鬟拿铜镜给他，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后，便坚决不肯让曲清如进屋照顾他了。
在赫连玦烧伤后的第四日，汐州城被围城的第二日，吴氏终于来到他屋前。
她碰到被拒之门外的曲清如，问道：“阿玦怎么样了？”
曲清如没好气道：“命大，没死成。”
吴氏满腔的愤怒在这时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愤怒地瞪去：“你即将和阿玦成亲，如此咒他是何意？”
曲清如没搭理她，这里人多，有的话不方便说。
吴氏这几日一直不敢过来，显然是心虚，不敢见赫连玦，所以曲清如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虎毒不食子，她理解赫连家为了全族而牺牲赫连玦这张脸的决定，但她不理解这样的方式。
吴氏却俨然心虚到了极点，挥退丫鬟们，才魂不守舍道：“前些日子走过水，我也是想着也走水一下，如此便不会有人怀疑赫连家有敌国习作了……我没想到阿玦在屋子里待那么久啊，我……他愿意见我吗？他是不是恨死我了？”
吴氏话音未落，屋子里忽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劈里啪啦的，把她们俩都吓一跳。
曲清如开门就想进去，被逃出来的丫鬟拦住了：“如娘，郎君特地吩咐了，请您日后不要再进去。”
“怕我看到他的伤？阿玦，你最严重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眼下来计较这个有何用？”
“阿姐，你回你的屋子歇息去吧。”赫连玦沙哑着嗓音，近乎哀求道。
他的嗓子也被烟雾熏坏了，花青临说需要过几日才能恢复。
吴氏颤声道：“阿玦，她是你未婚的妻子，照顾你乃天经地义之事，你就让她照顾你吧。”
“走！你们都走！”赫连玦嘶吼着，继续砸东西。
曲清如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脸变成眼下这个鬼样子，只能道：“花小哥说了，待结的痂脱落，你的脸会比眼下……好很多，阿玦乖，日后咱们继续戴面具便是了，没事的。”
吴氏附和道：“对啊，娘让人给你做很多好看的面具！”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砸东西的动静才变小。
吴氏哀求了半晌，赫连玦都不肯见她，便只能和曲清如相继离开。
曲清如刚走到一个拐角处，便被一只手拽了过去，惊呼之前，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如娘不要叫，是我。”
花青临迅速松开她的嘴，往后撤开两步：“为何她们说你是赫连玦的未婚妻子？”
他抬起眸，眼底的委屈没有丝毫掩饰。
曲清如这才想起她来汐州前还要跟他假定亲的事，便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
花青临怔怔盯着曲清如：“我听闻赫连玦也来了汐州城，怕她对你为非作歹，到底不放心，也追了过来，没想到如今会被围困在此。如娘，我来了，我可以护住你，我带你离开赫连家。”
他说着犹豫了下，朝曲清如伸出手。
曲清如却不曾把手递过来，只客套笑着：“东瀛人先烧粮仓，再围城，定然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逃出赫连家又能如何？外面很快便要乱了，花小哥，咱们暂时还是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花青临抿着唇，半晌没吭声。
他不愿意让曲清如待在这里受委屈……
另一边，祝甄和陆辞寒快马加鞭地赶到泽州时，陆辞寒第一个找的便是陈世达，这才得知曲清如不在泽州，而在被东瀛人围困的汐州城！
他拽紧手里的马鞭，拳头微微一颤。
还是来晚了一步，但愿骄骄尚且安然无恙，毕竟东瀛人禽兽不如。
陆辞寒微微眯了下眸子：“东瀛围困汐州城两日，汐州为何毫无动静？泙州的赫连大将军可有动向？”
祝甄侧眸看向陆辞寒，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老武阳侯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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