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阵脚
吴长江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下面有支行和信贷处两层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就放手去干吧……
好了，工作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主管行政的魏行长正式退休了，行里面不能没有管家，我们商量一下接替魏行长的人选吧。”
珂真一愣，忍不住瞄了张淼一眼，心想，吴长江是不是老婆死后连脑子都有毛病了，商量魏行长的接班人，也不能让张淼坐在这里啊。
就算已经内定她出任行政副行长，可现在毕竟还是办公室主任，哪有资格坐在这里讨论一个副行长的人选。
看来吴长江是做大事不拘小节了，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不趁机还张淼一个人情呢，反正最终的结果他们早就定好了。
这样想着，珂真笑道：“吴行长，这难道还用得着讨论吗？除了张主任，这个主管行政的副行长别人也无法胜任啊……”
张淼连脸都红了，谦虚道：“哎呀，刘行长，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啊，你们先讨论着，我还有点事呢……”
吴长江摆摆手阻止了正要站起身来的张淼，武断地说道：“行里面就这点事，没必要搞得像选举国家主席一样复杂，能者多劳嘛……
你也不必推辞了，这件事我们几个副行长都商量过了，尤其是魏行长和刘行长都极力推荐你，就这么定了，让办公室上报总行吧……”
张淼激动地说道：“那我就感谢大家对我信任了，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说完感激地瞥了珂真一眼……”
反倒是珂真被搞得一头雾水，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在吴长江面前极力推荐过张淼了？他为什么要在张淼面前卖这个人情给自己呢，难道仅仅是从工作的角度着想？也许，吴长江这是想让大家都变成和睦的一家人呢。
“对了，吴行长，有件事我正想向你汇报呢……”珂真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说道。
“哦，什么事？”吴长江点上一支烟问道。
珂真稍稍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周建，低声说道：“前几天你在行里的时候，市局刑警队来人找银行的负责人……”
吴长江打断珂真问道：“怎么？你那点事还没有说清楚？”
珂真摇摇头说道：“不是为我的事情，奇怪的是他们一直在打听有关汪处长生前的有关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两年不在家，以前汪处长的工作跟我也没有多少交集，所以，我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了……”
吴长江神情凝重地瞥了一眼周建和张淼，然后一脸茫然地说道：“调查汪峰？他都死了半年多了，有什么可调查的？真不可思议……他们想知道什么？”
珂真耸耸肩说道：“没有针对具体问题，只是泛泛而谈，好像对汪峰的事情都感兴趣，甚至包括他的家人，那个女警居然还问我汪峰有没有外遇，你说可笑不可笑，这种个人隐私的事情谁会多管闲事啊……”
吴长江点点头说道：“这些事今后就让张主任……哦，应该是张行长去协调吧，现在针对我们银行的谣言很多，连死人都不放过，可见有些人是别有用心……”
珂真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吴长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珂真。“这是一家新开业公司的邀请函，他们准备搞个开业典礼，听说市里面的主要领导也要参加，我这两天哪有心思参加这种活动，你抽时间代替我出席一下吧……”
珂真倒是没有多想，知道吴长江家里刚刚经历丧事，恐怕真的没有心情出席这种应酬活动，于是接过请柬算是答应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张淼就小声道：“公安局的人怎么会突然来银行调查汪峰，难道公安局已经立案了？”
吴长江摆摆手打断了张淼，沉声道：“只要电脑到了公安局，早晚会来的……眼下你们先别操心这些事……
周行长，你要加快进度完善银行的账目，起码不能在财务上被人找出把柄……公安局肯定会来银行做调查，这些事情由张淼全权负责，要注意下面支行的人，别让他们乱说话……”
周建担忧地说道：“这事来的太突然了，要想修补账目上的漏洞起码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分行这边到也罢了，主要还是担心下面分行的漏洞太多……”
吴长江恼怒道：“别跟我说客观原因，我只要结果，我希望你把账做的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尤其是汪峰那些钱不能让人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周建急忙答应着出去了。
