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只小水母
即将步入新年, 超市、商店街都早早挂上了‘年末促销’的宣传牌。上班族准备进入新年假期，学生们在家里联络好友一起去跨年。
然而，这些都与威士忌组无缘。
在一周前, 苏格兰兴致勃勃买来了捣年糕的工具，准备带着朱丽普一起捣年糕。
现在，捣年糕的工具和这个想法都一起堆在角落里落灰了。
年末了，组织也不会给放假，反而因为年末，他们的任务是平常的几倍。
波本敲打键盘的声音, 苏格兰和莱伊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的声音, 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手机电话, 都让整个房间里充斥这一种紧张和窒息感。
朱丽普拿着游戏机窝在被炉里, 她戴着耳机，不敢外放吵到大人工作，头上的小鸟和她的粉色呆毛贴在一起昏昏欲睡。
桌子上放着的零食一点也没减少。
朱丽普最近食欲不太好, 吃一点就饱了，平日里喜欢的零食都吃不进去。
苏格兰被任务弄得焦头乱额，也不忘在朱丽普的饭菜上下功夫, 甚至还破例她可以吃些冰激凌，也没有任何好转。
如果不是她还每天精神满满的打游戏玩，波本都要把她抓去组织的医院做个检查了。
叮咚——
门铃响了。
波本手狠敲在一个字母键上, 面无表情地起身, 把要去开门的朱丽普拽到身后。
透过猫眼, 他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是你……基尔。”波本带有深意说出这个名字。
水无怜奈今天长发披散，穿着一件很漂亮的裙子, 看起来像是刚从电视台结束工作回来。
在朱丽普监视新人任务结束没过多久, 这名新人就发现了组织里的一名叛徒, 被对方发现反被抓住，遭受了严刑拷打，也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成功杀死了对方。
这次事件后，她赢得了上头的喜欢，获得了代号。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组织成员的安全屋只需要向组织上层报备，彼此间除非任务需要否则都是不知情的状况。
“贝尔摩德告诉我的。”她笑着说：“接下来我要和贝尔摩德搭档出国执行任务，走之前我想再见一面，我的推荐人。”
波本挡在门口，打断了她向里面窥探的视线。
“不好意思，朱丽普今天身体不舒……”
“基尔。”
波本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他身旁探出来的小脑袋打断了。
波本：“……回去。”
“波本，就一会。”女孩抬起脑袋，眼巴巴望着他。
“……啧。”波本抓了抓头发，挪开身体，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用目光警示基尔。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真是严格的监护人。”基尔调侃道，蹲下身与女孩对视，那一晚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基尔望着女孩澄澈的眼眸。
心底涌起很多复杂的情感，薄荷朱丽普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身后被按了发信器，她是出于何种立场做出提醒，她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数不清的疑问在她头顶环绕，也许她不应该这么草率，也许朱丽普是有某种阴谋，也许……
她牵起嘴角，蓝色的眼瞳闪着不明的情绪，她垂下眼将它们掩藏。
她伸出手在波本瞬间凛冽的目光下，轻轻拥抱了女孩，这次轮到她凑到女孩耳边低语。
“不论如何，我都要对你说一句——”
莓红色的眼睛缓缓睁大，一个吻轻轻落在朱丽普的脸颊上，柔软如春风拂过，只留下暖暖的感觉。
“谢谢。”
基尔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
“好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和你告个别，继续待下去你的监护人看起来就要生气了。”她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屋内，“我可不想一口气惹怒三位前辈。”
基尔离开了。
直到波本关上门，朱丽普才回过神，她摸了摸被亲的脸颊，感觉……
女孩身边骤然绽放一堆粉色小花花，头顶翘起的呆毛也摇摆地欢快。
“波本！“
她转过身，迫不及待想把这种心情分享给监护人。
“干什么？”
朱丽普招了招手，晶亮的眼眸里闪着小星星，看她兴致这么高，波本也不想扫兴，蹲下身。
朱丽普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踮起脚尖。
‘啾’
波本眨了眨紫灰色的下垂眼，面前的朱丽普一副‘快夸我’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抬手摸了下被朱丽普的亲的地方，像是被小花的花瓣抚摸脸颊的感觉。
说起来，他记得自己的部下有一名当了父亲，曾经私底下和其他人炫耀，“女儿‘啾’的亲了我脸颊，还对我说‘工作加油！’一瞬间我觉得工作什么的——一点也不痛苦了！”
“朱丽普。”
“嗯？”
“对我说‘工作加油。’”
朱丽普：“？工作加油。”
嗯，原来是这种感觉，理解了。
波本起身，拍了拍朱丽普的脑袋，神色严肃的回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
“波本，怎么了？”
刚好要去厨房与波本擦肩而过的苏格兰看到波本莫名来了劲头的样子，忍不住疑惑。
看到朱丽普，他露出些歉意。
“抱歉，最近可能要外出做任务好几天不回来，饭菜我会做好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了。”
“苏格兰。”
朱丽普招了招手。
“嗯？”
苏格兰弯下腰，脑袋凑近朱丽普，下一秒也是‘啾’的一声，朱丽普亲了苏格兰的脸颊。
苏格兰脸上维持着笑容，呆住了。
“……”
“……朱丽普。”
“苏格兰，也要工作加油吗？”
“不，已经足够了。”他手扣在朱丽普的肩膀上，郑重道：“我一定会做出让你食欲大开的料理，在我出发之前，一定！”
