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9
“难不成, 辜长思冒犯了你？”
“没有！没有！一个额头吻怎么能算是冒犯呢！”温雪翡立时起身，小脸通红，还不忘给辜长思辨白。
长公主举着酒杯的手差点没稳，“噗嗤”乐出了声。
“哟, 你二人动作还挺快呢, 这刚确认婚约, 就亲上了？”
温雪翡惊觉失言，下意识捂住嘴，有些委屈地看向长公主。
“得得得, 别这么瞧我，本宫又不是故意套你话的。”
“不过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可不能再对第三人说了。”
温雪翡乖乖地点着头。
长公主饮下一杯酒后，她才把捂嘴的手放了下来, 温雪翡酒量不好, 她杯子里的是茶。
暖呼呼的, 跟她现在的心一样。
但温雪翡眼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不合理啊！”
长公主又笑了一声：“本宫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子, 哪有觉得男子喜欢自己是不合理的事。”
换成长公主，只会觉得男子不喜欢自己, 是对方有眼无珠。
“不过, 先前本宫也有所担忧，不是觉得你如何，而是因为辜长思此人太过冷心, 未曾想你一直爱慕之人竟是他，而且他在宴席上表现的过于反常，但方才听你描述你二人的相处，我倒是放下了心来。”
“不论如何，辜长思是认真把你当成了他的未婚妻, 不然他不会碰你。”
“你且把你的担忧，揣回肚子里去吧。”
听到长公主的保证，温雪翡的不安稍稍淡了些。
虽不甚明了，但…现在她同辜长思算在一起了吧。
温雪翡的笑意有些掩藏不住。
长公主没眼看。
“你倒是体谅体谅本宫失恋的心情，别高兴的太明显。”
“再说，这一次同你饮上这一杯，下次却不知何日才能再聚。”
话音落，两人微有沉默。
长公主的勇敢，是温雪翡佩服的。
金枝玉叶的她，选择离开从小长大的皇宫，奔赴江湖，寻找意阑衫。
此等勇气，温雪翡只有佩服。
若是对方是辜长思，温雪翡最终亦会同长公主一样的选择，只是她没有长公主果断有魄力。
温雪翡走时。
身后的长公主懒洋洋地举起了酒杯。
“小雪翡，这一个月你可不要再踏入涟漪宫了。”
温雪翡眼眶有些泛红，却想着不能在长公主跟前哭，好事是不能哭的。
她扯着嘴笑。
“雪翡愿长公主心想事成。”
“叫我长平。”
“……长平。”
“嗯。”
温雪翡踏出殿门的一瞬间，殿内传来一声响亮的摔杯声，其后长公主尖锐的声音响起。
“滚！滚！”
“好一个温雪翡，仗着有辜长思跟你撑腰，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本宫今个儿就把话放这儿，同你割袍断义，以后你休想踏进涟漪宫半步。”
守在门口的嬷嬷一惊，赶忙上前询问温雪翡是怎么回事。
温雪翡眼眶越来越红，却硬生生摇头，什么都没说，朝着宫门外走去。
她哪里不知道，这是长公主保她的法子。
她将偷溜出盛京，圣上定然知道她是去寻意阑衫的，圣上也知道温雪翡先前同长公主的对话。
长公主是担心她偷跑后，圣上会治温雪翡一个“教唆之罪”，连累温雪翡。
所以，才演上了这么一出戏。
快走到马车的时候，绿芙明显有些呆滞，看到温雪翡朝她走过来之时，绿芙明显想着急说点什么，可看到温雪翡发红的眼眶，脑海便想不到旁的，上前关切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
温雪翡摇头没说话，也没给绿芙说话的机会，就准备掀开马车帘布进去。
绿芙这才想起，正事还没说呢。
“小姐，马车里……”
她话没说完，忽然鼻尖微动，好似在嗅什么，下一刻，绿芙眼神讶异。
“小姐，你…喝……”
“酒”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温雪翡忽然扑进马车里坐着的那人怀里。
“呜呜呜……”
“长公主呜呜呜……”
绿芙乖觉，赶忙放下马车帘，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辜长思身子微僵，同样嗅到了温雪翡身上的酒味。
想起她七夕那日，也是吃了一点带酒的菜，立马醉酒，后续辜长思知道了温雪翡沾酒必醉，且酒品不好。
今日…她怎么会沾酒？
很快，辜长思便解了惑。
“呜呜呜，就只跟长公主喝了一杯酒，她就要离开盛京了。”
看来，是因为长公主要离开盛京，温雪翡破例喝了这杯践行酒。
眼下温雪翡正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着，软软的手指环着辜长思的脖颈。
触感温热。
辜长思神色顿了顿，侧了侧脖颈，想要将身前的温雪翡推离些。
但哪知，温雪翡这一抱就没打算撒手，死死环着辜长思的脖颈。
带着哭腔继续道。
“虽然这是好事，虽然不应该哭，但是我还是没忍住呜呜呜……”
“毕竟…毕竟，长公主是我在盛京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辜长思想要推理温雪翡的手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轻轻抚上了温雪翡的背，替她顺着气。
声音柔和了几分。
“觉得难受，哭出来也没事。”
