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离开

曲清如刚回侯府便收到了江家传来的消息，说是江母病危，让两个女儿回家探亲。

这是曲清如一早便安排好的。

她回了一趟归云苑：“紫苏，去霜华院接二奶奶；巧儿，快让人备一辆大点的马车；麦冬，你去前院抱夏厅，暂且帮我处理一下侯府的庶务。”

支开三个贴身大丫鬟后，曲清如把事先准备的包裹整理好。

为了不惹人怀疑，她的包裹里只带了两身换洗衣裳，以前赚的银子大半给了曲母，剩下的多换成银票藏进了里衣的夹层小口袋里。包裹里还装了一小袋碎银和铜板，方便路上使用。此外还有一点果干和肉干，是帮陆辞寒准备时叫人多买的，她带一点路上充饥。

紫苏回来时，看到曲清如提着个小包裹，怔了怔：“大奶奶这是做什么？”

“母亲指不定就这两日了，若是情况不对，作为女儿，我自然该留在那里送她最后一程。”

紫苏面色凝重地瞄了她一眼：“大奶奶莫要伤心，夫人……夫人会好起来的。”

曲清如心头堵得难受，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倒是很应景。

往外走时，她随口问道：“高家已经提过亲，日后必须按流程来，咱们紫苏也是学过规矩的好姑娘，必须让他们好好相待。”

提起亲事，紫苏红了脸。

成亲的日子定在明年春闱之后，是她哭来的，她想多伺候曲清如一段时日；麦冬成亲的日子也定了，在年底腊月初九，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我会给你们添妆的，日后成了家，好好过日子，莫要委屈自个儿。”万语千言堵在嗓子眼，曲清如感觉说再多都叮嘱不完。

紫苏纳闷地睨她一眼：“大奶奶这话说的，好像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曲清如截住话头，笑着吞下后话。

是啊，山高水远，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次相见。

上马车后，曲清如和江绾默契地对视一眼，看到曲清如手里的包裹，江绾狐疑了一瞬，却也没有多想。

马车辘辘，离武阳侯府越来越远。

江府，江母的境况每况愈下，如今已是进食都困难。

看两个女儿一起回来，江鸿大为震惊：“你们怎么回了？”

“听说母亲身子不好，我们作为女儿，总要回来尽孝的。”江绾对江母是有真感情的，她不悦地白了江鸿一眼。

江鸿此前已经能从气质上辨别出两个女儿，可今日看了半晌，竟然分不清对他无礼的这个到底是曲清如还是江绾。

想到江绾已经是弃子，断然没有底气这么说话，便猜测这个是曲清如。

所以他陪笑片刻，没有斥责。

江绾有点得意地看向曲清如，曲清如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陪着她们前去探望江母时，江鸿瞪了杨氏一眼，低声斥责：“谁把消息传出去的？贤婿刚刚参加秋闱，她早不死晚不死的，若是这时候出事，武阳侯府定然觉得晦气！人参那些都给我用上，一口气也给她吊着，定要熬到放榜之后。”

杨氏暗暗叫苦：“老爷也不是不知，夫人日日出气多进气少，实在是……”

“先保她活着！叫那两个婆子这段时日尽心伺候，莫要再躲懒了！”江鸿怎会不知道府里的情形，尤其江母还是他的正妻，不过平日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只有两个促使婆子照顾她，日日躲懒，杨氏为了做面子工夫，每日叫人送去的饭菜都是好的，却都被两个婆子偷吃了，喂给江母的不是粗面馒头，便是她们吃剩下的汤汤水水。

江母不能自理，屎尿都在床榻上解决，常常拉了半晌都没人换衣服褥子。

她从最初的面目狰狞瞎嚷嚷，到后来被两个婆子暗地里掐来拧去，彻底老实了，每次都屈辱地只敢默默流泪。

如今眼泪也不流了，每日都盯着虚空等死。

江绾一进去便嗅到一股恶臭，曲清如毫不顾及地捏着鼻子站在门口不肯进。

江绾虽然皱着眉，到底是进去看了看，出来便绿着脸破口大骂：“人呢？母亲这样了，怎得没人伺候？”

骂骂咧咧半晌，慢一步而来的杨氏尴尬道：“定是不知去哪里躲懒了，我这就差人帮夫人清理。”

她扭头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扭头就去外面叫了几个促使丫鬟去清理。

屋子里臭气熏天，江鸿刚踏进一步，就忍不住捂着嘴去外面吐。

曲清如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

杨氏见状，笑呵呵道：“两位奶奶，不如先去吃杯茶吧，等她们清理好了再来看夫人也不迟。”

江绾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正要点头，便看到曲清如朝她使了个眼色：“不必了，我们回闺房歇会儿吧。”

杨氏朝江鸿投去求助的眼神。

江鸿一时分辨不出哪个女儿对哪个，所以不知曲清如今日对江母是什么态度，便只能干笑道：“也可，你们回自己闺房更加自在些，江家本就是你们的娘家。”

待她们一走，江鸿立马亲自坐镇，吩咐丫鬟们尽快清理这间偏僻的屋子……

江绾回了闺房，一看到屋子里那张桌子，脸色立马古怪起来。

曲清如冷笑：“这桌子留着，是要恶心谁呢？紫苏、连翘，你们两个亲自去打水来擦洗一遍，莫要惊动江家人，免得被她们察觉，又议论那日的恶心事。”

支开两个丫鬟后，江绾激动地看向曲清如：“你说今日就换？怎么换？”

曲清如朝她耳语了一阵子，江绾眼里顿时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她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困死在霜华院了，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这次一定牢牢抓住机会，争取早日完成系统指派的任务！早日回到她自己的时代！再也不要在这里跟人勾心斗角了，呜呜呜，她斗不过！

江母情况不好，曲清如和江绾理所当然地留下给她侍疾。

江绾熟知江家的布局，当天晚上便带曲清如找到一个狗洞，是她幼时为了偷偷出府玩，颐指气使地让婆子偷偷凿大的，平日里隐藏得极好。

看到曲清如不嫌脏乱，当真要钻狗洞离开，她心头一跳：“你何时回来？可还是钻这个狗洞回？要不然我在这里帮你守着吧？”

曲清如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有人怀疑你不是我，莫忘了我教你的法子。”

江绾顿时心神不宁起来，怎么忽然感觉她出去以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她正惊魂不定时，曲清如已经干净利落地从狗洞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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