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 阿姐看我如何
赫连玦感觉今日的别院出了奇地冷，坐在那里冷，站起来也冷。
指尖都冰冰凉的，见了鬼了！
平日里曲清如修补屏风时，他会在一边看书看景看她，今日除了看她，其他什么景致都入不了他的眼。
不对，今日的曲清如，他也是看着不顺眼的。
年纪轻轻的，明明之前还说不着急再嫁，今儿便改主意了。
说话如此不作数的？
“成亲有什么好的？你不是成过亲吗？干嘛还要着急嫁。”
曲清如听到他的阴阳怪气，想到自己此前跟他说过不急着再嫁，估摸着他再挖苦自己。
她也不气，和颜悦色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好郎君，我还是应该先挑着的，又不是看上了便要立马成亲。”
赫连玦心头发堵：“我帮你参详一下。”
曲清如朝画像努努嘴，自己继续潜心修补屏风。
赫连玦光明正大地坐到那张黄花梨圈椅上，这是曲清如绣累了时坐着休息吃茶吃点心的，赫连玦坐上去后便忽然偷瞄了曲清如一眼，耳根子红了下。
他感觉他骄骄阿姐坐过的椅子，都比别的椅子香。
最上面那张画像是他此前便帮曲清如挑过的，纳兰月。
这人名字挺好听，长得也挺好看，才高没有五斗也有四斗，就是不做人，还没成亲便有两个通房了！
这个问题昨日梁铎跟他争辩过，说是高门府邸的郎君谁没有通房呀？纳兰月算是君子中的君子了，只有两个，且平日里多在书房读书，从不沉迷美色。
赫连玦当时就反驳过，真正用功读书的，怎会收通房？
他就听说此次秋闱的解元是武阳侯府的嫡长子，人家此前流落在乡间，非但不找任何通房，回归侯府之前还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能人异士。听说那人认祖归宗后也不曾骄奢淫逸，更不曾嫌弃他的糟糠妻。
赫连玦一口气把几幅画像都仔细看过，瓮声瓮气地谈起陆辞寒：“竹溪村离京城也不算远，你听说过当今那位解元吧……”
“他就没通房，成了亲也不嫌弃糟糠妻，听说他妻子刚进侯府时闹了不少笑话，即便如此他也维护着，如今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的，这样的郎君才称得上好郎君。”
曲清如乍然听他谈论陆辞寒，恍若隔世。
她揉揉耳朵，呢喃道：“他有那么好吗？”
“骄骄，我跟你说，你不能因为没遇到过那样的郎君，便觉得世上没有那样的人儿。你看这个纳兰月，我娘没打听清楚，他其实是有两个通房的，还有这个……”
挨个数落了一遍，最后一个不清楚其背景，他便说人家脸上的大痦子丑得叫人难以下咽。
曲清如哭笑不得：“我若像你这般，便是天皇老子来帮我择夫，都得嫌我太挑剔。只要那人真心实意待我好便行。”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是对这些人没了兴致。
原本还想挑一个虚与委蛇一下的，眼下她脑子里却忽然浮起花青临的脸。
只可惜花小哥太爱脸红，她容易误会，若是能遇到个不想成亲的，俩人相互帮衬着帮忙应付外人，那该多好。
赫连玦心里直炸雷。
一张俊脸青红交接，湛蓝的眸子雾蒙蒙的，像是大晴天里骤然要下暴雨。
他走到曲清如跟前，握住她的双肩：“骄骄阿姐，你看看我。”
男子气息侵袭，曲清如本能地反感。
她想把他胳膊拂开，奈何力气不够，仰头一看，对上那双湛蓝的眸子，水盈盈的，竟然像是要哭了。
她一下便心软了：“好好，我看你。”
“阿姐看我如何？”赫连玦问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愣住了。
可刚才手脚发凉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曲清如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阿玦很好看，阿玦日后定然也是个很好的郎君。”
赫连玦喜得龇牙咧嘴，壮着胆子继续问：“那阿姐考虑一下我嘛。”
曲清如瞪眼：“考虑你做什么？”
“做夫君啊。”赫连玦说完，蓝眼下的脸颊变成了桃粉色，腼腆极了。
他忽然便想通了这几日为何不舒服，原来他不想让别人做骄骄的夫君，他想自己做！
一想到以后每日都能和她待在一起，他就得意地快要忘形。
曲清如心头一慌，赶紧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阿玦莫要说笑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赫连玦微微撅嘴，眼瞳晶莹剔透的：“阿姐总归是要嫁人的，我也总是要娶妻的，为何我们不能在一起？阿姐刚说了，我很好看，也是个好郎君，我也觉得阿姐比其他女子都好。”
“我嫁过人了，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
赫连玦皱眉，一脸懵懂：“所以？”
曲清如被他问懵了：“你不嫌弃吗？”
赫连玦不高兴地撇头：“我只会妒忌，为何要嫌弃？只怪你那亡夫是个短命鬼，留你一人在世上奔波，算命的给我看过相，我日后定会长命百岁，不会丢下你一个不管。”
曲清如心头像是被钟锤撞了下，嗡嗡响的同时，不停颤着。
“我……不能生孩子。”曲清如艰难地拿出这个理由来搪塞他。
这么纯粹的阿玦，她是不忍心伤害的。
她也不愿意一次次把贬低自己的话，拿出来“保护”自己。
赫连玦怒了：“那个短命鬼不会是因为这个，对你做了什么老天都看不过去的事吧？”
他眼前仿佛浮现一个长得不怎样的男子，日日嘲讽曲清如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其母其姊妹也在一旁帮腔，而他的骄骄阿姐只能伤心地低着头，任由他们数落！
他越想越气，全然不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你道我为何不肯成亲？我就是怕再生一个小怪物出来，莫名其妙的从小像我一样，只能戴着面具生活。我阿兄阿姐们都生过孩子了，赫连家不缺孩子，我正好不想要孩子呢。”
曲清如冷静地看着他：“你不许再对我说这种稚气的话了，你若再如此，我明日便不会再过来修补屏风。你再如此任性，我在泽州也待不下去了。”
刚刚站稳脚跟，她不想这么快就挪地儿。
赫连玦伤心地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曲清如，像只落过水的狗狗，眼底满是委屈和失望。
但赫连家的孩子不会是个蠢货，他很快便咀嚼出她话里的意思。
转身离开前，他坚定地说了一句：“阿姐等着，我会让你后顾无忧的。”
曲清如想拦下他，没来得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惶惶不安：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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