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有名无实
崔府一行,知微收获颇丰。崔大夫人给的,崔三夫人给的,还有零零总总这个夫人,那个太太赏的金子、小物件等。后离开崔府时,崔大夫人见她捧着百果酿,又特地让人装了两坛,让她拿回去孝敬老太太,顺便又包了些崔府的特色小吃。当然,为了不显得太过于区别对待,孔诗乔也得了一份。
原以为回去的路上孔诗乔定然又会忍不住挑衅找事儿,却不想她竟极其安静,仿佛在想着什么,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回到孔府,知微先去见了老太太,将崔大夫人赏的点心果酒给老太太送过去,顺便讲了些自己的见闻,只略去假山后的事情不提。
提到崔大夫人与崔三夫人太过热情的态度,知微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安,老太太沉吟了下,只道恐是跟太后的传召有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若真有什么目的,日后总会知道的,只叮嘱知微行事要更小心谨慎。
知微应了,又陪卓然玩了一会,便回春熙院了。她如今也算混了个小富了,府里日常老太太与徐氏赏赐的,秦夫人给的,上次进宫太后与皇后娘娘也纷纷都有赏赐,虽然不多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
知微一进屋便喜滋滋拉出藏在床底下的箱笼,取了钥匙打开,将今儿新得的镯子戒指放进去,瞧着已经有了小半箱的金光灿灿的属于自己的财富,知微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画蔷瞧着每次一开箱笼就会露出这般傻气表情来的知微,嘴角抽了抽,“姑娘今儿又得好东西了?”
大概除了她,没人知道私底下大姑娘其实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吧!只要不很累,晚上临睡前总要先拎出箱笼“临幸”一番自己的财物才会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知微瞧够了,才重新锁上箱笼,将之放回床底下。
画蔷对于她将财宝放在床底的做法十分费解,知微只高深的一笑,翻身上床后大大的舒一口气,拍一拍床板说,踏实!
画蔷了半天,回去也将自个儿值钱的东西往床底下藏,结果一晚上醒了无数次,总梦见自个儿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个银钱被人偷走了。她无法体会到知微说的踏实感,还是老老实实将银钱藏在床脚掏挖出的小洞里。
咳,严格说起来,她们主仆二人藏钱的地点,还是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知微将箱笼归置好,起身笑道:“崔府的夫人赏了些小玩意儿。母亲几时回来的?回府时可有什么异样?”
姜嬷嬷让她带上春蕾、夏荷前去崔府,画蔷便留在院里帮姜嬷嬷打打下手跑跑腿。
画蔷取了托盘里的糖水桂花羹递给知微,见她接了吃起来,这才笑道:“夫人回来有一阵了,像是出了什么事,一行人匆匆忙忙回了碧水院,夫人便没再出来了。后来杨嬷嬷让人去请大夫来,脸色很难看呢,听说那边还打罚好几个丫鬟婆子。后来大夫来了,没多久又走了,杨嬷嬷便差了人到老太太处告假,说是夫人病的不轻,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这几日便不去福安院请安了。老太太便叫夫人安心养病,府里的事少操心些。”
画蔷顿一顿,指一指旁边搁着的账本册子,“后来杨嬷嬷便让人送来了账本还有府里日常事务的记录册子,叫大姑娘多费心呢。”
知微差点被一口糖水呛了,连忙吞了下去,“你没听错吧?”
徐氏舍得把权利下放给她,在她整的她过敏无法见人之后?
画蔷笑道:“姑娘可先看看,奴婢可不敢听岔了!姑娘无需担心,有姜嬷嬷在呢,杨嬷嬷派人来交接时,姜嬷嬷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这会子已经去各处安排敲打去了呢!”
知微没心情享受下午茶了,忙放下糖水:“姜嬷嬷忙完了立刻告诉我一声。”
徐氏怎么可能这样轻易交出管事权来?这不符合徐氏的风格嘛,抵死不交知微还觉得更可信一些,如今这般交了出来,倒叫人摸不清她的意图了。
姜嬷嬷很快便回来了,见知微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板的严肃的脸稍微柔和了些,“姑娘不必多想,夫人交出的不过只是管事权,库房钥匙,宅屋铺子的地契以及府里奴才们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呢。”
知微恍然大悟,徐氏撒手不管事,称病突然将府里大小事务交给她打理,却又没有交出最重要的东西来,说明人家只给了名,并未给实质的东西。
有名无实的差事,你给办好了是应该的,办不好,嘿嘿……
“原是在这儿等着呢!”知微无奈的笑了笑,望向姜嬷嬷:“嬷嬷,以后只怕要辛苦你了。”
“姑娘尽管放心便是,若连这么点事都办砸了,老奴哪还有脸去见老太太。”姜嬷嬷倒是自信满满。
知微便也稍微放心了,思索着可能遇到的阻碍,奴才使唤起来肯定要推三阻四不给力,各处账目要抓紧时间看看,府里食材衣料的供货渠道只怕徐氏也让人打了招呼,为难或坐地起价这类事儿肯定也得发生,庄子上铺子上的收支也要弄明白了,若账目在她手里只减不增,那也是不好看的。
若徐氏称病期间,她把这大大小小的事情摆不平,徐氏病好后,便会借着这个由头,削了她的权利,便是闹到老太太处,她占着理儿,老太太也不好偏帮的太明显。
只能打起精神应战,这仗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这两天上下打点,跟着姜嬷嬷学习如何管事,徐氏暗地里使的绊子真不少,那些个刁奴借着由头打罚了好几个,情况才稍微好一点。
“姑娘,厨房里的婆子实在太气人了。”画蔷气哼哼的走进来,咬着牙说道。
知微正趴在桌上算账,闻言抬了下眼皮,毫不意外的道:“怎么了?”
