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怪都是文盲
前面说过，舒越的母亲是只妖，父亲是人类。
就像志异里说过的故事一样：涉世未深的妖仙和落魄的书呆子一见钟情的故事。
不过不同的在于舒越的母亲妖仙是妖仙，但却不是涉世未深的妖仙；父亲落魄是落魄，但却不是书呆子，而志异里光怪陆离的世界、赤忱执着的爱情放在舒越父母的身上，却变成了一场诡怪血腥、欺诈凉薄的笑话。
于是作为这个笑话最后产生的结果，舒越的出生也就成了“被诅咒的”、“多余的”、“累赘的”……
“没有他就好了”的孩子。
作为背负着这样一种信念而被出生的孩子，舒越妒着、怨着、仇恨着，他挣扎着活下来，就是为了报复、为了能够有一天站在“那个女人”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然后……
然后结束这场笑话。
于是在有一天，高考过后一家酒吧里兼职卖酒小哥的舒越突然被人带走，那个竖瞳的狸妖告诉他有一场婚礼在阴界等着自己。
那个时候，舒越就脱口而出——
“带我去！”
全然因为，狱塔就在阴界。
而这个舒越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短短三年而已，是谁才能把这样一个仇恨、极端、冷漠的人改变？
那个连姓都不同舒越姓的孩子，叫做襢以。
那个在怀里拍打舒越脸庞的孩子、
那个在舒越训练过后，帮他“呼呼”伤口的时候泫然欲泣的孩子、
就是那个抱着舒越嚎啕大哭的孩子，唤醒了舒越心里埋藏的柔软、舍弃的温柔。
原本是为了得到信任和地位才拼命训练的青年，渐渐地开始害怕起自己也会变成自己的父母那样的人——
那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带来的是发自心底的寒意——自己在变成自己仇恨的那个人。
多亏了上天开恩送到他身边的孩子，舒越在不知不觉走向深渊的时候睁开了双眼，毅然决然回头。
是小以教会舒越——所有的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
无论是小以、还是自己；
无论是一场一夜风流过后的意外、还是无稽笑话诞下的恶胎，既然能够出生，那就都拥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
这份权利，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
是舒越将小以带来这个世界，但却是小以拯救了舒越。
所以才会有现在站在笼子巷里的舒越。
……
……
舒越找到袁叔，是为了得到帮助。
刚刚回到阳界的青年虽然已经有了确定的目标——上大学，寻找真正有着存在意义的自己。但是已经习惯了阴界生活的他，回到阳界之后却难免对阳界的事务会有所生疏。
——阴界可没有什么上大学的概念。
通知书、成绩单、复学手续、院系收纳书……等等等等，这些都不是舒越一个人能够在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得定的，况且舒越连该先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舒越还得在这阵“风口浪尖”保护好自己，他好不容易已经不再是襢家的弱点，可不能在余波未过之前再次成为有心人用来要挟襢家的“筹码”。
毕竟虽然已经不再是襢妙的丈夫，但却依旧是襢以的父亲。
“袁叔，这段时间我需要藏起来。”舒越将书房书架角落里放着的椅子提过来，坐在书桌对面跟袁叔说道，“虽然我已经离开了襢家，但是在风波过去之前我还是得避嫌。”
袁叔听见舒越的话，点点头赞同道：“嗯，你说的问题，知道你情况的时候叔也考虑过，这段时间你不能在外面乱晃，住所的事情叔帮你想办法，你可以放心。”
舒越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提了一句道：“叔，我不能住笼子巷，住所的事情你可别找了笼子巷的地方。”
“叔知道。”袁叔一边思考一边白了一眼舒越，“笼子巷灯下黑，但是太冒险，那些老不死的可不怕麻烦。”
“你看这样成不成。”
袁叔打开电脑上的一个文档，将屏幕转过来给舒越看，上面有一些资料：“叔这里有几条路子，你斟酌一下，都是叔早年的时候的关系，你看中了哪里跟叔谈。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咱们爷俩快点商量好，把你送过去。”
“好。”舒越立马开始仔细浏览那些资料，一边在心中斟酌着一边跟袁叔说道，“等到了九月份，我进了洲立学院就不用那么谨慎了，就躲这阵子。”
中央洲立学院是阳界中华联盟十分重要的地方，尤其是近年的那场大选某领导人的异军突出，强势摘下把手的桂冠之后，中央洲立学院更是大放异彩——那位领导人学生时期就是学院的学生、工作时更是做了学院长达十年之久的教授与导师。
这也直接影响了学院地位，从而间接影响了学院的门槛。
——好在舒越没有赶上这波潮流，他拿的是三年前的录取通知书，考的是三年前的中央洲立学院，虽然当时要求的分数也很高，但是至少没有现在考试那么让人绝望。
“对了叔，”最大的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着落的舒越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小科怎么样？读书的问题解决了吗？”
心里大石头落下来的舒越想起了袁叔家的独子、以前自己的小跟班，小袁同志。
以袁家的小店和袁叔的真实身份，舒越说的“读书的问题”指的当然不是客观上的读书的问题，什么经济不好什么的。
事实上，舒越指的“读书的问题”是每个妖都有“阅读障碍症”，而这个东西就是天生就有的，旁人也没得办法，区别仅仅在于或多或少。
舒越和袁叔家的小科还好——好在都是半妖，阅读障碍症还没有袁叔那么严重，袁叔是完全看不进人类的书。
所以啊，其实每一只妖都是文盲……所以舒越最后决定不要做妖是正确的！
袁叔叹道：“解决个什么啊！”
“现在的人类都不知道在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科现在是在妖教补习班的时间都和在学校里的时间一样了，成绩还是上不去。”
袁叔说起这个就是愁眉苦脸的：“你是不知道，小科现在初升高，居然还要上早晚自习！——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小科的老师，把早晚自习给销掉！要不是中午休息时间不长，我都想把他中午都申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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