“能交到第一个朋友，以后就能交到第二个，第三个朋友……”
温雪翡却在辜长思怀里死命摇头。
“不会的，我的第二个朋友是辜轻雪，呜呜以后我在盛京可能只有她一个朋友了。”
“盛京大部分世家小姐都不喜欢我，她们不喜欢跟我玩的。”
辜长思认真的想了想。
“我去把长公主拦下来？”
温雪翡摇头更厉害。
“身为朋友，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去阻碍长公主寻找幸福呢。”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可别跟别人说。”
“我记得你的名字的，辜长思，今日的事，也不能说哦。”
温雪翡闭着眼，还不忘竖起食指按在辜长思的薄唇上，“嘘”了一声。
“要保密，不然长公主就走不了了。”
圆润的手指抵在辜长思的唇上。
带着温雪翡身上特有的晚香玉香气。
辜长思眼神一凛，下意识抿紧了唇。
他快速握住了温雪翡的手，声音有些哑道。
“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我也可以当你的朋友，这样可会开心一些。”
温雪翡接着摇头。
“不开心。”
“为何？”辜长思皱了皱眉。
温雪翡忽而稍稍离开了下辜长思的怀抱，仰头看他，眉眼依旧迷离，显然还醉着。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憨憨道。
“嘿嘿，不能说。”
“对我也不能说吗？”
温雪翡抬眸，眨巴眨巴眼，好似在确认辜长思的身份。
“唔，你是辜长思啊。”
“那我就悄悄告诉你吧。”
温雪翡说完还像不倒翁一般左右摇了摇头，煞是可爱。
见状，辜长思嘴角多了几分笑容，抬手定住温雪翡的肩膀，怕她动作太大，摔着碰着了。
温雪翡则跟不受控般，“啪”“啪”左右两下，拍开辜长思按住她肩膀的手。
然后，环了环胸，兴许是哭出来好受了些，眼泪倒是没了，神色却突变成骄傲且嘚瑟道。
“哼，你定住我干什么，难道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辜长思只见过一次酒后的温雪翡，他对温雪翡的固有印象，还是那个文静害羞的温雪翡。
一时，辜长思愣了愣。
温雪翡则是继续。
她身子微微前倾，挑起辜长思的下巴，扯着嗓门道。
“别怕，便是我真在此地对你做了什么，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辜长思更僵愣了。
外头的绿芙赶忙掏出手帕，堵住了车夫的耳朵，自己则抬手掩住了耳朵。
面上宛如被雷劈了般，心道。
这趟马车过后，她家小姐同辜世子的婚约还能保住吗？
而里头的温雪翡则越发放肆，她甚至摩挲着辜长思的下巴。
直至辜长思下巴被她捏的发红，也没松开。
她自己也附在辜长思耳边，说出了先前的答案。
“你以后是要成为我夫君的人，怎么能当我的朋友呢。”
“你是想不要我吗？”
辜长思矢口否认：“没有。”
温雪翡笑得更开心了，她擒住辜长思的下巴，想往她自己的方向带，却发现她力气不够。
温雪翡皱皱眉，过了会，自己朝着辜长思的方向凑了过去。
“啵叽”一声，亲在了辜长思的下巴上。
辜长思，脖子红了。
但罪魁祸首“温雪翡”却在做完这一切后，软在了辜长思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辜长思则僵硬地保持着抱着温雪翡的姿势，神色有些凝滞。
在被温雪翡亲了一口后，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动也没动。
直至，到了温府。
绿芙早先便让另一个绿绿组的丫鬟提前回去通报，道温雪翡喝了酒。
温家人也知道温雪翡喝了酒什么样子，早早就让两个丫鬟在外候着。
可绿芙却拦着不让两个丫鬟上车。
而是冲着温夫人眨眨眼。
“夫人，您同我一起上去吧。”
起初温母还不明绿芙是何意，直至看着温雪翡跟个无尾熊一般挂在辜长思身上，神色顿时一惊。
两人也没怎么敢多看辜长思，毕竟他那幅模样，任谁看都像是被温雪翡蹂躏过。
温母赶忙同绿芙一起将温雪翡从辜长思身上扒拉了下来，送回了她自己的院落。
而辜长思，则是被温母请到了主院。
温父今日也在，辜长思进去之时，温父眼里有着明显的讶异，但过了一会却又好似夹着几分复杂。
两人一开始只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但……
辜长思又饮下了一杯茶，眼下的他神色已然淡然。
“温大人，您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但说无妨。”
温父扯了扯嘴角，快速喝了一口茶。
“辜世子说笑了。”
“只是，老夫略有几分疑惑罢了。”
“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家雪翡？”
温父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盯着辜长思的神情，似在辨别他接下来的回答的真假。
辜长思平静却是认真地回答道。
“想来，这世上还无人能够勉强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温父听完，好似安了心，又好似没有。
