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日记的猫腻
两天后，调岗通知下来了。
尊敬的宋启同志：
根据工作需要，经市局人事处研究决定，现将您从【市局公车司机】调岗至【城东分局治安大队巡警（一级警员）】
请您收到通知的三日内完成工作交接，并到新单位报到。
特此通知！
齐海市公安局人事处
2004年10月12日
宋启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李明威就是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要想官路亨通，就必须把他彻底粉碎！
想到这里，宋启立刻从魏岚手里，要到了那本足以摧毁李明威的日记。
从前到尾翻看一遍日记，全是各级官员的秘密，没有半点关于李明威自己的内容。
不得不说，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
突然。
宋启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刘军。
这人没有一官半职，只是一个卖包子的普通商贩。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头衔，便是媒体给的“打假英雄”称号。
他曾冒险曝光过多个食品造假的黑心工厂，比如瘦肉精，陈年月饼，假鸭血等等。
就是这么一个平头百姓，日记里对他的记录却格外详细，甚至精确到了最近动向。
李明威跟他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如此关注他？
总不能是因为打假，抓到了李明威的把柄吧？
宋启隐约感觉，刘军或许就是搞垮李明威的关键人物。
改天有必要接触一下，摸摸底细。
第二天。
宋启正式告别市局司机班，前来城东分局治安大队报到。
殊不知。
李明威提前给城东分局局长李有田打招呼，要让宋启冷板凳坐到底！
虽然跟李明威平级，但李有田的职权并不比人事处长大，甚至仕途上还有求于李明威。
李有田不敢怠慢，立刻把任务下放给了治安大队长董浩。
作为资深狗腿子，董浩更是尽心尽力，提前在警队里造谣。
声称宋启是靠女领导上位的小白脸，学历和联考成绩都造假，更不是什么天生神探。
之所以能破案，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次下基层就是幌子，是为了以后光速提干做铺垫。
很多基层老警员，辛苦多年都爬不上去。
他们最痛恨这种关系户，纷纷对素未谋面的宋启抱有敌意。
报到第一天，宋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就是宋启啊？”
董浩眯眼打量着宋启，两条腿搭在桌子上，非常傲慢无礼。
宋启耐着性子打招呼：“董队好。”
“大神探不都目空一切吗？你怎么这么卑微？”
董浩阴阳怪气嘲讽，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宋启面无表情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董浩继续发难：“听说表彰大会上，市委书记都亲自给你正名，刑侦一号大案没你不行。”
“我们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么破案的。”
“麻烦大神探给我们讲讲呗？我们跟着学习学习……”
宋启不卑不亢道：“正常推理，没什么可讲的，只要足够细心就行，相信各位不会比我差。”
“好小子，挺会戴高帽啊！”
董浩阴阴一笑，“为了让你尽快适应岗位，我先给你安排点基础工作……”
结果他所谓的“基础工作”，全是面对刁民，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快递被偷，煤气泄露，乱扔垃圾……
宋启正好借此机会，悄悄来到刘军的包子铺摸底。
包子铺是上下二层的小楼，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张桌位。
正对门口的墙面上，挂着一面硕大的锦旗。
上书四个大号金字：【打假先锋】
凑巧的是，刘军刚好在店里蒸包子。
四十多岁，个子不高，憨态可掬，感觉是个挺老实忠厚的人。
宋启正想怎么跟刘军套近乎，忽然发现包子铺外围角落聚着七八个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为首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一群小青年小声开会。
“你们给我听好了，吃完包子光头先倒下，你们马上跟着倒下。”
“不管刘军怎么解释，你们就喊肚子疼，该晕过去就晕过去。”
光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老板，秃子出征，寸草不生，指定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听到这里，宋启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群人估计是被刘军曝光过的黑心商家，专门雇一帮人过来报复。
“还有一个关键任务……”中年男人指着一个塑料桶，“溜进后厨，把这桶粪水倒进食材里，你们谁来？”
一听里面装的是粪水，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报名。
“虽说有些恶心，但谁愿意干，我可以加钱。”
中年男人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晃了晃，众人依然犹豫。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先去吧，这件事我再另找人。”
光头随即带着一群小弟，大摇大摆进了包子铺。
中年男人正欲离开，宋启忽然开口：“老板，我能试试吗？”
“你？”中年男人面露疑惑，“你看着有些面生，跟秃子一起的？”
宋启顺势点头：“刘军看我也面生，反而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有道理。”