吴长江站起身来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最后盯着张淼说道：“你必须尽快想办法吧刘珂真拉进来，我们需要上面的保护，我就不信祁红会无私到不管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不上钩呢？”张淼担心地问道。
吴长江咬牙切齿地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只有翻刘定邦的老账了……”
“啊……”张淼惊叹一声，颤声道：“你要是动刘定邦的话，岂不是跟祁红决裂？”
吴长江缓缓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不过，这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只要有可能，我可不想得罪祁红……”
张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道：“我听说刘珂真的妹妹开了一家公司，并且规模还不算小，你说，她哪来的钱？”
吴长江问道：“大概有多少投入？”
张淼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有几千万投入吧。”
吴长江哼了一声道：“你就别在她妹妹身上白费功夫了，就凭她父母的背景，玩个几千万算个屁啊，她就是站在马路上也能筹到这笔钱，再说，刘定邦还没有愚蠢到用赃款帮女儿办公司的程度……”
“刘定邦的钱应该都在王嘉熙手里，你说，他们究竟搞了多少钱？分行的储行长应该也有份吧？”张淼凑近吴长江小声问道。
吴长江三角眼一瞪，厉声道：“你给我闭嘴，这难道也是你该问的……快去打电话，让他们今晚在我女儿哪里碰个头，有些话我必须跟他们交代清楚了……
如果还是各顾各的话，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最近不会经常在行里，你这个主管行政的副行长可要把家给我看好了……”
张淼站起身来盯着吴长江幽幽说道：“这么多年，你今天总算成全了人家……晚上去我那里吧……”
吴长江见张淼一双眼睛泪汪汪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中一荡，暂时忘记了烦心事，走过去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他又出差了？”
张淼晕着脸点点头说道：“我让他赔女儿去美国了……等到女儿在那边安定下来之后，我想跟他离婚……”
吴长江马上一脸警觉地说道：“离婚？有必要吗？都这把年纪了……反正我是不会打算再结婚了……”
张淼一把推开吴长江，恨恨地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难道人家就这么想嫁给你？”
吴长江盯着张淼出门的背影，忍不住暗忖道：红颜祸水啊……那年要不是糊里糊涂上了汪峰的老婆，怎么会有今天的麻烦事呢……现在又出了一个兰琦露，要不是她，警察怎么会盯上银行呢？
夜色笼罩，细雨绵绵，海景花园别墅区一片寂静，几辆高级轿车缓缓驶进了吴丹阳暂时居住的院子里，虽然下着雨，可院子里仍然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给人境界森严的感觉。
几个人在一间拉着厚厚的窗帘的屋子里坐定，吴丹阳的化妆师庄睿充当了佣人的角色，不过，在他端上茶水之后就被赶了出去。一个男人叉着双腿把住了门口，没有人可以接近这个房间。
“我想各位心里都清楚今天我们将要讨论的话题了吧？”吴长江点上一支烟说道。
没等有人表态，只听刘幼枫冲吴长江说道：“这是你的女儿吧，她在这里合适吗？”
吴长江打个哈哈，说道：“刘总，我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信得过的，我已经打算让她替我处理一些事情，说实话，我不像各位都是自由人，我单位还有一摊子事呢，实在是精力有限啊……”
听了吴长江的话，除了夏丹之外，李思源和刘幼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丹阳身上，似乎不太相信吴长江会对这么年轻的女儿委以重任。
吴丹阳当然明白自己受到的质疑，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刘总，撇开我父亲不说，你也不能把我当外人，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内幕……我今天也不想发表什么见解，旁听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夏丹笑道：“刘总，我们现在就是缺少信得过的帮手，既然老吴自己愿意让他的女儿参与这件事，我们应该感到欣慰啊……前不久，我们差点抓住那个抢劫电脑的男人，就是丹阳的出的主意，我对她有信心……”
刘幼枫摆摆手有点心烦气躁地说道：“我也懒得管这些琐碎的事情，不过，我把丑话说前头，今后谁惹出来的麻烦，谁自己承担责任，我不能总是为你们愚蠢的行为买单……”
尽管刘幼枫的话说的不好听，可鉴于她的地位，几个人都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吴长江才问道：“公安局在电脑上有什么发现吗？”
刘幼枫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纸扔在茶几上，冷冷说道：“你们自己看吧，这是在电脑里发现的一封信，据说是汪峰写给他情人的，上面直接点了吴行长的名，这下你可变成公安局的名人了……”