然后，苏格兰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朱丽普挠了挠头发，吧嗒吧嗒跑到客厅，莱伊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资料。
朱丽普利落拖下拖鞋，爬到沙发上，把着莱伊的肩膀，在他投来疑惑地目光时，‘啾’得亲了下他的脸颊。
墨绿色的眼睛与莓红色的眼睛对视。
只是愣了一下，莱伊就回过神来，低笑一声，也亲了下朱丽普的脸颊。
“谢谢，这是回礼。”
波本拍案而起。
“你就只有这种反应吗！莱伊！”
莱伊：“？这在美国是很常见的问候方式。”
波本面无表情回头朝着厨房喊道：“苏格兰，今晚不用做莱伊的饭了。”
“了解。”
厨房里传来苏格兰的回应。
莱伊：“……嚯。”
-
朱丽普睁开眼，揉着眼去厕所，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一点光线从留出缝隙的窗帘里溜进来，厨房洗水台的水龙头凝聚一滴水珠吧嗒掉在空荡荡的水池里。
朱丽普走出卫生间，眼睛还没睁开说：“苏格兰，我肚子饿了。”
没人回应，她又叫了波本和莱伊，依然如此。
朱丽普揉眼睛的手停下，她望着寂静无比的房间，清醒过来。
对哦，大家都出去做任务了。
先出发的是苏格兰，再是波本，最后是莱伊。尽管出发的日期和时间不一样，他们都做出了相同的保证，说会在12月31号那天赶回来。
今天还只是12月28号。
朱丽普从冰箱里拿出苏格兰事先做好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苏格兰每一顿都是按照她平时的饭量来的，但她的食量越来越小，把平常的一份饭菜分成一半来吃也吃不完。
当然，如果硬吃也不是不可以——结果就是在厕所里一顿吐。
为了不在浪费粮食，不浪费苏格兰的料理，朱丽普每顿都吃的很少，结果越来越少，到现在吃几口她就感觉到撑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系统一出现看到她没吃几口的饭菜，忍不住问：【你在学人类减肥吗？你这个年纪用不上。】
朱丽普摇了摇头。
【就是吃不下，不知道为什么。】
系统沉思片刻，说：【我帮你检查下身体。】
毕竟是已经死去的身体，只是因为宇宙水母的灵魂具有强大的回复能力，才能重新运转的身体，会有一些问题很正常。
系统仔细检查一遍后，喟叹道。
【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损坏的速度已经快要超越朱丽普自身的治愈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撑不住了。
【……我的身体还要多久？】朱丽普低着脑袋问。
系统：【现在就可以搬进去了，但是要正式启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吗？】
之前朱丽普不愿意走，系统也就一直没提可以搬家的事情，虽然新的身体还不能正常活动，但至少可以给朱丽普的灵魂一个落脚的地方。
只是这一走，下次再和他们见面……
“我知道了。”
朱丽普抬起头，没有在内心世界里说，而是大声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等到过完新年和波本他们道别之后，我就走。”
【好，我去做些准备。】
系统只说了这样一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倔强的小身影，离开了。
-
朱丽普每天都会给三个监护人发邮件，他们很忙，但只要有时间就会回复，世良真纯最近也很忙，听说她马上就要搬到国外去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很忙，似乎是在忙一个大案子，犯人还在逃亡中没有抓到。
大家都在忙，只有她一个人。
小鸟的翅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它现在可以磕磕绊绊飞起来了。
朱丽普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小鸟飞到她手臂上，歪着脑袋看她。
房间里依然很静，朱丽普的内心更加寂静。
那种寂静像是沉默的深渊要将她吞没一样。
“这就是……寂寞吗？”
她喃喃道。
她现在终于懂得真纯当时的感受了……寂寞真的很痛苦。
这时，朱丽普沉默许久的粉色手机响起了她熟悉的手机铃声。
“！”
朱丽普的欣喜在看到来电显示是琴酒后，骤然消失，她想了想还是接了。
蔫巴巴的呆毛随着对面琴酒的话，慢慢慢支棱起来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终于不用一个人了！
-
宫野志保刚结束午休，站在实验所门口懒洋洋晒着太阳，她醒来就收到了上头发布的任务，虽然她的主任务是接手父母的研究，但偶尔也会收到这样的支线任务。
她其实可以拒绝，但听到这次的搭档是薄荷朱丽普，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说出答应了。
护送薄荷朱丽普的车驶入实验所院内，宫野志保走到门外，远远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粉色小身影。
对方也看到了她，连走带跑过来。
“志保！”
一把扑进她怀里，冲击力让宫野志保往后退了几步，她无奈地话刚到嘴边，就被女孩头顶上的小鸟吸引了视线。
“小、小鸟？”
“啾！”
小鸟问好一样回应她。
“志保。”
朱丽普没有起来，脑袋埋在宫野志保怀里蹭了蹭。
“怎么了？”
“没什么。”
明明就是发生了什么，宫野志保叹了口气，手放在她头上，她不太会安慰人，想了下，办公室里好像还有她买的巧克力。
“要吃巧克力吗？”
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幅度点了点。
“虽然吃不进去，但我会努力。”
“那算什么。”宫野志保失笑，她话音刚落，怀里的朱丽普突然踮起脚尖。
‘啾’
“什、什么？！”
宫野志保捂着瞬间涨红的脸，所有的成熟感都烟消云散，她露出了这个年纪女孩子会有的害羞和惊慌。
罪魁祸首挽着她的手臂，像没事人一样。
“走吧，志保，我们去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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