“虽是如此，但雪翡的性子，老夫最是清楚不过，她不适合做辜家主母，你的父亲本就与老夫政见不和，这件事，他若想拦下……”
“雪翡若是不愿，便不会是辜家主母，但她会是我辜长思的夫人。”
“老爷！”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主厅里有片刻的安静。
温母本是想来阻止温父，却忽而听到了辜长思的承诺。
她诧异地看向辜长思。
辜长思的名头，温母自也是听过的。
即使身处敌对，也是温父温母难得欣赏的年轻人。
可温父温母从未想过要将温雪翡同辜长思撮合在一处。
更甚者，两人从未想过要将温雪翡同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撮合在一处。
两人原本想着，等到温雪翡再大些，便为了她挑选一个老实听她话的读书人，或是招赘也行。
温父温母不放心温雪翡，想把她看在眼皮子底下。
只是未曾想到，竟然会出现“赐婚”这样的意外。
而辜长思竟也还答应了。
温雪翡因着这几日也不怎么着家，总在宫里，温父温母也没能问个明白。
他们这几日算是过得心惊肉跳。
温父更是琢磨着怎么让这桩婚事不成立为好。
辜长思今日一来，温父本来寻思探探辜长思口风，若是他不愿或者有什么苦衷，他这边给个台阶，这事也算有了了结。
谁料，辜长思竟是真心爱着雪翡的。
一时，温父又是有几分高兴欣慰，又是有几分…唏嘘。
但他还是记着自己要做的事。
只是方才辜长思话里的意思，把温父温母都惊着了。
辜长思…他是想舍了爵位，舍了辜家麒麟子的身份，也要跟温雪翡在一起。
这样的魄力和决心，让温父和温母大为震惊。
一时，竟也没能说出原本想要取消婚约的话。
辜长思踏出温府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然有些黑了。
张管家早早就在外守候，见辜长思出来，准备引着他上马车。
但辜长思刚走几步，却是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了身后悬挂着的“温府”匾额，眉头轻轻皱了皱。
张管家询问：“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辜长思顿了顿，稍许。
“无事。”
……
是夜。
温母关了门，带着些许秋天的寒意。
温父在书房写着字，见温母归来，便放下了笔道。
“雪翡可是安睡了？”
温母点头。
“她在长公主那处，喝了些酒，回来便一直睡着，估摸着明日才能醒。”
温父点头。
“明日一大早可得给她备些南瓜粥，她最爱喝这个。”
“还有绿茶饼，也给她备上，一晚上没进食，明日定然起来就会肚饿。”
温母：“这用你说，我早都做完了。”
温母走到了温父旁边，见他写了一个“静”字。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
过了会，温父开口。
“夫人，今日为何拦我？”
“你明明知道，雪翡…的身世，注定不可能同辜长思在一起的。”
“先前，我二人不也说好了吗？”
温母神色微凝，好似在回忆着什么，她声音有些涩然。
“你知，我曾经为了雪翡的安危，差点毁了她的画画天赋，我心难安十余年。”
“如今，又要因为同样的原因，去毁掉雪翡的亲事，我于心不忍。”
“可是，雪翡以现在的身份进了辜家，无疑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辜景安是何许人，日日相处，他定然能发现雪翡的异常，便是他不能发现，你要知当年辜景安可是同那些人关系紧密着呢，雪翡要是被那些人看见……”
温父没往下说，但脸色明显白了很多。
“但雪翡现在已然是雾隐居士的徒弟，她可以去求雾隐居士要那个东西，真正的做回自己，她……”
温父：“做回自己？那个东西是她的保命符，是能保住她的命，但她跟辜长思便永远不能在一起了。”
“不只是辜长思，她的身份一旦大白，哪个好人家会娶她。”
“我当时想要雾隐手里的这个东西，只是为了保雪翡的命。”
“而我们温家也将面临牢狱之灾，好在圣上仁慈，原本我想着，届时我主动招供，一人揽过，你带着胭脂、雪翡和文彦，回江南找一处僻静的宅子，好生的过日子。”
“却未曾想，雪翡竟喜欢上了辜长思。”
“老爷……”温母听见温父原本的安排，顿时声音凄楚，眼眶一红。
温父却拍了拍她的肩。
“别哭，这是能够保全雪翡，保全我们温家最好的法子。”
温母却握住了温父的手，神色还是夹着一丝希望道。
“当年见过她的人只有几人，这些年听说只剩下一个，老爷我们能不能走一步算一步，就让雪翡继续当我们的女儿可好，这样，她也能跟辜长思在一起。”
温父看了温母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但两人比谁都清楚。
当年的事，宛如一枚不定时的炸弹，即使他们遮掩多年，指不定就会在哪一日爆发。
而爆发的那一日，温家和温雪翡的人生都将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6 23:58:24~2021-10-18 23: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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