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消息

　　“我告诉你，杨梅，想嫁给我儿子的人都排着队呢，就你这穷酸样子，谁稀罕！”王婆朝杨梅吐了口口水，转身要往回走。

　　却突然又转身走进一直没跨进去的大门，一把抄起放在门口不远处的篮子。

　　“自己在这好吃好喝的，也不顾着儿子女儿，竟然有你这样的妈！我呸！”，将半篮子的桃子连篮子一起拿走了。

　　杨梅依靠在大门框上，目睹着婆婆拎着篮子远去的身影，看了看门前树上仅剩的几颗桃子，长叹了一口气。

　　杨梅关上门，转身看到站在背后的林灵，吓了一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林灵说：“小玲，回头姐再去给你们摘桃子啊。你要不要先回去？”

　　林灵闷闷的慢慢的往家里走去，有点不明白杨梅姐为什么这样做，又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

　　“家婆，姐姐怎么办？”林灵走到还站在坡上的家婆面前问。

　　“作孽啊！这伢子命苦！”家婆一脸愁苦的慢慢往家走去，长长的影子遮着林灵一步步晃动着。

　　傍晚林灵和家婆才听到三舅带回来大舅一家的消息，大舅妈在了镇卫生所住院，医生说没甚大碍，暂时昏迷不醒，康表哥送到镇卫生所，医生做了检查让送去县医院了，大舅现在在那边陪着。

　　三舅坐在家婆家的一张靠墙的长凳子上，点燃一支烟，正一口口的抽着。

　　二舅此刻也坐在对面的长凳子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家婆坐在条几前的大椅子上，一愁莫展，宽大的椅子越发显得家婆的瘦小。

　　“大哥家的这次的医药费到底怎么办？今天是大伙凑了点交了一部分，明天要是补不上去医生就不治了！”三舅吐出一口烟圈，慢慢的说道。

　　“我们已经分家了，做兄弟的帮下忙可以。”二舅抬起头说道。

　　“我问了大哥，他说了家里只有二百块钱，光今天县医院就要求交五百块，我好说歹说交了两百，还是大伙借的钱！”三舅说。

　　“我今年没挣到钱，稻子还没卖，手上是一点钱都没有。”二舅直接说道。

　　“咳咳，妈，你是知道我的，我家这是真没钱了，我刚和小花商量了，大哥的事不能不管，也是咬着牙才挤出一百块钱。”三舅猛的吸了口烟说道。

　　“那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你们说我这老婆子能怎么办？”家婆低低的说。

　　“妈，要我说，小康那儿就别看了，就当没这个伢子了，没得浪费钱！”二舅站起来说，

　　“这伢子你看花了多少钱了？惹了多少事？现在老天爷要收他，我们还费什么劲？”

　　“住口！老二，你不想出钱就算了，这话也能说得出口！”家婆恼怒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伢子就是个废物，除了祸害人还能干什么？”二舅拍着桌子大声道，

　　“妈，大嫂这么多年对我们不理不睬能怪我们吗？那时是没办法！我知道你愧疚当初没尽力给他治病，可那就是命！和我们没关系！”

　　“二哥，你别再说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三舅将烟吐了出来，依旧慢慢的说。

　　家婆静静的坐在大椅子上，左手紧紧的抓着大桌子的边缘，手上青筋凸起。

　　“我没钱，找我没用！我家三个孩子都养不活了！”二舅光棍的说着，

　　“再说，兄弟姐妹这么多，像老四家的、兰子家都有钱，找他们去！”

　　“别说了！你们一人拿一百，就当是大壮找你们借的，其他我来想办法行了吧！”家婆慢慢的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朝两人摆了摆手让两人回去。

　　家婆慢慢的跨过通往里屋的门槛，来到里屋的床边，拿掉枕头，翻开凉席，从下面的稻草里找出一个包得严实的小手帕，一层层的打开，露出里面的几张纸币。

　　家婆坐在床前的脚踏板上，对着窗户的光，点了又点，最终包好放回床底，谁也没有注意到窗户边一闪而过的影子。

　　二舅杨大发快步走出家婆家门，走回自己家，家里老婆刘翠红正在拿着葫芦瓢给鸡鸭撒米糠，呼唤着鸡鸭回舍，看到杨大发板着个脸回来了，忙拿着瓢，问：“大发，事情怎们样了？”

　　“要我们出一百块钱！”杨大发瓮声瓮气的说着。

　　“一百块！天哪！没有！哪来的一百块！一分都没有！”刘翠红一把将装着米糠的瓢全泼了出去，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娘发话说每家借给老大他们一百，必须得借！”二舅倒了杯水喝着。

　　“我们哪有钱！他家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出！没钱！”刘翠红重重的将葫芦瓢砸在鸡舍上，葫芦瓢在鸡舍上面的杂物堆上打了个圈，没有掉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杨大发看着门外。

　　“大发，大哥的女儿杨梅不是在家吗？做女儿的不该出点吗？大儿子杨健不是在外面挣大钱吗？怎么不出？儿女不出钱让做弟弟的出哪有这个道理？”刘翠红坐在长凳上出着主意。

　　杨大发没再说话，慢慢喝着水。

　　家婆从屋里走出来，带上房门，坐在大椅子上，夕阳的余晖浅浅的照射在对面的水泥房子上，显得是那么的漂亮。

　　晚饭家婆比平时早做，简单煮了稀饭，炒了点腌豇豆，自己匆匆喝了一碗稀饭就放下了筷子，又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给林灵凉着，让林灵一个人慢慢吃，一个人看着外面的炊烟，趁着外面还比较亮的天出门借钱去了。

　　林灵一个人拿着勺子慢慢的吃着还是比较烫的稀饭，看着家婆的身影，觉得吃不下去了。

　　钱，钱，林灵第一次感受到钱的压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勉强将碗里的稀饭吃完，林灵慢慢的滑下凳子，将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的灶台上，灶台差不多和林灵的眼睛平齐。

　　林灵有点费力的将碗筷放了上去，碰到了放在灶台上的锅铲，锅铲掉在地上差一点砸到林灵的身上，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

　　林灵弯腰捡起锅铲，上面沾了些灰尘，林灵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只好找了个盆将它放进去，从水缸里舀了点水倒进去，用手洗了洗这个锅铲，觉得差不多了放回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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