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草鸡男

等待审判的日子，徐毅然由被控制起来、到被拘起来，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他原本该将前世今生，都一并想想，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停止了思考能力，只能任由时间流逝，过到哪天算哪天。

直到今天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狱警说有人来看他，还以为是父亲找的律师，毕竟这段时间，他见得最多的、就是律师，没想到是赵星源。

隔着一道玻璃窗，两个人四目相对。

徐毅然剪掉了从前毛毛躁躁的头发，统一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几岁。

“我有点记不清了，这是咱们第几次见面？国家发的免费的衣服，你现在也是穿上了，舒适度怎么样？不比自己买的国际限量版大牌差吧。”赵星源握着话筒，对于他想取自己性命的仇恨，并没有那么深厚。大抵是这场暗杀，对自己来说无关痛痒，便没在心底留下烙印。

“你到底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华夏武术。就你找来的那几头烂蒜，再多一倍，也勉强够给我练手。”

“我上次见你，你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少数民族服饰，连我开的豪车牌子都不认识。现在却能展现出胜利者的姿势，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徐毅然感叹造化弄人，倒是没强行挽尊。他对他的看不起，一直镌刻进骨子里，不因两个人的处境改变，而转移分毫。

“怎么了？今天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耀武扬威？没到最后，不知道谁能笑到底。”

“你太笨了，你猜测的都不对。相反，我很佩服你，国家扫黑除恶力度这么大，你还敢刀尖舔血。这是什么精神，大无畏的精神。牺牲你一个人，给其他法外狂徒打个样儿，让他们知道，挑战国家公信力，哪怕是你这样有背景的，也难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星源还真不会那么low的，过来落井下石。哪怕没上过什么学，在姐姐身边近朱者赤久了，也学得了虚伪的体面。

“只是过来劝劝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没人能救得了你。而且因为受你无法无天的连累，从前罩着你的徐氏家族的高官，如今纷纷落马。你说你是不是家族里的害人精，亲戚里的害群之马？因为你一颗老鼠屎，搅和的徐家一锅腥。”

“别给我施压，我也没那么高的道德水准。我能走到今天，你以为靠的是鲁莽冲动，和意气用事？我站过的高处，看过的风景，你这辈子都见识不到。”徐毅然遵照父亲的嘱托，在没见到律师之前，不会开口说一句话。现在听着他的激将法，只觉太小儿科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要以为警察审问不出来的结果，你三两句话就能诱导我招供。”

“你不知道现在可以零口供定案了吗？尤其你杀人越货、官商勾结的事，人证物证具在。我只是想劝你，男人顶天立地、胸怀四海，没必要通过为难一个女人，来证明自己有本事。”赵星源将憋了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保守估计，你余生都得吃牢饭，这么拖着也没意义。你不如现在心胸宽阔一点，放她自由，跟你好过一场，别让她觉得，沾上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恶心和余恨。”

“什么对待跟我好过一场的女人，别那么苛刻。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在这装什么高风亮节，我看你就是大尾巴狼。终于能吃上软饭了，你很得意吧？”徐毅然放浪形骸，一阵狂笑，直笑的狱警都出来提醒。

“犯人注意纪律，不许违反监狱规定。”

徐毅然早知道犯人不是人，哪怕家境优渥，能把钱能送进大牢里来，也不能打点关系。充其量买包泡面，买盒烟。

咬牙切齿地纠正道：“什么犯人？我是犯罪嫌疑人！嫌疑，懂不懂！”

什么由爱生恨，若是让小鹿恨自己，也值了。总归比遗忘，更让人觉得可怕。

看着赵星源离去的背影，意识到大势已去，他似乎真的再也无法摆脱囚笼了，恐惧爬满周身，让他下意识不停战栗。

人在绝望的癫狂时，语言系统便不受控制，一股脑儿地蹦出很多虚张声势的谩骂：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你以为睡到了白富美，你就能跨越阶级了？奴隶再怎么挣扎也是奴隶，首陀罗永远也变成婆罗门。就算梦里能当帝王，醒来也是个小妾的命！”

赵星源已经走远了，压根不受他挑唆，甚至拿他当成小丑在心底嘲讽。谁知是新时代没通知他，还是受西方糟粕思想熏陶的太浓郁，让他满脑子封建残余。

直到审判那日终于来临，徐家多方运作，在判决来临前，他参与自主研发的高科技AI人工智能，也获得了专利权。也是这个专利，救了他一命，但那漫长的刑期，却跟无期徒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鹿茁是没有去看他的欲望的，不过他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就是同意离婚。

这一次，漫长的调解已经走完了，离婚冷静期已经结束了，分居到了法定判离的日子，徐毅然是过错方，且有实际证据。徐毅然走进了围城，鹿茁从另一个围城里，得以解脱。

又是那道熟悉的玻璃栅栏，徐毅然在这里见到了爸爸、妈妈、律师、赵星源……还有鹿茁。

她依旧是那么美艳，甚至不跟他接触的日子里，愈发光彩照人了。

“离婚协议书你拿到了，该高兴了吧？终于可以摆脱我。可是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笑靥。还是说，只要看见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我是魔鬼吗？”徐毅然苦笑多了，反而在沧桑的面容上，平添了一分镇定自若。

“我原本想怪你心狠，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把我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但你肯定会反驳，说你比不过我半分心狠。毕竟是我不放你自由在先，今天的局面也是我咎由自取。”

鹿茁一言不发，始终盯着他手里那份离婚协议书，静候他签上字。

“小鹿，我从未做过背叛你的事。那些风流债，都是拿来气你的幼稚把戏，我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发誓，若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加刑到直接被枪毙。”徐毅然将那份协议书推还给她，很想让她最后再跟自己说些什么，鼓励也好、宽慰也罢，哪怕是谩骂，也能让他余生在铁笼里，好过一点。

但她只是空荡荡、冷冰冰、白茫茫，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仿佛被他惦记，是天底下最污浊的事。

“小鹿，你可以再嫁，我相信你二婚的身份，也不会在婚恋市场，有任何影响。但赵星源绝非良人，你相信我。你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向下兼容，等着这个草鸡男利用完你，就平步青云，追求他的野心和抱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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