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谈合作
小作坊就在顾家旁边的一间矮屋内，屋龄不小，外面看上去灰扑扑，屋顶的瓦片也有滑落现象，说不定雨天还会漏雨。
从这点一看，就能得知顾家的情况是真的不好。
不过许镜清一走进去就发现屋内被整理的井然有序十分干净，看得出日常被维护的很用心。
点心案桌上正在发面，一旁的不锈钢大盆中装着刚熬好的豆沙。
“顾师傅这是在做什么点心啊？”
“豆沙卷。”
顾峰看发面时间也差不多，当即和她道了声歉，然会揭开了湿布，用手试了下面团，软度刚好。
“顾师傅您忙您的，我等你忙完了再说。”
面团发好后若不及时制做，做出来的点心就会差些口感。
要换个其他人，此时哪管什么面团，谈大生意才最重要。
但顾峰有点一根筋，还真的就自顾自忙起来了。
黄秀秀有点着急，但也是口拙老实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从顾峰做豆沙卷开始，许四宝的眼睛就牢牢盯着。
许镜清见状，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黄秀秀身上。
“黄婶，”许镜清看着她，“我可以这样喊您吧。”
黄秀秀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可以可以。”
她和黄秀秀开始闲聊起来，都是些家长里短，会和普通街坊领居一般。
“黄婶，我看到你们家墙上都贴满了奖状，您孩子真优秀。”
“嗯，是我儿子小朗。”
听到人夸自己孩子，再谦虚的母亲也会忍不住欣喜，何况小朗一直是她的骄傲。
“他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我和他爸操心过。”
说起儿子，黄秀秀忍不住就多了几句话。
“那您儿子现在是在上大学了吧。”许镜清看着奖状的日期，大概算了下那个孩子的年龄。
没想到黄秀秀沉默了。
她唇抖了抖，刚刚还面带红晕的脸一下子灰败下来，仿佛一朵鲜花从盛开到枯萎。
许镜清目含惊疑，她说错话了。难道那孩子……
“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
黄秀秀凄凄一笑，“没什么。”
她看了眼墙上的奖状，眼中带着悲痛，“小朗他本来今年高考，但是身体不好，现在一直在住院。”
“不过他明年，不，后年肯定能恢复好，他说他要考华大。”
许镜清见她这样，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妈妈。
妈妈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就走了，她的印象中，与妈妈有关的记忆就是消毒药水味，钢架病床，干瘦的手臂。
还有妈妈摸自己脑袋时的温柔。
她顺着黄秀秀道，“我在京市上的大学，同学的同学有华大的。他带我们逛过。”
“华大特别棒，不仅学生优秀学风好，环境也特别好。对了，它食堂的饭菜也好吃。”
黄秀秀听着关于华大的点滴，眼神亮亮的。
“是吗？”
“嗯。”许镜清点点头，想起江影是华大的，便道，“我认识一个华大毕业的，到时候您孩子高考后，可以让他们聊聊。”
黄秀秀双眼含泪，激动地连声道谢。
“黄婶您不用这样举手之劳而已。”
许镜清也是小城考出去的，知道对于一个小城考生来说，接触名校大学生的机会是多么珍贵。
不过这是对学生来说，对她来说，即使不找江影，她在京市读了大学又工作了这么些年，也有其他的人脉关系。
说话的功夫间，顾峰已经将豆沙卷做好，一个个上蒸笼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有，刚刚和黄婶聊了下，我们很是投缘。”
许镜清本就生了一副长辈喜欢的娴静柔美的模样，她说话温和待人有礼，行事风格又通透大气，黄秀秀才见她第二次，已经不由想亲近她了。
顾峰看了眼老婆，觉得挺新奇的。
秀秀不是健谈之人，可刚他干活时听到两人一直在说着什么。
“顾师傅，我们来聊聊合作的事吧。”
顾峰做完三蒸笼的豆沙卷，现在已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他家徒四壁，唯有一双手还能做点点心，除了祖传的糕点方子，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而许老板应该已经了解他这小作坊的情况，还坚持要合作，他是不是可以自大一点点，认为是自己的手艺有过人之处？
“好，许老板，您想怎么合作。”
“我们寻味现在有一个明档，每日售卖糖粥，还有一到两味点心。但现在我们店人手不足，我就想请你做点心，供我们店里销售。”
现在店里的糖粥是干爷爷干奶奶负责，每日赠送给客人的点心都是她带着邵师傅，李元贝他们做的，但外婆和干奶奶她们也会搭把手。
这次花形月饼，几个人的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刚刚她用余光观察，顾师傅这种专业点心师，手上功夫快狠心，一个人能顶她两个用，果然术业有专攻啊。
“每日差不多一千份的量，具体点心规格花样，我会提前给你清单，但基本上一周换一次花样。”
现在店里每日人流量在一千到一千三百人，备货一千份刚好，窗口售卖的点心她可以自己做，这样压力一下子减轻了。
每日一千份的量，顾师傅一个人做要一天。
但许镜清从刚刚聊天中得知，以前顾家开点心店时，黄婶也会在家里做点心，她是顾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
两人一千份，四五个小时足够了。
她店里十点半开始排队，早上五点起床做点心刚好赶得上。
接着她又简单说了下结算方式，交货方式等。
“具体到时候我们签一份协议。”
自从上次表叔村上事件后，许镜清现在无论与谁合作都会签合同。
无关信任与否，合同就是用法律效力保护和约束双方。
顾峰自是无不应下。
答应了许镜清的合作要求，他就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老婆也不用风吹日晒站在外面吆喝卖货。
生意谈好了，豆沙卷也差不多出锅了。
作坊内没有空调，只有一只老式吊扇，风一吹，豆沙卷的香味四散。
刚刚出锅的豆沙卷一个个白胖诱人，从侧面一层豆沙一层面，和大理石花纹一样。
“许老板，要不要尝一下？”顾峰有点迟疑，这豆沙卷很普通，这么说好像有些失礼。
一旁的黄秀秀正高兴着，热情推荐，“我们老顾的豆沙卷，虽然是家常小吃，但我就是觉得就是比外面的都好吃。”
“好啊，这豆沙卷蒸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香。”
许镜清笑着接过一个，“顾师傅，黄婶，你们我小许好了，不用这么见外。”
她咬下一口，暄软的面团，接着是因热气而丝滑到几乎流心的豆沙。
最妙的是这个豆沙卷没有面团是面团，豆沙是豆沙的分离感，也没有全都混在一起的甜腻感。
既有豆子清香又有面粉原味，此外还有一种奇异的味道。
“是老面。”
许四宝忽然开口。
“对了！是酸味！”许镜清恍然大悟。
“顾师傅，您这发面用的老面？”
顾峰没想到她吃一口就吃出来了，他做面点，按照祖传办法，都是用老面发酵。
但又和其他面店的做法有点诧异，他们家不会为了去除酸味而加小苏打或碱，那会让降低面团的香味。
他会微微加一些特殊碱性粉末，不去除全部酸味，反而能激发面团麦香和甜度。
许四宝听着顾峰的话，想起千年前腼腆弟子和他说老面的特有味道时，脸上放光的神情。
他将目光移到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同样发光的脸上，一时有点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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