吴长江吓了跳，一把将纸条抓在手里，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等他把信念完，额头冒出了汗珠，颤声道：“这……这个混蛋……”
吴丹阳见父亲脸色都变了，拿过纸条细细看了一遍，质疑道：“爸，他只是说恨你，可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啊……何况，谁知道这封信是不是汪峰写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你呢……”
刘幼枫一听吴丹阳的话，冷着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封信是我写的？早知道这样，我也不拿出来就好了……”
吴丹阳赶忙解释道：“刘姐，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虽然现在公安局得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汪峰那一台，就算是汪峰的电脑，也有可能被做手脚，要知道，那个叫朱光远的人是个电脑高手。
试想，这台电脑被抢已经几个月了，并且密码已经解破，里面的那些账号早已泄露，只不过无法得到密码而已，所以，他们有可能把失去价值的电脑抛给公安局，以便转移我们的视线……”
刘幼枫愣了一阵，似乎也认同吴丹阳的分析，不过还是反驳道：“从我得到的消息看，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首先这台电脑并不是谁送给公安局的，而是他们从犯罪嫌疑人手里抢回来的，我听说有个女警还被打昏，连手枪都被抢走了，要不是后面的警察及时赶到，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另外，公安局已经根据电脑里面的地址找到了六百多万现金，这充分说明，那个嫌疑人对电脑中的内容并不熟悉，他之所以冒险接近兰琦露，完全是受到了那些银行账号的诱惑。
反正，公安局的人没有怀疑那台电脑的真实性，他们正准备找有关银行方面的专家验证那些账户的有效性……退一万步来说，你父亲的名字出现在里面，首先就会成为调查的对象……”
没想到吴丹阳冷笑一声道：“对我父亲来说，有没有这封信都一样，只要公安局确定那台电脑属于汪峰，他做为汪峰的上司，自然马上就会进入公安局的视野，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警察想要调查我父亲的话，起码要有说得过去的证据……
另外，你们谁敢保证汪峰没有在银行的某个账户或者保险柜里存点敏感的东西，我父亲不过是出现在一封信里面，而你们在座各位的名字很有可能直接出现在汪峰隐藏的账本里呢，所以，目前都不要急着下结论……”
吴丹阳这一番话不仅让刘幼枫和李思源吃惊，就连吴长江自己也忍不住对女儿刮目相看，不禁又惊又喜，马上挺起了腰杆，缓缓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的损失都是大家的损失，我已经做好了接受调查的准备……
虽然现在还没有轮到你们，但如果听任局势朝着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并且不能采取有效措施的话，迟早会被一窝端，现在看来，汪峰基本上就是一个疯子，谁知道他在电脑里还放了些什么……”
一时，房间里静悄悄的，每个人似乎都在琢磨着自己的退路，可吴世兵隐含威胁的话又不能不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李思源已经憋了半天了，这时忽然跳出来冲刘幼枫说道：“你就不能想办法找人把那台该死的电脑从公安局偷出来？现在明摆着呢，只要电脑在我们手里，天王老子也不用怕了……”
刘幼枫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最后骂道：“你这个蠢货，就会说这种没用的话，有本事你去偷啊，我看你也就是在女人肚皮上那点本事，听说你已经把兰琦露的女儿搞上了，是不是等着电脑拿到手之后找丈母娘破解密码呢……”
李思源顿时胀红了脸，尽管他不敢公开得罪刘幼枫，可还是大声道：“你什么意思？没有电脑我要密码有屁用啊……当初我们分工明确，公安局的事情由你负责搞定……”
夏丹一拍桌子喝道：“别吵了，头都被你们吵昏了……还是冷静下来想想对策，绝对不能让公安局拿到账户的密码，既然兰琦露是唯一掌握密码的人，关键时刻，我们只好让那笔钱让汪峰带进坟墓里算了……”
夏丹的话似乎让每个人都大吃一惊，好半天，李思源才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做掉兰……”
牵扯到这个问题，似乎没人敢符合，几个人都不出声了，只听吴丹阳说道：“我认为目前还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这封信真是汪峰写的，听他的口气，好像兰琦露也不知道确切的密码，也有可能解不开。
如果这封信是有人伪造的，那就更没有谱，说不定只是根据兰琦露是汪峰情人的关系而想当然的结果……
不瞒各位，我私下已经跟兰琦露母女接触过，并且通过增加他们的知名度，成功找到了破解电脑密码的人，遗憾的是……”