“那卫婆子好可恶,说厨房里食材没了,她手里没银子买食材,要问姑娘支取二百两去买食材。否则今儿的晚膳便要做不出来了。”画蔷气的倒了杯茶,竟忘记那是给知微的,仰头咕噜咕噜全倒进了自己嘴里,忿忿道:“她也真敢开口,二百两,哪家府里买菜须得二百两那样多!”
知微揉揉额角,觉得自己最近脾气真是好了不少。管事后,她与姜嬷嬷默契的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也收拾了不少蠢蠢欲动的下人,正打算松口气,厨房又出了幺蛾子。知微心里冷笑一声,莫不是瞧她扮着红脸,便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
“去看看。”知微起身,淡淡道:“姜嬷嬷呢?”
画蔷终于气顺了些,“嬷嬷已经过去了,让我回来知会姑娘一声。”
有姜嬷嬷前去坐镇,知微还是很放心的。眼下春蕾负责姨娘那一块,夏荷则负责府里几位正经主子的用度需求,两人都是姜嬷嬷挑出来的,能力自然没话说。画蔷依旧贴身伺候,春熙院虽换了不少人,文杏还是负责管理外院的事务。姜嬷嬷管事后,文杏更是规矩沉默的连知微瞧了都有些不忍心。
还没到厨房,便听见一个嘶哑的大嗓门在说话:“唉哟,姜嬷嬷你这样说,可是在指责奴婢说谎,各项食材费用都罗列在这里,嬷嬷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先瞧瞧啊。”
姜嬷嬷冷哼一声,接过那张食材单子,立时勃然大怒。知微看的真切,姜嬷嬷是真怒了,老人家额头上青筋一下子突地老高。
“你拿这东西糊弄谁呢?谁家萝卜一斤要卖一两银子?”
“哟,姜嬷嬷您别冲我发火啊,您要是不信,您尽管上外头问问去。”卫婆子拖长语调,丝毫不将姜嬷嬷放在眼里。
这些人的做派,后头要没人撑腰知微便跟她姓。不用猜也知道长期供货给孔府的萝卜商贩也被串通了,若使了人去问,得到的答案肯定就是一两银子一斤。
知微心里恨不得将那食材单子摔在卫婆子那张陈皮似的可恶嘴脸上。孔绍卿一年的俸禄才五百两,你买个菜居然就敢开口要二百两,山大王也没你能赚的。
知微走近,将招牌微笑挂在嘴角,道:“嬷嬷,发生何事了?”
“大姑娘你来的正好,老婆子是厨房负责采买食材的,可现如今厨房里头食材已经用完了,若再不采买,只怕晚上的晚膳都做不出来。老婆子便问姜嬷嬷支取银子,姜嬷嬷却百般为难,不肯将银子给我。”卫婆子一见知微便哭天抹泪起来,竟是要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若晚上的晚膳做不出来,老太太老爷头一个要罚的便是奴才啊,大姑娘,你要给奴才做主啊!”
姜嬷嬷立刻冷笑着准确的报出各种食材的价格,算盘珠子拨的人眼花缭乱,最后将算好的账目往那婆子跟前一摆,冷冷说,“二百两足够孔府一年的食材开销,你是准备给府里存上一年的食材冬眠吗?”
那卫婆子一怔,随即又嚎道:“嬷嬷长久不出门,如何晓得外面食材的价格?现如今,各类食材价格飞涨……”
“再飞涨,也不是你报上来的这般离谱。刚才报上来的价格,你以为我是胡诌的?”姜嬷嬷与知微早料到厨房不可能干净,早早儿派了人打听外头的食材价格,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瞧着姑娘年幼好欺,又慈悲心肠便敢这样狮子大开口,枉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竟贪婪到这种地步!”
姜嬷嬷一顿,随即一脸正色的对知微道,“这起子刁奴留着也是祸害,姑娘可别一时心软留下这么个偷油耗子,便是打死了,老太太与夫人也不会有二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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