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玉损
“大出血就大出血，紧张什么！”景昊岚脸色一暗，大为不悦，随后转身对方志说道：“下人没有规矩，让方大人见笑了。”
方志点点头，仍旧是淡漠的喝着自己的茶。
于是门外的仆人小心翼翼的补充说道：“王爷，稳婆说不仅王妃保不住，连肚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什么，景昊岚一个沉思，陈影音会出危险，本来就是他弄的手脚，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占着勤王王妃的位子，实在是资源浪费，他答应过史微微自然会办到，不过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景昊岚有一丝丝的迟疑。
门外的仆人听到景昊岚没有再发火，知道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也是可怜勤王妃。
这个勤王妃从来没有架子，对待下人又和煦，因此门口的那个仆人也有一丝不忍，说道：“会不会是脏东西，王妃是突然大出血的，孩子都要出来了，稳婆说可能是个男孩子，要不要去请星空阁的人，过来看看？”
方志一听，本来打算走，随后突然不知为何，开口说道：“王爷，万一是个小王爷，就太可惜了。”
景昊岚打的什么主意，方志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如今的他更想见见那个人，自从那日及笄礼的宴会后，也是有许久未见了。
景昊岚一听，立马支呼下人去星空阁寻人。
孙芽从器淄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地上，看着月色似银光般的撒在身上。
星鸢师伯知道豆青师兄已经散了灵气，因此飞萤传信说他在南朝还有事，就暂时不回来了。
于是诺大的星空阁冷冷清清，剩下的那些弟子们，因着平日里不打交道，孙芽也不熟悉。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孙芽师姐，在么？”
“什么事啊？”孙芽躺在地上不愿意起身。
“勤王府来人，说是王妃难产大出血，想请星空阁的人去看看会不会是异形作祟。”门口的白衣弟子说道：“可是我们都是男性，又不是稳婆，怎能进产房，因此只能麻烦孙芽师姐去一趟了。”
等等，当日在假山听到景昊岚说过的话，勤王妃看来不是普通的大出血。
孙芽勉强起身，器淄空间中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其实连站都是勉强的。
打开门的时候，白衣小师弟又给孙芽塞了些符咒说道：“麻烦师姐，师姐小心。”
等孙芽随着勤王府的人来到勤王府后，景昊岚早就在门口接尘了，孙芽看了景昊岚一眼，满心厌恶，竟然是一声招呼也没打，直奔产房。
还没进产房，孙芽就被一屋子的血腥味冲了一鼻子，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红色血滩的女子，才想起来，这不是那日文昌诗会，为当时的自己解围的女子么。
那日桃花树下，丽影的风采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瘦骨嶙峋，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看着周围稳婆脸色不明的样子，这里面看来有些门道。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里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个稳婆弱弱的说道：“小王爷是屁股先出来的，如今王妃大出血，我们是止也止不住。”
臀位生产，本就凶险，何况还有其他人为因素。
孙芽看了一眼稳婆后，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稳婆都懦懦的下去了。
这鲜红的床铺，孙芽估算了下出血量，放到现代需要将全身的血液都换三遍才可以，孙芽实在没有办法，就算空间在手，拿到血浆，也已经晚了，以现代的理论知识，孙芽猜测是产科中最凶险的羊水栓塞引起的弥漫性血管内凝血，回天乏术。
随后孙芽将手探了进去，胎心也已经没有了，一切真的已经太晚了，看着眼前的女子，孙芽觉得苍白无力，注入一丝灵气后，勉强替她续了一口气。
陈影音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孙芽，生命的流逝她能够感觉到。
“你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跟我说。”孙芽说道：“我是星空阁的人，你可以信任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我的孩子可还能救回来，我可以不要性命，拿我的命换他的命。”陈影音有着天下母亲一样的执念：“仙者，帮帮我。”
“已经晚了。”孙芽看了一眼虚弱的女子，诚实的说道：“你觉得就算这个孩子生下来，在这个勤王府，一个没有母亲可以依靠的小王爷，能受到优待吗？”
陈影音的眼神暗淡下来，突然释然：“也好，我带他一起走。”
随后望向窗外，月色照在她的脸上更加惨白，突然陈影音从手上摘下了一个手镯，很是普通的银手镯：“麻烦仙者，替我交给一个人，就说影音与他来世相见。”
想起来那日，她离开家时，对父亲陈弥耳的保证，她没有做到，早知今日如此，不如当初就跟他离开。
他说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愿意带她离开郢城，只是那时候的自己退缩了，作为世家小姐，她有她的家族要守护，如今她牺牲了自己，守护住了，父亲和族人应该满足了。
“他叫萧渊寒。”陈影音说道。
萧渊寒，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记错，是文昌诗会男子组的那人，孙芽立马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陈影音随后闭上了眼睛，香消玉损。
孙芽走出房门的时候，景昊岚一直等在门外，看见孙芽出来，立马上前询问道：“仙者，王妃她……”
想起屋子里的惨景，孙芽实在不想继续敷衍，冷冷的说道：“王爷，王妃怎么走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景昊岚本来还想挤出几滴眼泪，装装样子，可是被孙芽冷冷的眼神止住了，他羞愧万分辩解道：“这妇人生产，本就是凶险万分，本王已经请了郢城最好的稳婆，还将仙者也请了过来，本王不知仙者为何如此随意冤枉本王！”
孙芽也冷冷的打量了一圈稳婆，说道：“是郢城最好的稳婆，却是世上最坏的人心。”
孙芽不再争执，抬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勤王府。
夜色凄冷，孙芽心也是冷的，她从未见过古代女子生产的凶险，也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丈夫，就因为没有用，女子就跟货物一样可以随意置换么！
突然听闻后面跟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孙芽扭头，看到了方志的那张脸。
就连阿志哥哥也不是澜河城时的阿志哥哥，都变了。
孙芽的脑袋有些晃，刚才注入灵气真的是筋疲力尽，现在自己只想睡，于是一头倒了下去。
方志一愣，原本他只是单纯的跟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前面行走的人突然倒了下去，他一惊连忙上前一步，孙芽就这样倒在了方志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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