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欲扬先抑引人杰

　　打猎归来的队伍满载丰厚回报，矫健麋鹿的尸体将车轮压得极为沉重，青铜战车行过泥土路面上会留下深刻痕迹。野兔等小型猎物多到装不下，只好挂在车辕上，随战车撞上凹凸土石而晃动。

　　阿德墨托斯王亲手驾驶队伍中顶头的青铜战车，驾驶技艺高超无比，足以与淫浸此道几十年的车夫比较！他身穿由野兽皮毛制成的皮甲，面容坚毅、眼神坚定。每当他用鞭子抽打马背时，胳膊与手掌挥动间会有撕开空气的响亮声。

　　他们直奔王城大门，车队尾后只有尘土飞扬。

　　行经最后二百米时，阿德墨托斯王忽然勒紧缰绳，强令两匹骏马停下。因阿德墨托斯王停驻原地，后五辆战车也随即停止前进，其后几队步兵快速穿插过六辆青铜战车，将战车团团围在身后。

　　众位士兵望向前方，这才知道阿德墨托斯王停下的原因。只见前方道路赫然被群牛羊乃至野兽拥堵，它们霸占此条道路，又团团围住某处。

　　狄奥多西注意到了他们，古筝鸣奏声依旧铿锵有力。

　　神格劝说他，不必起身相迎阿德墨托斯王，就让这位色萨利的王者主动邀请狄奥多西为他效力。

　　阿德墨托斯王见眼前——野兽与家畜和睦共处，树叶草木摇曳晃动的奇景十分惊讶。他决定下车一探究竟，于是不顾其他士兵劝说，拔出腰间青铜剑迈下战车。

　　他挥舞凌厉剑势，逼迫家畜与野兽们后退，就连最为强悍残忍的狼群，见了阿德墨托斯王挥舞利剑的气势，也惊慌地四处逃散。

　　当阿德墨托斯王走进兽群后，终于听到雄浑、错杂的古筝弹奏声，并深深沉浸在此段乐曲之中，只要闭上眼就能感受到——战胜所有敌手之后凯旋归来的盖世英雌之气概。

　　起初声音较为微弱，他不得不竖起耳朵，贪婪得想要将更多音符掠夺入耳中。于是他不断前进，将许多牛羊和野狼驱赶到一旁。直到走到能完整听清音调的位置，他这才如痴如醉地坐下，与其他野兽牲畜还有日月、草木一起聆听这美妙音乐。

　　士兵们没有他们王的气概，他们虽然爱护他们的王，但却更惧怕狼群。因此他们见王平安无恙地端坐于地，便没有进入兽群。他们也因此无法听见狄奥多西的弹奏，甚至不能理解王脸上的如痴如醉，只能在旁睁大愚昧双眼以空虚时间。

　　狄奥多西见阿德墨托斯王沉浸在他的弹奏中，稍微错愕了下，便浅笑着继续弹奏。本只想吸引野兽、牲畜，没想到还引来位色萨利的王。

　　如此他的第一场正式演出果真不凡，有山川草木、野兽牲畜为伴，有色萨利的王在旁手舞足蹈地坐着，有天上浩日用审视的刺眼阳光打量他。

　　他不再关注外界，也不再思考阿波罗哥哥内心会如何惊讶。这家伙总嘲笑自己对音律一窍不通，如今自己却凭神格的帮助得到了音乐类神职，并凭美妙乐律引来人中豪杰。

　　他仔细查阅起音乐神职的信息——

　　【音乐神职】.（次级神力）

　　超凡神力——

　　一，【顶级古筝弹奏】.（作为大地上最先创造出古筝乐器的神，您轻轻拨动古筝琴弦便能令山川摇曳，使得无情草木潸然泪下，任何生物都会因您所弹之节奏起舞。此为您的根本神力。）

　　二，【享有永乐】.（身为奥林匹斯神，您将享有永乐。身为次级神力所额外增加。）

　　“好厉害！”狄奥多西在脑海心像前惊喜道，“时常听母神说起奥林匹斯圣山上的聚会，众热爱音乐等艺术的神会各拼本事，场面通常浩大无比，就连神王宙斯都喜欢前去观赏。如果我用这神职与阿波罗一较高下，并取得胜利，定然能令母神与父神刮目相看。”

　　“只是这【享有永乐】.....我先前早有了这超凡神力。”

　　神格打断道：“不用担心重复问题，超凡神力越多越好。就算同为【享有永乐】，程度上也决计不同。比如你哥哥阿波罗，就算是你都可能伤不了他，这是因为他有上百衍生神职，每个神职至少会带来一个【享有永乐】。”

　　“啧啧，你一个【享有永乐】就能令凡人刀剑与时间无法伤你分毫，他上百个【享有永乐】自然已是想死都难。”

　　狄奥多西幻想了下砍向阿波罗的情景，顿时打了个寒颤。上百个【享有永乐】！不愧是天上浩日，果真不凡。

　　当狄奥多西睁开眼睛时，手指亦停止弹奏，铿锵乐曲截然而止。山河树木因此停止摇曳，野兽牲畜也开始各自散去。阿德墨托斯王睁开眼睛，因乐曲中止而感到可惜，用渴望的视线紧盯狄奥多西。

　　“好好表现！”神格鼓励他道，“不用有太大压力，此行占据上风者必是你。因为当他淫浸你所弹奏的乐曲之时，就因贪求享受美感而踏入你的领域，试问凡人走进神的领域怎么能不输。”

　　狄奥多西能察觉到阿德墨托斯内心的炙热，便开口：“色萨利的王啊，我虽然只是个四处流浪的牧者，但也时常听起你大名。我因素闻你慷慨大气，便赶着牛羊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来到色萨利，再从险山恶水之外来到你的王城外。”

　　阿德墨托斯朝他微微一笑，心中得意至极。以他的心性自然不会为路人夸赞而喜悦过甚，然而狄奥多西是能以乐曲诱惑他的奏者，他的夸赞却让阿德墨托斯王喜上眉梢。

　　“但是！”狄奥多西忽然转口，用严厉地语气说：“您是王，我是小小牧者。然而我的乐曲只为给我放牧的牲畜倾听，你却趁我不注意时在旁偷听，这种行为很无礼。”

　　阿德墨托斯感到需要为自己辩解，他说：“身怀绝技的牧童，你的能耐绝不止在色萨利周围放牧。我在旁倾听你的弹奏，也并非是出于卑鄙内心，而是害怕出声打搅你正在创作的美妙乐曲。”

　　他指向正离去的狼群，“而且它们也未经同意，就肆意挤占你牲畜的位置。”

　　狄奥多西惊讶得扬起眉梢，好笑道：“色萨利的王，它们有钱吗？”

　　阿德墨托斯听后，顿时说：“既然如此，我当给你十只羊。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可以随我回王城，将属于你的羊羔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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