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路漫漫兮
顾谙回头，唐不敏眼神现出喜色。跟着又紧张地指向顾谙身后，“小心”的话语还没呼出口，就见顾谙身子向右侧倾斜，左脚反踢出去，正踢中刺客下额。顾谙正准备翻身再痛击，只见青光倏地闪过，刺客立时身首异处。
唐不敏第一次见此诡异的杀人招术，骇然地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谙扭头，灿然开心，道:“好章儿。”
章儿顺着敞开的门向外瞧了一眼，道：“你跟着南宫轶受苦了，我突然觉得他不是你的良配。”
“章儿，不能以甜苦论良配。”顾谙伸手搭住章儿臂膀起身，右腿钻心之痛痛得她身子一软，章儿反手抓住她的手，眉头紧皱。冲着唐不敏示意，礼貌道:“多谢唐大小姐出手相助，我这里带了流声刹的药方，弥故师父说烦请唐大小姐督人煎熬，他不日登门拜谢。”
唐不敏复了神色，恰驿丞来禀此地营防率军来援，刺客或死或逃，南宫轶正于外间商议处理，令他来报个平安。
章儿指着门内的几具尸体，摇头感慨道：“南杞清理战场的本事真的需要修炼修炼，没瞅见三个娇滴滴的女子？再不清理，就要被吓昏了。”驿丞忙低头应是。
顾谙忍俊不禁，亦摇头，却另有所慨。
唐不敏微理鬓发，接过药方出门而去。
“你从流声刹来？”待唐不敏出门，顾谙在章儿的搀扶下一边踱回床边坐下，一边疑惑道。
章儿俯身细细查看伤囗，叹息道:“果然是重伤。”
“你怎么会来？”顾谙又追问着，眼光毫不避讳地看向章儿的肚子，关切地问道，“有孕了吗？”
“小姐，你问这话都不害羞吗？你还未嫁，应该不识男女之事的。至少，也该稍微矜持一些。”
顾将右腿摆正，认真道:“你是说我不懂男女欢情之事吗？我确实不懂，所以这个问题我收回。回到第一个问题上来，你是从流声刹而来？”
“南、北天女峰两位前辈找的我，其实主要是苍前辈找的我，说你恐遇劫，让我来护你。”
“她们去了流声刹？”
“两个老太太身无分文，也不知哪位出的主意，一路抢劫，一路散财，去的流声刹。”
顾谙呵呵一笑，道：“这两位倒都是能做出此事。只是你可知他们为什么去流声刹？”
“我甫一落脚，苍前辈便令我即刻前往南杞，弥故师父给了我药方，也催促我快些上赶路，我是真不知啊！不过弥故师父说他随后就到，你若想打听什么，到时问他吧。”
“我这伤看着吓人，其实真没什么的。”
“在我记忆里，除了五年前刖汀对你突下毒手，使你脏腑受重伤。这是第二次。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受了重伤，那些忌惮你的人，欲置你于死地的人，都会趁机出手的，你想过后果没有？想过老爷听到你受伤时的心情吗？”
顾谙眉毛一挑，问道：“忌惮我的人？欲置我于死地的人？章儿，你何时讲话这么有层次？是谁教的？弥故吗？还是师父？”
章儿拒绝回答。
“你说师父知道你在砚城？”
章儿微微愣了一下，答道：“是呵，她怎么知道我在砚城？我在砚城很小心的。”章儿靠近顾谙身边，仰着脸问道，“小姐，她是不是知道以方的身份？”
“知道又怎样？难道她会害他？”
章儿顾自摇头不语。
“有什么问题吗？”
“她那个人，看着就精明，随便聊聊就能知道对方的祖宗八辈，很可怕的。”
“你家小姐我也很厉害的。”
章儿白了顾谙一眼，道：“你若厉害，为何没算出自己有此一劫？为何没算出此行非上策？”章儿指向外面，道，“这么大的太阳，这么热的天，你没看见，还是没感受到？”
顾谙再见章儿，心情舒畅顺极，丝毫不在意她话语中的责备，反而听得更多的关切，笑道：“好章儿，现在是黑天，哪来的大太阳？至于这热天，确实是我失误，我从没在夏日里来过南杞，心以为这儿的夏只会比北杞气温高些，除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区别。”
“所以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都不如实实在在走一遭。这回记住教训了吧？”
顾谙伸指欲戳章儿的额头，奈何章儿向后退步，挑衅道：“我的小姐，现在知道教训二字的意义了吧？”
南宫轶恰走进室，见二人相谈甚欢，尤见顾谙心怀大开，近日内心阴霾瞬时一扫而空。
“章儿姑娘是谙谙的福星啊，当乱时必现身而救。”
章儿歪着头，道：“我是福星，你是什么星？”
听章儿语气不善，顾谙以眼神示意。章儿却不管这些，转回身，一脸的怒色，冲南宫轶道：“好好的一个人，竟被你累到这个地步？”
南宫轶愣愣地有些摸不到头脑。
顾谙在后面拉住章儿的衣襟，道：“取道成长山脉是我的主张，进成长山脉也是我主意，关他什么事？他不过是随我同行。”
“既是同行，便当有督责之权，你是她心心以为的良配，不是听吆喝的什么------”
南宫轶也不恼，作揖道：“章儿姑娘教训的是，是我做错了，是我没有管束好谙谙，日后定小心改正。”
“你比咱们多吃了五年米粮，可不能白吃。”章儿仍是教训模样。
顾谙放弃阻拦，躺回床上，听着两人的来言去语。
外面，烛火起，一切都静了下来，空气里终于送来凉爽的风，很舒适------
唐不敏提着裙角迈进房门，一抬眼就看见桑暮正低头喝着茶，穿着书生长衫，倒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唐不敏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警惕地听着动静。
“公主还没想明白，为何驿站遇袭，蓬山为何没现身？”
唐不敏跟着桑暮的思路问道：“蓬山为何没现身？”
桑暮神秘地看向唐不敏。
唐不敏突地悟道：“是你派的杀手？你让蓬山刺杀顾谙？”
桑暮笑道：“是我派的杀手，却不是派的蓬山。他是你的人，我岂能调遣得动？不过拿钱雇用了一些亡命之徒，怎样？公主还看得过眼吧？”
“不是说明年天女河会才见分晓吗？”
“话虽如此，但总得提前铺陈铺陈。”
“顾谙身受重伤，你怎么能落井下石？”
“公主与顾谙，是成为敌人再战好？还是等有了一定认识后对其弱点给以痛击好？公主是对手时，她会千防万防，可是如今公主是医治她的医者，且与之患过难，顾谙这个人，向来以道义为重，所以公主还需与其走得再近一些，方便咱们日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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