说着，瞥了夏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要不是你的手下无能，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持有电脑的人了。嘴里却继续说道：
“目前警察肯定已经严密监控兰琦露，我们如果现在跟她联系，无异于自己送上门，还是等等再看吧。
不过，兰琦露显然没少拿汪峰的钱，她也不希望自己卷进去，只要她能一口咬定不知情，警察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可以想办法给兰琦露发出警告，让她保持沉默……
另外，我想告诫大家一句话，对我们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汪峰的骨头都已经找不见了，只要能推到他头上的，大家何必再互相推来推去呢……”
说完，扭头看着吴长江问道：“爸，我觉得奇怪，汪峰为什么会提到刘珂真呢，他们关系很密切吗？”
吴长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纳闷呢，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交往啊……不过，听那个口气，好像是看上了她的家世背景，想给自己的情人找个靠山呢……不过，刘珂真到也确实跟这些事情没有牵扯……”
吴丹阳又问道：“如果那些账户落到刘珂真手里，你说她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
吴长江点点头说道：“刘珂真虽然年轻，可也算得上是金融界颇有功底的专家，尤其是对国际银行的业务，我相信没人比得上她。
她刚回国的时候，中国银行就曾经想挖她去负责国际业务……如果那些账号到她的手里，虽然没有密码，可要想弄清楚这些钱在哪家银行，以什么方式流转，应该很快就能搞清楚……”
吴丹阳赶紧扭头冲刘幼枫说道：“刘总，你不是说公安局正在找银行方面的专家核实账号的有效性吗，你能不能想办法给公安局推荐刘珂真……”
“为什么？”刘幼枫不解地问道。
“便于控制。”吴丹阳微微一笑道。
刘幼枫皱皱眉头说道：“她跟汪峰和你爸在一家银行，公安局的人不会同意吧，不过，我可以试试……”
刘幼枫眯着眼睛再次把吴丹阳细细打量了一番，心想，自己倒是看走眼了，这个女人不仅美貌，还有一肚子鬼主意呢，有其父必有其女，怪不得吴长江会让她参与进来呢，只是，她越有才能，越要防着她一点。
沉默了一阵，刘幼枫看看手表，说道：“我还有点事，有关电脑的事情你们自己慢慢商量，吴行长，前不久省市有关部门开了一个会，临海市一些企业老板携款跑路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我们不能听任这种不过局面继续下去，不然，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为了稳定局面，我看你是不是想办法解决一点资金问题，只要吧局面稳住，一切都好办……”
吴长江点点头，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只见一说到钱，李思源和夏丹都盯着他，于是无奈地说道：“你们别指望银行的钱了，起码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是谣言，说是银行把钱贷给高利贷者，而中小企业却贷不到款……
目前额度小的款项还可以考虑，那点钱对你们来说是杯水车薪，也无法稳定局面，如果申请大额度的贷款，上面把关很严，所以，眼下，你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渡过难关了……”
刘幼枫恼怒道：“我们自己想办法？我们的钱都被汪峰拐走了，到哪里弄这么多钱填补这个窟窿？你要是不放贷，别的不说，以前的贷款你让我们拿什么还？”
说到钱，李思源也忍不住符合刘幼枫，哭丧着脸说道：“老吴，这是实情，说实话，我现在是拆东墙补西墙啊，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吴长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飘过，然后低声说道“我很清楚，这个问题不解决，其危害程度甚至比那台电脑还要大。
各位手下的公司在银行借的钱不但要还，而且还必须及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拖欠贷款可不是明智之举。当然，我也知道各位的难处，所以，这也是我今晚把大家招来的原因……”
夏丹急忙问道：“怎么？老吴，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长江又点上一支烟，看看坐在一边的女儿说道：“阳阳，你先出去吧……”
吴丹阳就像个乖乖女一般马上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吴长江这才小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过，这件事必须要你们三个人点头才行，不然，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哎呀，你有屁就放，掉什么胃口啊……”夏丹忍不住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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