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像是见梦中情人
俞子兴懒洋洋地伸了一个腰，哈欠连天道：“苍天啊，为什么沈夫子总是逮到我一人使劲提问？”
王以政揉了揉额头，一堂课两个时辰，节奏和知识点向雨点，又急又密地砸下来。
若不是他回去后，每日都提前复习，恐怕也会像俞子兴一样，当成重点提问对象。
俞子兴见没人理他，无趣地切了一声，这群呆子，读书都读傻了。
他实在无聊，走到院子里面占了一会。天气还未回暖，树根下面不知何时开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俞子兴饶有兴趣地蹲下来，拿着一截小木棍戳一戳。
正戳着起劲，一声严厉声音在俞子兴耳边炸开，“我交代你重写的文章可写完了？”
俞子兴手指僵硬，一个没控制住，柔软的小花被他懒腰捣断。
他缓缓起身，站地笔直，“老师，我，我写了一半了。”
沈夫子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瘦长脸，身形清瘦，极不爱笑，素日严肃着一张脸。
加上他的课很是严格，俞子兴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见了沈夫子犹如老鼠见了猫。
加上俞子兴读书向来仗着脑瓜子好使，在读书一事上得过且过。
可是来了府学，在人才济济的甲班，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就出现了弊端，导致几科的学业轮流亮起红灯。
眼看就要垫底，俞子兴愤而知耻，将前面拉下的知识补上，其他夫子也没说什么。
唯独沈夫子，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几乎每次，俞子兴都要挨他的训斥。
俞子兴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麻木了，脸皮自然厚了。
除了有些生理反应上的颤抖之外，俞子兴认为，面对沈夫子时，他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
就当他准备使用自己的看家本领，大脑准备放空时，沈夫子罕见地没有训他。
甚至语气称得上和蔼。
“你去叫林砚，他的家人来给他送东西。”
俞子兴顿悟了，他就说沈夫子咋今个吃错了药，敢情他这是沾了得意门生林砚的光。
林砚的家人来了，俞子兴比当事人还要高兴。
谁知道，自从上次分到的吃食吃完后，他全靠一点残渣吊着命。
俞子兴人还未走到门口，洪亮的声音已经到达，“林砚，林砚，你家人来看你。就在门口，咱们快点走！”
俞子兴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林砚的身影。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出去时，林砚就不在屋内。
“真来了？咱们快走。”王以政拉起俞子兴就跑。
俞子兴道：“走去哪，先找到林砚再说。”
王以政忒馋了，直接想越过当事人，直接把吃食占为己有。
王以政踢了俞子兴一脚，“你是不傻，林砚去院长那了，咱们先去找他。”
俞子兴赶紧哦哦了两声，临走时，拽着趴在桌子上休息的罗汉。
罗汉迷迷瞪瞪，还不知道啥事，跟着两人就跑。
剩下的学子看着火急火燎的三人，有人好奇问道：“不是林砚的家人来了吗？这三个人怎么比自家来了人还高兴。”
他们可清楚记得，俞子兴他爹来时，俞子兴是有一点兴奋。
可把东西拿回来后，看到包袱里面只有一摞子书，差点哭出来。
林砚闲暇之余，会去院长书房，帮他抄写一些孤本。
这些孤本已经有一些年头，页面稍微用力，便会碎裂。
这件事虽然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但他却乐此不疲。
院长是有名的藏书大家，这些孤本更是是上一代的能臣大儒所著。
甚至还有一些他们用过的书籍，上面标注了自己的见解。
林砚抄写过程中，不少疑惑都是在此过程中解开。
“林砚，林砚。”俞子兴压低声音，鬼鬼祟祟从窗外探出头来。
林砚无须抬头，手下不停，便知是俞子兴这厮。
俞子兴：“林砚，你家人来找你了。”
林砚：“子兴，你……”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林砚忽然抬头，笔尖上一滴墨水滴在书写整洁的面上。
犹如一张完美无瑕的玉，出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裂痕。
院长头发发白，是个慈祥的老头。
他听到动静，看到书上的污渍，惋惜道：“这本书你即将抄完，因为这滴墨，全面所做的努力前功尽弃了。”
林砚歉意道：“是学生的过错。”
窗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院长笑道：“我说你一向严谨，怎么会犯此错误，原来是心思乱了。”
林砚还未张口说明原有，院长摆摆手，“我老了，但耳朵好使的很。既然家里人来了，快去吧。”
林砚鞠了一躬，随机快步离去。
院长望着几人的身影，摸着胡子乐呵呵道：“年轻郎，不知愁，真好啊。”
林砚一边走，一边问道：“是谁来的，知道吗？”
俞子兴笑嘻嘻道：“沈夫子说的，没说是谁。说是你的家人，哪个不都一样吗？”
林砚轻声嗯了一声，心却在急躁地跳动。
他忽然放慢了脚步，理了理衣衫。
俞子兴是个急脾气，催促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爱惜外表，又不是见梦中情人，整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做什么，赶紧走吧。”
王以政却拉住林砚，帮他束了束头发，他看到林砚手掌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竟觉得好笑。
才貌双绝的少年郎，即使在任何事情上运筹帷幄，遇到心仪人，还是会如旁人般，一样的慌乱。
“好了，如此十分合适。”
林砚深吸一口气，再次提脚时，告诉自己不要慌乱。
若不是她，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是同时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是我有预感，这次是她来了，一定是她。
俞子兴对王以政翻了一个白眼，对罗汉吐槽道：“王兄真是多此一举，弄得林砚像相亲似的。”
罗汉揉了揉眼，他读书一向用功，每晚都学习到下半夜。
对俞子兴打扰他补觉的行为十分不满，“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快点去，回来我还能再睡一会。”
俞子看了一眼罗汉的熊猫眼，“夫子说，读书要劳逸结合。你这用功程度，白日颠倒，还不如休息充足。”
罗汉哈欠连天，“你晚上若是少说一些梦话，我肯定能休息好。”
俞子兴气结，他只是偶尔说上几句，向来不对付的两人，就梦话一事，再次争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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