中年男人打消了疑虑，递过去一张钞票，“给你加一百，好好干。”
宋启接过钱，点头哈腰：“谢老板！”
随后，中年男人上了一辆路虎车，躲在街边等消息。
宋启手里多了一个粪桶，里面隐隐飘出一股臭气，令人作呕。
好家伙，为了报复刘军，这黑心老板真够拼的。
产品没有一件真货，桶里倒是装得满满当当，货真价实。
很快，包子铺里传来一阵嘈杂。
“哎哟！你这包子馅里有毒吧？我肚子痛死了！不行了，头也晕，我要死了……”
就见光头倒在地上，装模作样，无病呻吟。
其他小弟见状，也纷纷开始飙戏。
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倒地抽搐，一个比一个夸张。
周围的食客见状，顿时引起一片恐慌。
“不是……我的包子馅绝对没问题！你们是不是讹人？”
刘军慌忙解释，但是没有人听。
“倒下一个可能是装的，倒下一群难道也是装的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救人！”
“光头快不行了，谁帮忙叫救护车，顺便报个警！”
众人七嘴八舌，光头演得更起劲，已经开始装死了。
“都闪开！让我来！”
宋启左手拿着漏斗，右手拎着粪桶，拨开人群冲了进来。
先拍拍光头的脸问道：“你没事吧？”
光头十分敬业，憋着气一动不动。
“糟了，应该是异物堵塞食道了，必须马上催吐。”
宋启把漏斗插光头嘴里，然后打开了粪桶盖子。
嗅到了一丝恶臭，光头意识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宋启迅速舀了一瓢粪水，一股脑灌了下去……
“唔！！！”
下一秒，光头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腾空而起。
冲到垃圾桶面前，就开始“哇哇”的呕吐。
臭气弥漫开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现场一片哗然！
“还有需要抢救的吗？”
宋启只问了一嘴，那些装病的小青年瞬间起身。
“我没事了！”
“我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食客们纷纷对宋启竖起大拇指，“这哥们真是神医啊！”
刘军也冲着宋启投来感激的目光。
光头缓过劲来，指着宋启怒吼：“小逼崽子，你他妈到底哪头的？”
宋启耸耸肩，“我路过的，学雷锋做好事，不必谢我。”
“靠！给我干他！”
光头一伙人刚要冲上来，宋启随即端起粪桶，做出要泼的架势。
这伙人立刻急转弯，四散逃离。
光头狼狈逃到路虎车前，敲了敲玻璃窗。
“老板，任务出了点状况，有个小逼崽子……”
不等说完，中年男人立刻捂住口鼻，关上了车窗。
“你嘴巴怎么这么臭？吃屎了？”
“我……我……”
光头一脸憋屈。
刚刚确实被宋启灌了满满一大口，简直奇耻大辱！
得知宋启反水，中年男人冲进包子铺，指着宋启的鼻子怒道：“做人要讲诚信，收钱不办事，你这是诈骗！我要告你！”
宋启冷冷一笑：“你的三观真是小刀拉屁股，让人开了眼。”
“雇人栽赃陷害刘哥，还故意寻衅滋事，你告一个试试，看看坐牢的会是谁。”
中年男人自知理亏，撂下几句狠话，气冲冲走了。
事后。
刘军握着宋启的手，感激道：“小兄弟，今天多谢你出手相助……”
宋启笑了笑：“刘哥客气了，是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刘军不明所以。
宋启点点头：“多亏你曝光了那家黑心月饼厂，我差点就给领导送去了。”
“这要是没有刘哥你，我这饭碗铁定砸了，所以是我应该感谢你啊！”
闻言，刘军总算明白过来，陪着笑脸谦虚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太客气了……”
“你大老远来一趟，我这也没什么能招待的，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包子吧？”
“好啊！我最爱吃包子了！”
三言两语，宋启就跟刘军混熟了。
两人上了二楼包间，一边吃包子一边闲聊。
“刘哥，你整天打假，又经常遭到报复，公安局那边没给你发个奖励啥的？”
“嗐！这都是我的自愿行为，不给人家添麻烦就不错了，哪有奖励啊！”
宋启拍胸脯说道：“我在市局有关系，回头给你弄个线人当当，有市局撑腰，以后没人敢报复你。”
刘军呵呵一笑：“小兄弟这么厉害，市局里还有人呢！”
宋启趁机问道：“市局人事处的李明威处长，刘哥听说过没？”
“李处长？不认识……”
刘军尴尬一笑，“咱这小门小户的，哪能认识那么大的官啊！”
看他的反应很自然，不像说谎。
李明威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李明威，这是什么情况？
疑惑之际，魏岚突然打来电话，声音略带焦急。
“宋启，你去找那个打假英雄刘军了？”
宋启看了一眼对面的刘军，“是啊，我俩正吃饭呢，怎么了？”
魏岚急忙嘱咐：“你把他稳住，周队已经带人过去了，马上就到！”
听她的语气不对劲，宋启找了个借口来到屋外走廊，小声问：“岚姐，刘军到底怎么了？”
魏岚凝重道：“宋启，你千万不要被刘军的外表所迷惑，他其实是个在逃杀人犯！”
“啊？”
宋启大吃一惊。
刘军看起来忠厚老实，妻贤子孝，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魏岚解释道：“他前一阵因为打假，跟厂家起了冲突，还闹到了派出所。”
“警员按照程序采集他的指纹，录入了DNA数据库。”
“结果今天大数据筛查的时候，电脑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醒。”
“刘军的指纹，与15年前一桩劫杀案凶器上遗留的指纹，比对成功了……”
说话间，宋启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转头一看，刘军赫然出现在身后，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不要走开，悬案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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