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跟踪
舒越走在安仁街清冷的街道上。
时正半夜，路上行人寥寥，除了夜里长跑锻炼身体的，就唯有几家夜宵铺子还在营业了，几桌喝得酩酊大醉的酒客衣衫半解，面色潮红，时而相顾豪迈劝酒，时而却落魄垂眸。
醉倒了的，半梦半醒之间低声呓语，说着这些年自己的苦处，人生已经过了一大半，没了年轻时的干劲，却又轮不到安天命的时候，只有醉倒了才能一舒心中憋屈。
舒越走过这家趁着夜色，将桌椅占据人行街道的夜宵店，面色淡淡似看客，脚步却匆匆，身形走动时仔细瞧竟带着一股莫名叫人舒服的味道。
安仁街和笼子巷其实不是一条路，甚至于都不是一个方向，舒越之所以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甩开后面的尾巴——
作为一个非人，此时从阴界打磨过一番的舒越，早就对气息的感应十分敏感，况且他习练的是襢家收藏的功法，尽管算不得顶尖的，但在平常时候却能帮助舒越清晰感应到一些甚至比他还要强的生物的气息。
所以身后那三条从KTV出来没多久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就更别想瞒过他了。
舒越暗暗运作“云蛇身法”在安仁街低头行走，前面不远处拐个弯就是北极西村步道，他打算在拐弯的那一瞬间甩掉身后的家伙们。
领着这三只“小尾巴”已经走了将近半个钟了，之前在襢家的时候他习练身法的时辰也不过是半个钟，要不是这三只“小尾巴”实在太弱，舒越怕把他们当做攻击招数陪练对象会闹出人命来……
他还能陪他们玩一个钟。
在拐角，青年转弯的时候突然站不稳、作势欲倒，在背对墙壁抵了一下——拐到了另一条道上。
“跟上，小心别被发现！”三个穿着棉质运动短服的瘦壮男子小跑在路边，两前一后、两左一右，无论目标转向去哪一条路都能及时咬紧，当目标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子低声对着领口的迷你对讲命令道。
“是。”另外两个男子也低头对着对讲机应了一声，分头朝着北极西村步道可能的上下两条岔道小跑而去。
当领头的男子跑过转角，张目一看，顿时愣了——
“人呢？！！”
男子下意识加快步伐迅速跑过一整条路，但却仍然不见半个人影。
这个时候男子终于意识过来：“该死！居然是个懂行的！”
男子恨恨地踢了一下路边的路灯——他们三个陪着舒越在大半夜的走了四五个街区、足足半个小时！
越想越气！
“哥，人呢？”另一个男子从街道另一个路口快跑过来，却看见同伴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一望，目标身影半个都看不见，不禁问道。
“你个白痴！”领头男子正气急，听见手下这么问一巴掌就甩在了手下的后脑勺上，“看不出来这是个行家吗？！”
第三人正好跑过来，见状立马闭上了询问的嘴。
被打的那个只好站在原地唯唯诺诺。
领头男子打了这一巴掌后气好像消了些，咬咬牙喝到：“走！”
“不跟啦？”有手下小心翼翼问道。
跟了这么久呢……
“人都不见了怎么跟？！”领头男子低声喝道，怒目圆瞪，看起来也是十分不甘心、气恼的样子，“兴许那家伙早就发现我们了！”
“该死的！要是让我抓住他，一定不叫他好过！”
……
……
就在三人离开没多久，舒越从一旁建筑物的商铺二楼霓虹灯牌子后面露出半个身形。
刚刚那一抵墙、一转身拐弯的瞬间，他运作身法强行提纵身体，在瞬息之间攀上了二楼的墙体，并迅速找到了掩体藏住了自己。
还把影子也藏在了霓虹灯的投影中。
舒越警惕地观察过四周，确定没有人了，才从霓虹灯背后身形轻盈地借助墙体跃下。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况蛇？”
这是教他“云蛇身法”的教头常说的一句话。
安稳落地，舒越拍拍双手，转身朝着三人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
……
“乐其”KTV的再上一层是非开放的私人区域。
然而说是私人区域，其实里面却装修得像是健身房一样一点都不私人，不过它和寻常健身房最大的区别在于现在半夜十一二点了，里面却依旧有数个大汉锻炼得热火朝天。
面熟的三个人经前台通报，神色不忿地走到其中一个正在跑步的大汉面前低声述说着。
那大汉身上筋肉纵横，汗液浸透了白汗衫，勾勒出汗衫下凸起的肌块，身材高大，颇有威慑力，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健美教练。
他耐心听完三人中领头的那人说完话，下了跑步机后看着那人道——
“你们是我这里追踪技巧最好的、也是最熟练的夹子。”（“夹子”，指追踪本领好的人）
大汉面上表情依旧很自然，说这话时用的是陈述语气。
他说话停顿了一会儿，接过一旁候着的女侍者递过来的白毛巾，仔细地擦着身上的臭汗，然后接着道：“连你们都追不到，说明就算那家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一定不简单。”
“不过……”大汉转头擦完汗将白毛巾丢在跑步机旁的塑料桶里，又接过女侍者递过来的兑过蛋白粉的温水小饮了一口。
“一个不简单的人，居然还在用着两年前的规矩，呵！”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人起码和黑市脱离至少两年了！
大汉冷笑了一声，回过头盯着三人中领头的那人的眼睛说道：“现在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明天早上我要看见你手下的那些猴崽子蹲在鼓楼区和玄武区的所有的干道要点——把人给我‘请’过来。”
“那些人要的人，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不能陷进去。”
“你只能‘请’。”
大汉说完，还强调了一遍这个“请”字。
“好！大哥，明天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的踪迹回来给你！”三人中领头的男子心中的不忿在听见“那些人”的瞬间冷了半截，面对大汉又一再的吩咐，他更是多忌惮了三分，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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